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想下去,即使丽贝卡她爷爷否掉军改让星联军保持原来建制又能怎么样?他是已经宣布死亡了的人。是的,我出现了,我让长死后的复活有了理论支持和先例,以我为例大肆宣传,为他将来的复活做好言论铺垫。可即使他复活过来也不可能重新进军委,所以我猜他的最终目的不是要否掉军改,而是要把星联军分裂出去自立山头……
谁还会怕没有了军队的联盟政府?以这个为筹码确实可以拉来不少盟友,大峡谷联邦、矿工集团,木星大区,远东地区以及那些打着自治区名称的多种族混居联邦……粗粗一想成功几率还是有的,毕竟全联盟四十二个联邦,华人联邦只有半数不到的二十个。还有一条路是直接武装分裂……这条路难度太大,他应该不会……
“奥罗拉,他们为什么要派你来?”
“你的企划官遇袭受伤,他们认为应该给你配个更强势些的来保证你的安全,还因为我跟你比较熟吧。”
“不对……请你告诉我真相,这事关我和你的生死。”
“你……说得严重了吧?”
“他们就没有要求你按时汇报我的情况吗?”
“我向上汇报工作不是很正常吗?”
“汇报内容里是否包含我们这次的对话内容?你能从这次交谈中判断我更以前不同,还能从中判断出我处于一种防备心理,把这些汇报上去就能推断我目前处于一种非常态。”
她再次的沉默印证了我的猜测,和丽贝卡一样,她也是被派来监视我的。如果单单只是为了我的宣传,那么应该派一个专业企划师来,如果是为了保护我,就应该派专业保镖。丽贝卡和奥罗拉无论从哪一点上都不符合上面两项要求,她们的共同点就是跟我是熟人……熟悉的人物环境能让受审者放松警惕,十八年前我在军科院就学过。
“王,你认为我是来监视你的?”
我没回答她,而是把大年呼叫进来,酝酿了一会后严肃说,“年少校、奥罗拉,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们说明。目前我和你们的处境很危险,说随时丧命也不过份。”
两人疑惑的看着我。
“两艘大船正高速对行,相撞将不可避免,不幸的是我们几个正在其中一艘的船头上。我是没办法躲得过去,但你们被牵扯进来就有些无辜了。”
“长官,处于高风险中本就是我职业的内容,所以,我没明白你的意思。”大年说。
“大年,我的新闻报道相信你也看过,或许你认为其中很多都是宣传需要杜撰出来的。这位奥罗拉女士曾是我的战友,看看她复出的代价。”
“军人为国家、民族的牺牲不应该谈为代价。”
“说得好,可当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牺牲对国家民族并没有带来任何益处,却成就了某些人的欲望时呢?”
“我……还是没明白你的意思。”
“你其实明白,只是不愿去信而已。我猜想你心底一定在想,那是你们石河军人的素质问题,混日子的联邦军和星联军的职业军人根本就是霄壤之别。你虽然口口声声称我长官,其实心底里并不认为我是名军人,甚至可能还有些瞧不起……”他泰然处之没有否认。
我起身来到他面前,“年付同志,十四年前,在辽东号上你晋升中尉的领花是我帮你授戴的。还可以这么说,这十四年来你才升了两级,也是因为我。”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你到底是谁?”他惊愕的指着我。
“王,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大懂……”奥罗拉在一旁疑惑的问。
“我不叫王,虽然曾经有过很多名字……我叫苏云,一朵给所过之处带来雷雨的阴云……”
两人听完我的身世述说后惊叹不已,半天才回过神来。
大年问,“长官,那后面您经历了什么?”
“融化了,在我准备迎接阳光时……”
“是……死了的意思吗?”奥罗拉问。
“是重生。”
相熟可取信任,权威易获崇拜,分享便于交心,这三步流程我已经走完。但他二人不是涉世未深的毛头青年,在未能求证我所言真伪前是不会对我心悦诚服的,所幸我还有最后一张牌,能有所印证的牌。
“大年,你曾提议让我转移没有获批,可知为什么?”
