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已经盯着地图沉思了很久,忽然起身走到墙边,指着距我们东北方向直线66公里的一处问,“王,你确定这三个地方没错吗?”
“应该不会错。”我肯定的回道。我们一直在联盟军的包围圈外说明李索菲亚并没有把我们的地点泄露,既然以前没有害我们的意思,那么现在就更加没有理由了。
“好吧,让人去这里看看。”詹姆斯手指着的不是上面那三个地点的任何一处,而是处在三角形的中间,离最近的一个红圈奥尔特波利镇至少还有一倍的距离。他放大了地图看,既然是安纳西。
“这地方我昨天才去过,现在戒严了。”
詹姆斯大感兴趣,“真的?那马上让人去侦察,也许是他们的前线统筹部。”
听他说完我们也倍感兴奋。前线统筹部是个临时部门,只在有多兵种多单位参与的战役时设立。与前线指挥部负责军事作战,后勤部负责调拨资源配给不同。它不参与战斗计划制定与指挥,而是协调各个单位军种、外邦友军、前线后方、高级军官协调之类的事,通俗说就是集机器里的润滑剂,法院里的调解员,社区里的街道办大妈,厨房里打杂的身份于一身的协调部门。
虽然是个战时临时单位,没有作战指挥权,级别在前线最高指挥部之下,但它的人事安排却由军事委员会任命,并且只对大战区总部负责,有点类似古代的督军和战场观察团的意思。战后也与前线最高指挥官一样呈递战场报告,报告内容主要是对前线最高指挥部运作能力的评估而非战后得失总结。协调各个单位关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故派下来的往往是背景人脉广大的人。
“对了,詹姆斯,你凭什么判断说这里会有他们的前线统筹部?”Χiυmъ.cοΜ
“你们没有在联盟军里服役的经历,不知道各军种派系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三个前指部说明这次行动他们动用了三个不同单位,级别应该是师团级。仔细看他们三个指挥部的地点分布,好像用标尺量好一样。作为前线指挥部的设置首要条件应该是安全和隐蔽,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在繁华的市镇,这三个地方无论那一个都不合适。这明显是不带军事目的而是求各方平衡的做法,当然,也不排除是根本没把你们看在眼里的意思。所以我猜想在这偏僻的地方也许会有一个联络处,总之还是尽早派人去看看。”
列夫又是主动请缨,我怀疑他是不想活了。只是侦察而已,就他那个摸样人家一看就知道是要去拼命的。
“在安纳西镇西边有个阿里卡村,村里有个开旅馆的老板娘,不如让她帮去看看?”华莱士提议,看来他对老板娘还耿耿不忘。
“我们需要详细的军事地形,人数、换岗间隔,火力分布这些东西,一个妇女怎么懂得这些专业侦察?”
詹姆斯同意华莱士的提议,“先让这个女人帮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部门也好,万一只是一个普通后勤调拨点就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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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倒沙里,眼看着风沙呼啸远去,一切恢复风平浪静。四周一片黄莽戈壁遥望无尽,然而前面风沙所过之处,似乎露出一条淡淡土路延至天边。
我漫无目的踽踽而行,远处地平线上空风云突变,霞光异彩,渐渐浮现出一壁洲泊的景象。一片波光碧盈,水鸟荡与碧绿盎然之间,我看呆了,仿佛听见它们在水中涓涓戏水的欢鸣……
醒来时习惯的瞅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壁钟,晚上19:03分。桌上放着保温饭盒和电子板,便签里先是传来詹姆斯中午13点12分的留言,说已重新架好了麦罗球监视网,四周并无异常。
接着是阿芙米尔18点03分留的,说轻伤者基本救治完毕,让我安心休息。
后面利姆留的,说又接收到北方下来的散兵十多人,现在整个独立连人数已经达到584人,外加还在冬眠状态的126名原卡梅隆师的人。
下面接着还有詹姆斯的留言,说部队现在人数超员需要改制。他的意见是就保持序列A至F的六个排外加由勤杂、医疗、技术组成的后勤排和直属警卫排,共计八个排级单位,以后只扩大排的人数编制而不必再增加排的序列。
还有利姆说武器缺少,食物暂时可以维持一个月……最新一条留言是詹姆斯,时间就在半小时前,让我醒后找他商量事。看完这些我才发现,我这一觉既然睡了一天一夜。
詹姆斯在小会议室里研究地图,看见我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问,“马里奥是谁?”
