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婿,不是一口答应,甚至不是矜持地拖沓,而是一口拒绝?
白太夫人立刻沉了脸,呵斥道:“我和老大都在,还轮不到你做主!怎么,你要违逆我吗?”
李氏起身福了福,面无表情道:“儿媳自然不敢违逆太夫人,只是大伯毕竟只是伯父,这件事,我看还要侯爷点头才是。”
姜维垂下眼睑,有些不敢直视李氏淡淡的目光。
这回的祸事是用二弟在边疆拼死拼活挣下的军功挡的,他回来一说,母亲倒是乐得合不拢嘴,但弟妹的表情却不算好,心头指不定怎么埋怨他呢。他刚承了二弟的情,想同意这门婚事又多少带着自己的私心,李氏提到姜靖,他就有些难以启齿起来。
“老二在边疆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容姐儿已经十八了,你要把她拖成老姑娘不成?你大伯是长兄,这种情况下当然可以做主。”白氏不悦地驳斥道。
她很不喜欢二儿媳拿老二来压她。
老二虽是她生的,但因为自幼养在婆婆膝下和她不怎么亲近,脾气也随了性格古怪固执的婆婆,可偏偏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老大以长兄的身份根本压不住她,也就她,大多数时候能拿孝道挫挫他的锐气,但一遇到大事,老二毫厘不让软硬不吃的倔脾气就容易上来,她可管不了。
而李氏母女的事在老二心中,绝对能算的上大事。
念头闪过,她更加打定了主意要抓紧把这件事定下来。
李氏听了白太夫人的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嘲讽。
先前容姐儿一被退婚,她一副避之不及生怕她拖累了府里的姑娘的样子,完全不顾忌容姐儿这么多年的孝心,她不提她的婚事,白氏也就装作不知道。这时候摆起祖母的谱儿,想起来婚事迟迟不定会把容姐儿拖成老姑娘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
即便容姐儿做了错事,她还是她养了十几年捧在手心的宝贝闺女,她宁肯她不嫁人,也不会让她所嫁非人。
宁恒听起来千好万好,可年纪这么小便坐到那种位置,多半是个汲汲营营之辈。这种人心思深沉,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多半是骗人的,又是皇上的心腹,连姜家都不好给他脸色瞧,万一日后容姐儿嫁进去受了委屈,以白氏的性子,不仅不会给容姐儿撑腰,说不定反而要唆使容姐儿去赔罪……
尤其是在金陵时中秋那日留下的不愉快经历,她此刻对宁恒提不上半点好感为了袒护五皇子追着一个年轻女孩子跑,这般善于钻营一心想往上爬的人,万一以后容姐儿或是姜家阻碍了他的路,他会不会给容姐儿委屈受?
李氏这般一想便心底发寒,亦打定了主意不松口。
婆媳争执不下,姜维又不表态,傅老夫人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可能会飞,也没心思摆架子了,劝道:“老身实在不知道侯夫人在犹豫什么……论才貌论性情论前程,宁大人都是京中的佼佼者,便是没当上指挥使的时候,冲着两榜进士的名头也有不少人家来探我的口风……”
她一个劲地说宁恒的好处,见李氏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想了想,又道:“圣上亲赐了宅子,宁恒又是父母双亡,大小姐一嫁进去便是当家太太,上面又没有婆婆压着,过得只怕比在娘家还自在……”xǐυmь.℃òm
一旁的陆氏忍不住掩了嘴笑,瞥了白氏一眼,果然看后者又沉了脸。
京中素来有传言说白氏对两个儿媳过于苛责,立规矩甩脸子是家常便饭,是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氏可不是一听就不自在了起来?
李氏看着殷切的傅老夫人,叹了口气。
没有婆婆的压制听起来确实让人意动,至少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就是这个原因。
可没有婆婆就一定能过好吗?
她不放心的是宁恒这个人。
如此杰出的人物,家中仆役定是都看他的眼色行事,若容姐儿嫁过去不得夫君敬重,一切还不是白搭?
傅老夫人见她油盐不进,也觉得失了脸面,轻哼一声,转向姜维:“老身倒是不急,只不过外面还有人急着呢。”
女眷们听得一头雾水,姜维却目光一凝,立刻使了眼色让人出去打探。
打探回来的消息让他一惊。
门外大街上看热闹的人中,竟然有伪装成普通人的太监。
难道说这桩婚事不仅得了皇上的首肯,皇上还派了太监在外面等消息?
这想法让他迷茫又胆寒,再也没法淡然处之。于是让白氏招呼傅老夫人,眉头一挑,陆氏便会意地拉着李氏出去了。
三人在厢房站定,姜维便急声道:“弟妹不要再胡闹了,这件婚事必须应下来。”
“为什么?”
姜维将打探来的情景告诉她,李氏便是一默。
“所以,这是圣上的恩赏,无论姜家想不想要,都得接着吗?”
那混小子竟然敢求了圣上,强行要娶她女儿吗?
姜维一愣,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善,忙道:“陛下也是想给其他大臣看看,他对姜家有多信任,这样一来,之前通州的事就不算事了……”
陆氏见李氏面色不虞,忙给姜维使了个眼色,柔声劝道:“先前五皇子的事到底伤了容姐儿的闺誉,太夫人说的也有理,容姐儿都十八了,再也拖不起了。我看,圣上多半是想赐婚,一来是给我们姜家颜面,二来对容姐儿日后的名声也有好处……”
呵,男人就是男人,只想着投圣上所好完全不顾女人怎么想的,殊不知弟妹根本不在乎国公爷说的那些虚的。要想让她松口,还得从容姐儿下手。
李氏闻言果然迟疑了。
难道说,那太监不是用来胁迫姜家的,而是想等他们点了头收了聘礼后,来给两家赐婚长脸的?
也对,太监可不是随便能出宫的,若只是监视,直接派侍卫或是锦衣卫不就得了?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脸上的神情便松动了。
若真是对容姐儿一见钟情求的旨意,那这孩子倒也有可取之处。
只是不知道容姐儿是怎么想的?
慈安寺的事她从未听她提起,如今想来或许不是心有余悸,而是被外男所救心怀羞怯?
“我去问一问容姐儿。”
姜维眉头一皱。
婚姻大事,问一个小姑娘的意见做什么?
陆氏忙拉住了他,低声道:“你若是拦住她,这婚事多半就不成了。”
姜维一滞,犹豫的当间李氏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胡闹!”他只得坐下来瞪了陆氏一眼,气呼呼地等着结果。
陆氏不以为然。
你才胡闹呢。
若不是老娘,看你今天怎么收场?
李氏快步到了姜晴容的门口,抬眼便见女儿正低头摆弄着绣花针,动作有些笨拙,右手的食指上缠着薄薄的纱布,一看便是被针扎了受了伤。
她眼中闪过不忍。
金尊玉贵养到这么大,何时对她发过那么大的脾气,还罚她做女红?
实在是闹得太不像话了。
但想到可能不久后便要把长女嫁出去,她的气便消了一大半。
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将她手中的绣屏放到一边,姜晴容一脸错愕地抬头,忙起身行礼:“母亲来了!”
李氏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你可认识那个叫宁恒的小子?”
姜晴容一愣,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您……您怎么突然提起他?”
李氏一看她的样子就心里有了底,好气又好笑地道:“方才有人上门来提亲……”
话说了一半,少女的脸已经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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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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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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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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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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