他摇头,“上面的事都比较难琢磨……”琇書網
“因为我是他们放在这里的一枚诱饵,所以全世界都知道我在这里,他们就是不转移。”
我有两样他们所需的东西,一是死者可以复活者的故事,二是我脑袋里的秘密。第一样他们已然拿到。至于第二样,那些医疗专家肯定是不能保证赶在联大开幕前让我恢复记忆,即使我恢复了也不能保证我脑里的东西对他们是有用的。从效率上说,守株待兔当然不如引蛇出洞,所以我成了他们放在这里引蛇出洞的诱饵。
两人听我分析完默不作声,大年皱着眉,奥罗拉看着药瓶发呆。我的话正在对他们的思想堡垒进行猛烈冲击,胜利遥望可及。
“他们认为我们三个都是无关紧要可以牺牲掉的人,如果不做点什么,这场碰撞我们将首先成为炮灰。”
“那你认为该做点什么?”大年问。
“对啊,你认为目前我们该怎么做呢?”奥罗拉问。
奥罗拉提问里带了“我们”一词,大年则没有,说明他尚在半信半疑。
“先保证我们能活下来。大年,你应该把我转移到医院地下层,我感觉攻击就要来了。”
“你认为有人能攻击尤利西斯?”
“事实是之前已经有人这么做了。”
“那顶多算骚扰,不是被我们拦截了吗?是有很多人想攻击尤利西斯,可想做和能做到是两回事。”
这家伙业务技能什么的还行,但在政治神经上很迟钝。“大年,68年,你们军当时组织了一场思想学习活动。你当时是1023团一营一连的连长……”
那年我对112师的调查提交后不久,军部开始组织各团营干部学习军刊上关于思想统一的文章讨论,敏锐者从中就能嗅到军部高层将可能出现人事调整。随着活动继续,文章主题逐渐过渡到抨击民粹主义时,大多数人都能猜到针对的是雷吉纳德了,之前站错队的要么重新选择要么找脱身后路。
这家伙到了这时还浑然无觉,在他的连里讨论稿上还经常出现诸如“雷吉纳德师长指示”、“师长要求我们”之类用词。说他忠心嘛,不像,调查显示他和雷吉纳德除了军务上的事并无其他交集,调查结论是此人无害,政治愚钝。从此他的前途原地不前,直到最近今年雷吉纳德重新起来他才补跳两级。
他听我说完挠了挠头,似乎对我又信任了几分,让步说可以把我和医疗组转移到地下层。
大年走后奥罗拉问,“王,你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相信不久你就会看到证明,也许十来天也许大半个月,总之在联大开幕前,那些人一定会对我来次清算。”
“那我该做些什么?”
“我前面不是说了吗?保命。这段时间你最好都呆在医院里别乱跑。”
“可我的工作怎么办?这里不能任何通信。”
她的话勾起我心底藏着的忧虑。在这个医院里我不能与外界有任何通信交流,不能看新闻听广播,记者会只能按他们的剧本念,甚至不能离窗口太近。确实,如果我把丽贝卡她爷爷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会致他们功亏一篑,可他们防我如虎的做法让我不禁担忧,即使他们成功了,我还是那个掌握他们秘密的人,对他们的稳固依然是威胁,谁能担保到时他们不会象今天追杀我的那些人一样杀我灭口?
“这是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是信任也是怀疑的时期,是希望之春也是失望之冬,人民面前拥有一切,也一无所有……”
“什……什么意思?”
“弗格森案卷里他供词中的一句话。”
“弗格森案?弗格森是谁?”
“跟你一样也是矿工集团的人,是的,我想起他是谁了。”
尼尔.弗格森,历任中央舰队司令、木星远征军第四联合舰队总司令。叛逃前是星联军上将,职务是外系战区最高统帅。我没有参与过他的调查,但知道整个过程,他的案子曾作为经典案例摆放在每一名九处的新进侦查员面前。
高层人物每两年接受政治审查是一直以来的正常合法程序。当时反.华调查委员会还不是常设机构,只有当职务太高者出现政审不合格时才召集成立对其进行补充调查。
那是政保局史上最艰难的一次调查行动。对他的调查在我还没进九处时就已经进行了五年,直到结束用了整整八年,调查期间损失了五支调查组,三个联络站,两个海外分处还有一名副局长,几乎半个政保局被弄掉。可以说正是由于他的案件使得反.华调查委员会成为常设机构,促成了九处的成立,以及日后针对非华裔官员所进行的一系列歧视性调查。他与丽贝卡她爷爷算是战友同事老相识,今天两人能一起合作也不意外。
现在我别无选择的在丽贝卡她爷爷这条船上,并且是处在船头的位置上,我必须要挪动位置。办法我有,但前提是先躲过即将到来的攻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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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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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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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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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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