我呆然看着他,也许睡得太多思维还处于僵化状态,一时没想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事。听他又问,“王,你是让谁去侦察的?”
“一个当地旅馆的老板娘,你当初不是也同意了的吗?我就说这不合适,算了,等下我亲自去吧……”
“一个旅馆的老板娘?你自己看看是怎么回事。”他疑惑的把一张地图推过来。
我一看之下楞了,这是一张电子打印出的1:300的网格地图低稿,基本全是手绘,但很详实。除了建筑物数据外,四周还密密麻麻的标示着明暗哨位、间隔、巡线曲度、虚拟墙、火力范围、甚至还注解有武器名称,火力死角……整幅地图被人为的做旧了,底色就像历经了几百年发黄的羊皮,数字与字母都是扭扭曲曲的哥特字体,如果不看那些数据还以为是中世纪的藏宝图,右下角标示着一个小小的蝴蝶M……
我惊叹而自豪的说,“马里奥是我朋友,很好的朋友!”
“哦,你这朋友挺有意思……”他缓慢而严肃的说,“如果他所给出的标示是正确的话,那么这个地点应该不是统筹部,地方太小了,只有一栋两层的农用房子……”
“难道是指挥所?”
詹姆斯摇摇头,“也许是观察所……”
“管他是什么,打了就知道了!要不真可惜了那么好的地图。”
“王,你这位朋友到底可不可靠?”
“这个……我还是再去确认一下先吧……”
自从那天攻击营部以后联盟军并没有对我们展开攻击,也许在忙着围剿北方的各连,因为我们布置在北面的各个点还是能陆续接收到北方逃散下来的士兵,对北方的情况也大概了解一些,最北方花季地区的F连肯定是完了。
战演二部所学的战场心理学上说,人类对未知的事物会感到莫名的恐惧,我现在便是如此。我们这片区域毫无动静,静得让我害怕。如果害怕就大吼几声,打破平静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是当初教官说的。
“马里奥老板,你给我们的那地图准不准啊?”
“你居然怀疑我的制作水准?”他在电话那头很不悦。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是怀疑我们的鉴赏水准看不懂你的作品。”
“嗯,这点我也怀疑,所以我后来懒得描花边之类的装饰了。”
我……“我的意思是这地图上的数据是不是你根据实景收集?里面有多少是你自己艺术想象创造的成分?”
“数据当然都是真实的,那个地方就是原来你们租用我在古尔库村的那个农场。”
“我怎么看不出来?”
“艺术是现实的升华,你用世俗的眼光当然看不出其中的美。”
“马里奥!这地图到底准不准,我就要你这句话,如果不准的话会死很多人的?”我加重了语气里的严肃份量问他。
“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你不就是个做刀具加工兼职旅馆伙计吗?”
“算了,懒得和你说怕吓坏你,对了,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什么女人?”
“就是那个女少校,租我农场那个,就是现在住地图里的。”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意思是一个联盟军女少校现在住在你古尔库夫村的农场里?”
“是的,那就奇怪了,我以为你们认识。”
“你什么意思?”
“她拿着破幻!”
“啊?”
