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诩身子骨一直很不错,这两天眼睛却总一跳一跳地疼,请了大夫大夫却说是劳累过度,多休息几日便能恢复。她想了想,便把管家权重新下放给了两个儿媳妇,安心休息了几日却半点不见好,不但如此,昨日她和几个京中老姐妹说话,眼睛上模模糊糊的重影愣是让她把丫鬟送上来的给小辈的见面礼玉簪子看成了她常用的象牙筷子,丢了好大的脸。
闹了这么一出,她只觉得眼睛更加不舒服了,关起门来谁都不愿意见还常常摔东西发脾气,弄得整个雁鸣堂乌云密布,下人大气都不敢出。
如此一来,她就更无心操心管家的事了。
李氏翻起账本,竟发现顾西的用度明显比其他少爷少了不少,细问之下才知她与顾定延,姜翌竟然三人挤在一处院子中,她心里把小心眼的白氏骂了个狗血淋头,立即吩咐下人将苏幕轩收拾了出来给顾西住。
顾西得了新院子,本想邀顾定延一同住,可顾定延已知她是女儿身,心里面多少有顾忌,便说了好话哄得她一个人搬走了。
姜家在京都的宅子本就不算宽阔,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李氏这番动作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二少爷姜翌难掩失落,陆氏摇头称奇,姜晴容则讥讽一笑,目光落在京中新结识的手帕交甄栗的来信上。
慧光师太来京城了。
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嫁入了五皇子府,忽闻祖母患了眼疾,甄栗也是在这个时候写信告诉自己这件事的。
姜家当年被灭满门,自然少不了虎视眈眈的政敌在其中的作用,她只是没想到,一向与大伯父交好的卫国公之女甄栗也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朝堂上的事她插不上手,不过有人既然给她送了刀,趁机解决掉最直接的祸害才是当务之急。
两日后。
白太夫人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信誓旦旦说她只是劳累过度的老大夫险些被暴怒的白氏下令打死,幸亏有镇国公在一边看着才没闹出人命来。
姜维自然也心烦无比,一日之内京中但凡有些名气的大夫都在府里转了一圈,连太医院的人也不例外,然而,所有的大夫都对这突发的眼疾束手无策,看诊后一次比一次长的沉默让眼前昏黑一片的白氏窒息。
失明的白氏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房里值钱的物件几乎都被摔了个遍,陆氏看得心疼又心惊,一面不动声色地派人换上了次品,一面千叮咛万嘱咐让怀了身子的儿媳妇千万别来雁鸣堂触霉头。
世子妃石氏自怀了身子走动得就少了,原先还能在婆母和看重男丁的白太夫人跟前晃一晃,这叮嘱一过来,无形中简直把她拘在了房里半步也不能动弹。她心情郁结,连饭都比没怀身子时吃得少,世子姜凌眼瞧着两个人吃得比一个人还少哪儿还坐的住,隔日边从市集上买回一只五彩的鹦鹉逗媳妇开心,妙语连珠的鹦鹉果然哄的闷闷不乐的石氏眉开眼笑起来。
可惜这股高兴劲儿还不到半日,晚间负责给鹦鹉喂食的丫鬟便一脸惊恐地发现笼子空了。
石氏气得吃不下晚饭,姜凌看着心惊肉跳,连忙派人出去暗查那鹦鹉去向,又安慰妻子大不了明日再去给她买一只,可石氏哪儿能认得了这种太岁头上动土的事,偏生晚上各处院门落锁,查探多有不便,只能挨到第二日等结果。m.χIùmЬ.CǒM
苏幕轩。
白英含笑拎着一只鸟笼进来,香儿一见其中五彩斑斓的鸟儿就眼睛亮闪闪地走不动路了,旋即脸色变了变,低声道:“这种东西怎么能带回来?”
“怎么不能带了?”白英不明所以,努了努嘴:“顾二少爷送的东西,哪有不能带进来的理儿?”
两个丫鬟脾气迥异,但顾西没了打压香儿的心思,两者各司其职地忙碌着,相处了小半月后倒也算和睦,虽经常互相呛声,立足点却都是一致的。
香儿一愣:“二少爷怎会……”
白英便笑嘻嘻地拎着鹦鹉进了内屋,邀功道:“……二少爷托了大门上的长河送过来的,说是无意中瞧见觉得有趣,买回来给少爷您当个乐子的……”
顾定延这几日和姜谦陆明陶姜翌等人出门参加一个诗会,已有三四日未归,顾西一个人呆着时常忍不住长吁短叹,白英话不算多,亦不会哄人,正苦于无法成为一个称职的大丫鬟,如今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哪有不大肆吹捧一番的道理?
顾西看了那鸟笼中精致漂亮的鹦鹉一眼,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香儿,你先拿去你房里好生照养着。”她笑着吩咐道,一如往日将需小心收着的东西交给香儿保管一般。
跟进来的香儿松了口气,忙从白英手中接过鸟笼转身出去了。
白英略有些失落,但想起自己才是共享顾西最大秘密的丫鬟又很快释然了。
香儿做的都是打下手的活,她才是真正的人才呢。
顾西这些吩咐并没刻意瞒着谁的眼睛,是以到了翌日,四处寻找着主子的宝贝鹦鹉的世子手下立刻发现了目标,回去向石氏禀报了。
“岂有此理!”石氏气得腾得一下站起来,“二婶便是太宠这个外甥了,竟宠出一个手脚不干净的祸害来!不行,我得和娘好好说说,无论如何不能姑息这不良风气!”
开玩笑,这可是成亲这么久以来她相公送给她的第一件活物,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任谁来要都是不给的,便是一个八岁的小娃娃都不行!更何况,那鹦鹉丢得还不清不楚的,她脾气直着呢,最见不得有人利用自己的弱势胡作非为,无论是老弱妇孺还是残障穷苦之辈都不行!
她这头正摩拳擦掌地等着给顾西一个教训,老夫人身边的孙妈妈却忽然来了,要请她去雁鸣堂坐了坐。
她想起婆母的叮嘱,便带了几分戒备:“太夫人是只见孙媳一人?”
孙妈妈忙笑道:“是府里来了贵客,大夫人二夫人都在呢。”
石氏略放下心,只得暂且将鹦鹉的事抛到一边,跟着孙妈妈往雁鸣堂去,心里却开始盘算:有什么贵客值得瞎了眼睛,整个人都狂躁不安的太夫人举府相迎,甚至还要拉上她这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呢?
她想不出答案。
雁鸣堂中。
白氏听着站在厅堂中的女子清冷淡然的声音,默默拉紧了大孙女的手,局促不安地问:“蓉姐儿,她真能治祖母的眼睛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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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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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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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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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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