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小姐好奇心重,伸长了脖子望了几眼后纳闷道:“咱们是在这星云阁,公子们在流芳阁,夫人们在厅堂说话,那个阁楼又怎会有声音?”
姜晴容笑了笑,脸上似有些羞赧之意,又强自镇定:“方才进府的时候听五皇子殿下说会去鹤春园北边的青云阁,这会儿,当是庆王妃、太子殿下、五皇子殿下和几位公主在那儿吧”
“姐姐知道的可真多。”
崔文英笑眯眯地逢迎她,一边挑衅地瞧了那许宛柳一眼,却见后者闻言已经神不守舍地向后望去,后背微仰了仰,便与来送酸梅汤的小丫鬟撞了个正着。
樱草色的衣衫上顿时染上了一大片乌青色的污渍。
“啊!”许宛柳尖叫一声,气得指尖发抖:这可是她为了给五皇子留下一个好印象精挑细选了许久的衣衫,竟然被这个贱婢弄脏了
她扬起巴掌便要打下去,然而当看清那小丫鬟身上的服饰时,手便生生地止住了。
这可是庆王府的人,即便只是个小丫鬟,她也不能当众打她下了王府的脸面。她为皇子妃一事准备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庆王府的厉害。
那丫鬟早已仓皇地跪在地上,见许宛柳只沉着脸没责罚她才松了口气,连忙认错:“都是奴婢的错,许小姐恕罪,奴婢这就找人带您去换一套新衣服。”
许宛柳眼神几度变幻,有些不甘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庆王府的衣服,谁知道适不适合她便没搭理那丫鬟。
崔文英见不得她摆架子,便出言讥讽道:“我说许家妹妹,明明是你自个儿撞上了人家弄脏了衣服,人家好心好意请你去换一套,你竟还不领情,难不成,想穿着这身衣服在贵人们面前晃一圈,博些可怜?哦,那倒也挺符合你的做派。”
许宛柳剜了她一眼,虽没答话心里却暗暗赌咒:等到她成了五皇子妃,一定要将这崔文英狠狠踩在脚下!
但终究不能穿着这身衣服见人,于是看向那仍跪着的小丫鬟,硬邦邦地道:“那好吧,去哪儿换?”
“回许小姐,我们府上的珑月姐姐便在外面值守,您一出去就能看见。”
她冷着脸点了点头,贴身丫鬟便将她扶起来向外走,却是细腰款款,风流不胜。
“真是看不惯她那番做派。”崔文英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的背影,试图引起旁边姜晴容的共鸣。
“啊?”姜晴容却惊呼一声,讶然地看着方才在她耳边耳语的芙蓉:“当真?”
“怎么了?”崔文英也莫名紧张起来。
待芙蓉点了点头,姜晴容才拉了崔文英的袖子,小声道:“听说五皇子身体忽然有些不适,我放心不下,想去瞧瞧这头还得请崔妹妹照看些”
“去吧去吧。”崔文英忙点头,想到了什么,又一脸警惕道:“要去便早些去,否则小心被那许宛柳钻了空子。”
“妹妹说什么呢?”她口中轻斥,神色却闪过一瞬的堂皇,站起来的幅度也比平日要大。
崔文英目送着她离开,心间默默祈祷:先前还以为姜晴容没将那许宛柳放在心上,可看着她方才仓皇的样子,她心中又没底了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那许宛柳如愿以偿啊。
“哈哈哈,章相,你好不容易来金陵一趟,不如便跟本王和几位大儒一起好好瞧瞧这些青年俊秀们,如何?”
庆王已过花甲之年,却仍精神矍铄,气度非凡,张口大笑,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传遍了整个青云阁。
“庆王爷太抬举我了。”章坤却摇头失笑,推辞道:“我这一日日的只知道在官署画水利图,批公文,许多年不主持科举,门下连个继承衣钵的弟子都没有,又哪儿能干得了甄别人才的活儿?”
“此言差矣。”庆王却没轻易放过,笑眯眯地道:“听闻章相你来了,金陵城几位书院的掌院和姜家族学的先生可都来了,好歹给大家伙一个面子。”
可不是。
原本庆王妃只请了眉山书院的老掌院来评定今晚最出色的一首诗,可当庆王归来和计相章坤做客庆王府的消息传出去,离得近的祁山书院的掌院,杨和书院的掌院和姜家族学的陈先生都赶了过来,一时间,这青云阁倒是热闹了起来。
“那就却之不恭了。”章坤见庆王话说得平易近人,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哈哈笑了一下便也应了下来。
片刻后他又看向一旁:“宁恒大人要不要也来瞧瞧这群小家伙里有没有及得上你的?”
蓝衣男子微愣,旋即揖了一礼,笑道:“章相说笑了,我年纪尚轻,没什么资历,万万担当不起您这话。金陵俊秀如云,比我强的,自是数不胜数。”
“你这年轻人,小小年纪身居高位,倒是一点也不骄傲。”章坤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笑眯眯地赞道。
杨和书院的掌院看在眼里,心里却不大乐意了。
他们几位巴巴地赶过来,未曾得那章相的一个眼风。这便也罢了,可那宁恒不过毛头小子一个,窜了大运得了太子青睐才青云直上,眼下不过是对自己的才学有些自知之明,便得那章相夸赞至此,凭什么?
开口便带了酸腔:“说不定,宁大人是文人相轻,觉得那些个才子都比不上他呢。”
宁恒眼神一冷,正欲开口,眼风却扫到东边匆匆而过的主仆二人,不由微微怔愣。
太子本是偏帮宁恒,自是不会答那掌院的话,庆王和章坤则是自顾自地闲聊,根本对那身上无一官半职的掌院不屑一顾,而本准备反唇相讥的宁恒也没答话,一时间,那掌院便被晾到了一边,被其余几个讥讽地瞧了一眼。
他素来好面子,哪儿能受得了这个,头脑一热便道:“你这人,也太不识礼数了,我是长者,你怎能如此无礼?”
宁恒回过神来,却是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对着宣邦拱手道:“殿下,臣忽然想起五皇子殿下的腰牌还未归还给他,可否现在给他送去?”m.χIùmЬ.CǒM
“去吧。”宣邦微微颔首,神情淡然。
待得他一走,太子才冷声道:“宁恒是朝廷命官,便是礼数不周,也轮不到掌院你来教训吧。”
杨和书院的掌院一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忙低头应是。
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子竟会亲自为那宁恒鸣不平,也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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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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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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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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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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