根据马里奥那份地图所提取的数据重新制作了一份电子3D模拟实境地图,这下能看出来确实是我们原来呆过的那个农场。詹姆斯拿着角尺一点点测量计算了几次,又让曾住过这里的塔纳特几人来确认后说,“如果给出来的火力点是对的话,那么其他数据都是准确无误的,很专业的一份地图。但是为什么就那么容易弄到手了呢?”他还在怀疑这份地图的来源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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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这片丘陵就是安纳西境内了,已经连续跟着赫斯曼跑了三个小时,渐渐跟不上他的频率,这家伙象只狗,我是说爬山的时候。爬那些较陡峭的丘陵时,他在陡坡上四肢一阵乱刨,狗刨式一溜烟就上去了,像在平地里撵球的狗一样,连身体里发出的声音都象。
我是偷跑出来的,利姆如果知道我亲自和赫斯曼跑去安纳西肯定会阻止的,所以我跟他们说我去纳波利。我有我的打算,本来是去确定一下马里奥地图数据的真伪,但仔细审视地图后发现,如果这份地图是真实的话,有个漏洞能摸进农场楼里。
翻过大丘陵后七号公路蜿蜒突现,当初和三窃客去雅溪回来走的就是这条路。通往长春的高速公路开通后这条公路就冷清下来,往前七八公里就是阿里卡村了。沿路的山区翻爬过一关卡后看见了山下通往阿里卡村的岔道口,路口设置了警卫哨卡,与地图标示一样。往前穿过公路从对面丘陵上继续攀爬。这里地形更加险恶,这些难不倒赫斯曼,他似乎就是为攀爬设计的,手脚如爪爬上去丢下绳索把我拉上去。
过了阿里卡村已是夕阳渐坠,前面的丘陵蜿蜒往右,在附近找到三颗大石的地方,要去到古尔库村只能就此下去。这是后来我让马里奥帮我找的从外围进入古尔库村路线,现在看来很顺利,路况和他说的一模一样,难道是他自己用的逃生路径?
从山崖下来穿过几片大农地,我始终没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植物,长得类似玉米,叶子却是细长针叶。这东西象树一样就这样一直种栽在地里,只要时间到了就总能结出玉米来,现在已经又长出了指甲大小的果实来了,过得几个月来摘就行了,就像茶树一样都不用来年播种什么的。
赫斯曼有些不对劲,动作显得很僵硬,走得一会他停下断断续续,声音忽大忽小的说,“我不能……再往前了……有强磁扰动场,我……的芯片……不正常……”
前面三十多米是地图给出的第一道虚拟墙,难怪赫斯曼感觉不对劲。我不甘心就这样回去,走了大半天翻山越岭到这里,难道摘几个玉米就这样回去?我拆下贝塔装甲辅助部分重新穿好,扬扬手中的SSG8Kp,“赫斯曼,我自己进去,你回到山崖上放下绳索等我。”
“你什么时间出来?万一你不出来呢?”
我看看时间拿出U盘开启录音,郑重说,“现在19点20分,如果我23点还没出来,死了或者被捕,由利姆全权代理独立连连长职务……”赫斯曼接过U盘转身便走,留下我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这小子也不劝我一下,也许稍微劝那么一下我就回心转意了。
奥罗拉说我是盲目的勇敢,这次肯定不是,决定来之前我仔细思考过了。这里应该住着个级别很高的联盟军官员,秘书都是少校,这人岂不是中将级别?要想让独立连摆脱危机只能搏上一搏,成了也许有转机,不成,反正也就那样,不过是早点和晚点溃败的问题。
当初建布兰特妮基地时鲁巴伊跟我说虚拟墙分两种,一种是塔式伞型,在一个高点安置大功率激光生成仪,然后像喷泉一样在四周喷洒,对其中物体呈伞状的包围状,斑粉蝶峡谷那个监禁所就是这种方式。
还有一种是立式,两根激光发射杆往地上一插就可以构成一面墙,当然我是说简单的,如果把那些发射杆拼装成“米”形,同样可以构筑成伞形墙,理论上是无穷复式结构,不单防空,还能防打地道。
眼前这个虚拟墙是立杆式的,所以马里奥才能标示得出来。对付这种墙钻地是不行的,既然它不是“米”构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跳进去,这也是为什么这里会有强磁扰环的原因,如果没有机械辅助,普通人怎么可能跳过三米高?偏偏我是外星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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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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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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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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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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