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夫人也是如此,先被搀扶着跑远了几步才想起吩咐下人:“快去救二夫人!”
李氏要是被她赐了座的甄栗给杀了,脑子经常犯轴的老二回来还不得找她拼命?
她打了个寒颤,可惜吩咐得太晚,拥着她的丫鬟婆子已经反应不及。
而姜晴容正浅笑着故意放慢了步子,和宁恒边走边低声交谈,余光瞥见这一幕立刻被吓得肝胆俱裂,顾不得仪态提起裙子便跑了起来。
但也离得太远,根本无济于事。
李氏安稳当了这么些年的内宅妇人还是头一回见到直接拿着簪子行凶的小姑娘,手里的托盘立刻就吓得丢在地上,反应过来时悔然发现失去了最好的遮挡物,只得努力往旁边跑,但体力到底不济于年轻又歇斯底里的小姑娘,挣扎也显得徒劳无功。
甄栗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姜晴容,你害死了我哥哥,害得我爹娘如今都像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那假如我杀了你娘亲,你以后会不会也是这般光景?
想想那场面,她就不由想仰天大笑。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大笑。
她血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的李氏,脚下速度甚至更快,簪子也被她举得高高的,立刻便要落下。
就快成功了!
这时,背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手臂也下意识地一缩,金簪险些掉在地上。
不!
甄栗内心愤怒地嘶吼:她绝不能就这样失败!
于是强提起力气继续狠狠将簪子扎下,只是方才的插曲到底让她分了神,再抬起眼时发现面前已经多了一个小身影,金簪也毫不意外地刺入了那个身影的肩头,而被推到一边的李氏则安然无恙。
怎么会?
怎会如此?
功夫不错的宁恒在她愕然的当间终于冷着脸到了现场,毫不怜香惜玉地掐住了甄栗的脖子,目光中全是森然的杀意。
今日这个宴会的真正目的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倘若在这个宴会上他的丈母娘被人刺杀身亡,他以后要如何面对晴容?
想到这些,他骨节分明的手加大了力气,甄栗立刻被掐得涨红了脸,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别让她死了!”姜晴容也跑了过来,看着安然无恙的李氏松了口气,继而看向甄栗,眸中也布满了杀意。
这个小贱人先算计她,算计姜家,如今竟然还敢刺杀她母亲?
她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宁恒闻言从善如流地松了松手,将人狠狠摔在地上:“蒙扎,将人带回去好好审问!”
一个中年男子忽然现身,一声不吭地如同拎小鸡一般将剧烈咳嗽说不出话的甄栗拎起来,大踏步向府外离开。
除了姜晴容和受了伤的顾西,回过神来的众夫人都面露骇然。wWW.ΧìǔΜЬ.CǒΜ
甄栗再怎么说也是官家小姐,眼下虽犯了重罪,但顺天府都没在场,锦衣卫怎么能直接将人带走?
她们忽然想起近来听来的关于圣上新设的这个卫所的只言片语“无令也可直接带走可疑的官员及官员家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以为是民间戏说,可眼下看来,竟然可能是真的!
她们突然心中生出浓浓的恐惧来。
若有一天,他们与宁恒结下私仇,他会不会公报私仇地直接闯进家中将人带走下了锦衣卫的诏狱?
“嘶。”
一声低低的痛呼将众夫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们这才注意到刚才突然冲过去将李氏推开,自己挨了一簪子的小孩。
李氏抱着顾西,眼泪已经簌簌落下:“西儿,你感觉怎么样?”见她皱着眉不说话,又抬起红肿的眼睛厉声呵斥看呆了的丫鬟婆子:“还不赶快去请大夫?宫里的太医也去请一请!”
被方才的变故吓得呆若木鸡的姜谦回过神,看了一眼因剧烈的疼痛嘴唇苍白的顾西,忽然觉得心底的不悦彻底散去,他抿了抿唇,高声吩咐小厮:“拿我的令牌去请郭太医!”
他自幼出入宫廷,因年纪小被赐下了可以自由出入的令牌,如今也能堪大用。
宣棣脸色也很不好看,亲自跟了上去:“……说不准在太后宫里,我亲自去一趟也能快点。”
姜谦感激地冲他笑笑。
两人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原本想起了医术出神入化的白英的白太夫人默默咽下了嘴角的话:白英说只会治疑难杂症,看顾西这个主子都没提起她,想来多半是治不了这种刺伤。
宁恒在这些人中力气最大,主动抱起顾西向李氏指的用于诊治的屋子走去,步伐虽快得离谱,怀中顾西却丝毫没觉得伤口被牵引得更痛,双眸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急匆匆赶上的李氏路过紧紧挽着白太夫人手臂的黄夫人面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却布满杀机。
黄夫人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
她与李氏年纪相近,当年也都曾和姜家说过亲事,当时的太夫人看中的是李氏,白氏看中的则是她,但最后姜靖还是娶了祖母为他挑的那位,她便嫁给了家风还算清白的一位进士。
原想着姜靖是次子袭不了爵,当进士夫人也不错,可谁能想到几年的功夫他便摇身一变成了武定侯,权势地位甚至渐渐超过了长子镇国公,李氏身为他的夫人,自然也是风头无两。
她心中不忿,更加变着法地讨好从前就对她青睐有加的白太夫人,不为别的,就想给李氏添堵让她的日子过得不那么自在。这回眼瞧着连李氏被退了婚的女儿都有那么大的造化,心里更是不舒服,在门口遇见了支支吾吾称姜晴容时常暗暗欺负她的甄栗想也没想地将人带了进来,后来在花园瞧见那一幕,更是想将人带来给李氏母女添添堵,谁曾想那个甄栗竟然胆子那么大……
李氏差点被金簪刺中的那一刻她甚至比李氏还心如死灰。
倘若李氏被她带来的人杀了,即便素来护短的姜靖保持理智没有直接提刀砍了她,她家老爷也定会以七出之罪休了她的……
看到手段狠厉的宁恒,她就更是被吓傻了。
女婿也这么狠,若是她死了,没准宁恒便要将她和甄栗一块关进锦衣卫大牢了……
最后李氏路过她时看也不看白太夫人,径直无言地威胁了她的动作让她一阵心灰意冷,恍然觉得这些年她做的讨好白氏的功夫都如同跳梁小丑般可笑原来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个婆婆啊!
而且认识李氏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看到素来如面团般的人露出那样的神情,看上去像是要吃了她似的!要是李氏想吃了她,她的丈夫、女婿、还有能自由出入内廷的小儿子会不会一起想办法弄死她啊……
黄夫人被这个想法直接逼出了眼泪,默默丢开白氏的胳膊,双手合十祈祷了起来:老天,一定要让那个替李氏挨刀子的小孩没事啊……
她不想因为甄栗那个小贱人丢了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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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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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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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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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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