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参谋长,我想跟你再确定一下我这次的任务。”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我真的只是去见阿纳托利将军,跟他澄清误会冰释前嫌就完成了吗?”
“是,具体任务事项到了巴伐利亚后,前线行动指挥官会告诉你。”
“万一我跟阿纳托利将军谈不来怎么办?”
“你不是老特工吗,还是军科院金星校出来的,这点忍让难道还做不到吗?”
“我是担心他不能忍我,他认为我害死了他的女儿。”
“那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不是……”
“那你就去跟他解释呀。”
“没有证据的空口解释你会信吗?我可以忍让顺应他,但不能保证他相信我所说的。”
“证据可以以后慢慢找,这又不是有诉讼期的办案!我再说一次,这是国事大事!你的私事能不能解释清楚是你的事,但文件你必须安全送达目标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也许他觉得语气过于严厉,缓了缓后又说,“王局长,政治上没有永远的对手,你也不想跟将军一辈子为敌吧?现在有这么一个能让你化解误会又能立功的契机,不是很好吗?你工作的切入点是要让他明白,我们之间的利益是一致的,我想将军想通这一点后也不会为难你的。”
“我会按你的要求去做,尽最大努力去帮你完成这次任务。但请你记住你说的,政治上没有永远的对手,希望我们之间同样如此。”
这是我对他的一次委婉旁敲,算示好也算警告,希望他能及时撤局收手。他若置若罔闻一意孤行,这次我若不死,日后非彻底铲除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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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代表团一行来巴伐利亚的路上受到严密监视,除了前后是石河国安部的车外,他们还在我们的车上也放一人,就坐在我身后。
虽然我身上携带着给阿纳托利将军的绝密文件,但并不紧张。一来我们持的是索利斯外交公务护照。二来这份文件存在我的脑芯片中,那天他们测谎时添加进去的,文件提取密码只有阿纳托利将军有。总之要想取出里面的数据,必须有我的芯片、尤利西斯授权和阿纳托利的提取密码三匙同启。我现在想的是,我被如此监视的情况下,怎么安排我去见阿纳托利将军。
在索利斯大使馆我见到了策反行动的前线指挥官,军区保密局的侦察处长。他说因为我的公开身份是尤利西斯军情局长,在双方协商定我的行程安排后石河勉强同意我入境。根据这份安排,我被安排参加三个社会活动来向石河示好。访问列宾飞行学院、参观托尔斯泰大广场,接受国家电视台专访,这些活动都安排记者采访,我的言语中必需包含有,就曾经对石河联邦政府的不利言论进行道歉的内容……
他们这段时间把索利斯地下室与市下水道凿通了,带我穿过下水道上到另一街区,乘上在此接应的车辗转到了一家酒店前的路口。我刚换好衣服正要戴上面具装备下车时,突然两辆车一前一后把我们夹在中间,数名蒙面特警冲下来持枪对着我们。
我被拷在镣椅上,头套被扯开,身处一间灯光刺眼的审讯室。一名审讯者问,“王局长,你去尼古拉斯酒店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去什么酒店,恰好路过而已。”我心底庆幸他们动手太早了,我当时车都没下。只要咬死我什么都没做,三小时内索利斯大使馆就会来干涉。
“路过?为什么当时你的车是停着的?这个又怎么解释?”他拿着我当时的面具问。
“我不知道司机为什么要停车,你们应该去问他。公众人物上街是件麻烦事,我去人多的地方通常都会遮掩一下。”
“你当时戴着这副面具去逛街?”
“有什么问题吗?”
这时另一名审讯者打开屏幕。
第一段内容是一个人在尼古拉斯酒店大厅里出现的监控画面。
第二段是这个人出现在某层的客房走廊里。
第三段是该人离开酒店。
第四段是从前三段录像中对这人的面部定帧抓取……这人长得非常像他们从我手上缴获的那张面具。
“你们从一张面具就认定我是录像里的这个人?这录像连直接证据都够不上。”
“录像上显示这人7:50分离开酒店,我们8点钟在酒店附近路口抓获你,恰好你当时正在换衣服,手上又恰好拿着这张面具……从常理来说怎么可能那么巧?”
