本应病愈后再庆祝,如今事情还未定下,怎好提前庆祝?
但周老夫人并不想扫儿子难得的性质,沉思片刻也笑着点头:“来人,准备好赏银,全府的下人都有赏!”
厅堂里伺候的下人也忙一边谢赏一边笑眯眯地向周八小姐道贺。
周八小姐笑嘻嘻地点头应下,拉了周炎龄的袖子:“爹爹,白大夫还是湘莲姑娘举荐的呢,她也是我的恩人呢。”
湘莲姑娘?
周炎龄脑中闪过一个恍恍惚惚的青楼女子的剪影,心知定又是老三将人请来的,但一想没有他那荒唐劲儿这等奇遇说不定也不会降临到幼女身上,严厉的眼神便缓了缓,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八娘真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周二夫人这时也终于缓过劲儿来,不再需要长女替她出面便笑着吩咐丫鬟:“湘莲姑娘本是三叔请来为八娘贺生辰的,如今一看,这生辰礼果然别具匠心……去把库房里那对羊脂玉的镯子和那对如意送过去,一会儿姑娘歇息完了还得厚着脸皮请她过来弹奏一曲呢……”
青楼女子在家中歇息这等话一听便是借口,周炎龄心中明镜似的,也不拆穿夫人的亡羊补牢,看向听着这一连串的赏赐不为所动的年轻大夫,笑道:“白大夫是我周家的恩人,老夫想仔细准备好谢礼再登门道谢,还望大夫海涵。”
白英嗨呀了一声,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她本来就是受小姐的命来卖药的,如今药卖出去了她们有盘缠继续上路便好了,谢礼什么的倒真不在意。
周家其他人听着却是目光一闪:周家库房里什么珍奇都有,周炎龄既然亲口说要仔细准备谢礼,那便是要亲自为这籍籍无名的大夫造势了……这可真称得上一份大礼了。
“既如此,我们便告辞了。”白英瞥见顾西眼神望向外面,也未有和顾定延相认的意思,便主动告辞。
周家人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出门外。
顾定延的目光在离去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上停留片刻才收回目光,精神焕发的周三老爷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来到了他身侧,目光闪烁地搓着手:“小公子今日来是……”
他微微一笑,低声道:“是来找三老爷的。”
周三老爷大喜:莫非……
便见少年郎含笑从怀中拿出一本棋谱递了过来:“是专程来给三老爷……借孤本的……”
周三老爷犹如被当头一棒,脸上现出失望。
他还以为这小友回心转意决定将棋谱赠与他了呢。
少年目光澄澈清明,看见周三老爷的神色时眼中才飞快闪过一丝狡黠:本是打算用着孤本换个人情的替小五挡麻烦的,却不想原来是一桩好事,那自然便没有将心头之好送与旁人的道理了……
着墨绿色衣裙的少女笑着拍拍妹妹的头,柔声细语说着什么,目光似是不经意地从背对着白光站得笔直的俊俏少年身上扫过,旋即毫无异样地垂眸,只有白皙耳垂上的莹绿铛环轻轻一荡。
夜幕低垂,城中一处灯火通明香气怡人之地外立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似在等待着什么。
“妈妈,我回来了。”期待中的美人儿抱着琵琶嘻嘻笑着,身侧跟了个抱着锦盒的小丫鬟。
是周家给了赏赐吧?
然而老鸨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展开,便闻到了美人儿身上浓浓的酒气。
她唬了一跳。
不是去周家替八小姐庆生吗,她又怎会喝了酒?
老鸨见着这美人儿走路轻轻浮浮的样子脸色沉下来:“你怎么喝了酒?真是胡闹!周家人看见了日后哪会再请你?”
酒是男人们助兴取乐之物,女人们却是不便多沾的,更不必说专为逢迎男人们而生的秦楼楚馆的女子。喝了酒,作出无状的样子,男人们多半会瞧着不喜,况且湘莲还是去的人家家中,那些本就不大待见青楼女子的女眷们更会找机会狠狠踩她,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老鸨气得心口发闷,见美人儿娇娇弱弱地靠过来撒娇弄痴也不理睬。
“妈妈,您别生气。今日是有大喜事,我才喝了两杯。”
“大喜事?”老鸨斜眼看她,心中不以为然。
喜事也是周家的喜事,跟湘莲有什么关系,总不会那周三老爷荒唐得直接给湘莲赎身吧?那对她也是好坏参半的事。
“周家八小姐的脸有康复的希望了……”
老鸨呸了一声:“和你有什么关系?”
美人儿嘻嘻笑着,得意地指了小丫鬟抱着的锦盒:“是我推荐的大夫治好的,周夫人还给我赏赐了如意呢……”
老鸨一呆。
如意……周家给一个青楼女子赐了如意……让她如意……让怡红楼如意……
“我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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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气势汹汹冲进成奚堂的事还未被民众传开,那年轻大夫便又安安稳稳地回去了。民众们失去了看热闹的机会,这噱头也就懒得传了。
日子一日日过去,到了三月中的时候,县衙忽然宣布归家的前次辅周先生即将在城外的栖霞山开设社学,广招弟子,城中有底气的人家纷纷向着周家涌动,原本便被各方关注着的周家一时间再次被捧上云端,门前车水马龙。
三日后,栖霞山社学正式考试取生,城中士子及临近各城的士子使尽浑身解数,或以不菲家世得一名额,或凭出色才学超于众人。
而在结果放出的前一日,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仍旧闭门不出的周家却悠悠驶出了一辆马车,最终在城中一家医馆前停下。wWW.ΧìǔΜЬ.CǒΜ
挤破了脑袋围观的民众们不用费什么功夫便打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成奚堂的大夫用那青娥膏治好了周家八小姐毁了多年的脸,如今已有半月,周家八小姐彻底病愈,于是亲自登门道谢,带了无数礼品和名贵药材。
“可真是好运气啊,竟然治好了周家八小姐……”
“周家的座上宾,岂不是阆中城的座上宾了?”
议论纷纷中,不知有谁忽然喃喃一句:“青娥膏治好的?那岂不是之前的话并不是大话?”
这医馆,竟然真做出了比皇帝陛下的玉容膏还好的治伤膏药?
毕竟,曾任首辅的周先生不可能没有玉容膏啊……
看热闹的民众们忽然一阵死寂,旋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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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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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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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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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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