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动作发生的太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得李氏率先反应过来,便沉了脸:“谦哥儿,休得无礼!”顾定延也不自觉地上前站到顾西身后,神色不悦地看着姜谦。
姜谦这时才瞧见李氏,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母亲?您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派人跟我说一声?”
李氏仍还虎着脸,拉着他走到顾西面前:“这是你过世姨母的独生子西儿,今后便住在我们家,你怎能一见面就对人如此无礼?”
“原来是这样。”姜谦愣了愣,立刻伸出手准备把刚才揪出的褶皱抚平,顾西毕竟是女儿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便撞到了站得很近的顾定延。两人俱是一愣,对视一眼,小童便又眉眼弯弯起来,惹得人欢喜。
“谦哥儿!”李氏皱眉。
“都是我的不是,吓到表弟你了吧?”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抱拳半躬,“这蜀锦原是我前几日选好要用来做一身新衣服供过些日子的诗会用的,今日早上起来找了半日都没寻着,便有些着急,正好在这儿碰上表弟,见你身上穿着那蜀锦织的新衣,就想岔了……”
“一匹布罢了,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我看它好看,便拿来做一套新衣送给你表弟了。”李氏无奈地直摇头。
姜晴容见状笑了笑,上前来打圆场:“母亲也知道谦哥儿最着意打扮,这蜀锦他说是挑好的,那想必就挑了不止两三个时辰。这骤然不翼而飞又穿在别人身上,若换了我,我也是要不高兴的。”
“你啊,就知道宠着他。”
这一副母慈子孝的全景图看上去格外温馨,姜晴容却不动声色地瞟了被冒犯的客人一眼,片刻后便蹙起了眉头。
那顾西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傻乐模样,难不成,袁妈妈真没有同她说那件事?
思虑之间外院的管事已经到来,李氏将院落分配好交代了几句后便放了人走,说是待他们休息片刻后再带去给太夫人请安。
“西表弟的院子和我的正挨着,有事尽管去找我,就当为今天的事赔罪了。”
顾西讶异地看了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姜谦,和善地点头笑了笑这人乍看之下确实不靠谱,但和她原主的年纪相仿,说起话倒还一条条的,可见要胜出同龄人许多。倒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性子,她自然不会苛责。
李氏毕竟管着武定侯府这么一大家子人,乍然离开一日多府里就堆积了不少事要处理,转眼便被大厨房的管事娘子请去过目采买单子,叮嘱姐弟俩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姜晴容见姜谦仍还瞧着顾家人离开的方向,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忍了忍怒气,微笑道:“谦哥儿,你觉得西儿表弟怎么样?”
“挺好的呀。”姜谦笑眯眯地点头,“原先阖府的男子里就数我最小,眼下来了个喊我表哥的肉团子,还真好玩。”
虽说刚才是一场误会,但他想起顾西皱巴着脸委屈地盯着他的小表情就忍不住想笑,实在是太好玩了。
“是吗?”姜晴容目光一闪,意有所指地道:“连你见了一面都这么说他……不过你可要小心啦,西儿表弟这么听话懂事,母亲可喜欢他了,我都得靠边站。你可别随便招惹人家,小心惹得母亲不高兴……”Χiυmъ.cοΜ
“长姐你开什么玩笑呢?”姜谦不以为然,“再怎么喜欢他,我才是母亲的儿子,总越不过我去的。”
“说的也对。”姜晴容笑着摸摸他的头,眸色却暗沉得可怕:姜谦面上大大咧咧,心里通透着呢,别看他眼下不以为意,心中却少不了埋下一根刺,日后一旦起了疑心……有她好受的。
武定侯府外院西侧并着一排小院,皆是供外宾临时居住或是男丁长住的小书房。
顾西摸了摸黄梨木做成的大案桌和床榻,也不由暗叹:这镇国公府,果真是泼天的富贵,对她一介孤儿竟也用得上这样的物什。
李氏倒也记得她的承诺,将她与顾定延的书房安排在了一起仅仅一墙之隔罢了。
顾承延即将离开,两兄弟许在说知心话,顾西不便打扰,便推了西侧的窗子,靠在临窗大炕上铺设的金线引枕上看风景,鼻尖皆是淡淡的花香。
“四少爷呢?”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顾西睁开眼,微微蹙眉看向窗外约莫有十岁大的男孩子,新配给她的婢女香儿便笑着解释道:“表少爷,那是西府寄居的陆家表少爷,比您大三岁,平日里经常来找四少爷玩……”
镇国公府和武定侯府毗邻而居,关系亲近,中间更有打通的月亮门,伺候的下人们便按方向将国公府称为西府,侯府称为东府。
顾西想起西府的国公夫人似乎就是姓陆,便理清了关系,便继续漫不经心地吹着风眯着眼听闲话。
“回表少爷,四少爷方才出去了,至于去向么,小的也说不准。”
那陆家表少爷便夸张地叹了口气:“唉,我这儿刚得了前朝远山居士的春熙图,准备明日送给先生的,这可是真迹……原先想先让四弟瞧瞧的,看来他是没这个福分呢。”
小厮闻言不敢答话,只能尴尬地赔笑。倒是顾西听见这话睁开了眼,若有所思地瞧了他手中抱着的锦盒一眼。
“他说的先生是在府里教书的国子监老先生吗?”
“是的。”香儿笑着点头,低声道:“这老先生学问很高,脾气也不小。每年秋天,不管是新进的学子还是老生,为了讨他老人家欢心,一般都会准备一份厚礼,看来陆家表少爷这是已经准备好了。”
哦,也就是相当于每年都要交一次见面礼那么丰厚的束?了。
顾西拧着眉头纠结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对着窗外的人道:“既是送给先生的礼物,陆家表哥你还是当心些好,春熙图真迹可是很难寻的。”
陆明陶不意还有人听着他讲话,先是一惊,向姜谦的小厮打听了说话人的身份后就不以为然地笑出了声:“我说顾家表弟啊,你还是早些准备好给先生的见面礼吧,实在不行来向我讨教也是可以的,毕竟你从常州的乡下来,见识短也是可以理解的,就别来指摘我这宝贝春熙图了。”
说完,便大摇大摆,趾高气扬地走了。
顾西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离开,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这世道啊,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也罢,反正丢脸的不是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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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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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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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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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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