“这是普通人的常理。如果这人是特工,他就不应该被拍到离开酒店的画面,至少不会跟进来时还是一模一样的装扮。离开与进来时要错开明显特征这是特勤人员的基本常识。”
“好吧,我们前面查了一下这张面具,这是根据一个真实人的特征非法订制的。我们联系了此人,他并未授权任何人制作面具。换句话说,这面具全世界只有一个模板,就算你不是屏幕里那面具下的人,你跟他拥有相同的物品,如何证明你跟他没有关系?”
“请给我十分钟思考一下。”我现在脑有点乱,需要整理一下。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看着手铐沉思起来。xǐυmь.℃òm
非常明显有人给我设了这个圈套,如果这就是乔参谋长所设的局,那也太低劣了,低劣到直接用车把我强行拉进这个圈套……但这里有个疑点,从私心上说他确实想搞掉我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我现在被捕后就不能去见阿纳托利了,那么他的任务也就完不成了,这可能也会断送他在尤利西斯的前途。
除非他不想在尤利西斯混了,但这样又将出现两个疑点说不通。他如果真叛变了,为什么还留在索利斯没有来石河?这对他的人生安全是危险的。他完全可以跟我一起入境后再通报给石河,在机场就把我抓住,根本没必要再凿下水道把我拉去酒店那么麻烦。
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要抓人赃俱获,把要和我接触的阿纳托利也一并抓获。可我还没下车,没见到阿纳托利就被抓了,这不就破坏他们的初衷?这又怎么解释?莫非现在这些抓住我的是另有其人?我看着审讯人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正常来说这种审讯室的光源都会集中在被审讯人,即现在的我身上。从我的角度应该只能看到审讯员的轮廓而看不到其脸部的,但现在那个屏幕的光亮让我微微能看清播放录像那位审讯员的嘴鼻部位,难道他是故意的?
我试探性问,“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只要如实交代你来石河的真正目的!”审讯员语气严肃的说。
我没理睬他,而是留意那名放录像那审讯员。果然,他的嘴唇在微微动着,读出来的唇语是:“你必须说去酒店见了西格尔……”
西格尔……心里默念几遍这个名字后我想起了是谁。当初独立连从石河出征飞经凤凰湖地区时碰上索利斯军与联盟军激战,在被迫降落逗留的那一晚我曾给奥罗拉简单汇报过一个战略假设,后来她让我当面给一位白胡子中将讲解推演,这位中将就是西格尔。
虽不清楚他为什么让我这样做,两害取其轻,总好过让我说去见阿纳托利。在按他的暗示说了后形势起了变化,我被收押进了囚室,看起来规格还挺高,四周都是海绵软墙。
我的押送人里有位石河军官,军衔很高,陆军政法上校。他把其他人命出去后给我戴上一副通信眼镜,提醒说,“王局长,只有十分钟时间,抓重点的说。”
通信接通后镜片里出现的是阿纳托利将军,他说,“王,现在才是我们正确的会面方式。你现在要做的有两点,一、按我们的要求去指认西格尔。。二、把那份芯片交给德尼索夫上校。
“您不是说要跟我谈些私人问题吗?”
“卡莉伊把你的测谎报告给我看过了。”
看来这个阿纳托利是真的,知道关于塔西娅的测谎。我脑袋有些隐隐要疼的前奏,我明白那个菜鸟的思维开始活跃的原因,于是忙问,“您为什么想要杀我和我的部下?”
“我没有,是西格尔干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掩盖他在西线防御部署的失误。这次通信我不是来解答你的疑惑的,如果你已经确定了我的真实性,就立即按我前面说的两点去做,或许能早点帮你回尤利西斯。”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对方已经关闭了通信。
德尼索夫上校收回眼镜,说西格尔将军本来是西线战区司令,因为谋划指挥了天台走廊的一系列反击作战,打断了联盟军对大峡谷的进攻态势而声名大噪。因为天台地区属于北方战区,阿纳托利将军看着政治对手用自己的部队,在自己的辖区打了一场决定态势的漂亮仗,使得他在政治上非常被动。我要做的就是配合他们陷害栽赃西格尔将军,让阿纳托利重获北方战区的实际控制权。
难怪我必须要被送去尼古拉斯酒店,当时西格尔将军正住在这里,我芯片里的数据其实是对他栽赃的内容。我还知道来石河之前为什么要对我进行那种方式的测谎了,因为在我指控西格尔将军后必然会导致这次案件性质升级,到时石河政府的专案组也会对我进行类似方式的测谎。所以在我动身来石河前,行动组就对我先进行一次手术,其实那不是测谎,而是植下诬陷西格尔的信号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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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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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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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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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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