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卓峰不是放水了吧!”张夫人摇头笑道。
给顾滟上妆的媳妇子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对张夫人道:“夫人可得让人再拦拦,没见过这么心急的新郎官。”
张夫人抚掌大笑,对小芝道:“你再去前头看看,让丫鬟都帮着拦一拦,能要多少红包可就凭你们的本事了。”
“好嘞,夫人您就请好吧!”小芝一拍大腿,又转身跑了出去。
顾滟少不了又被调侃一通,纵使脸上上了一层粉也盖不住她脸上的红晕,媳妇子看得直乐,“新娘子脸皮这么薄,这羞红的脸的模样,非得把新郎给看傻了不可。”
“快别说了,再说滟滟的脸都要冒烟了。”张夫人也忍不住跟着调侃。
“干娘!”顾滟气得跺脚。
“不说了,不说了。”张夫人呵呵一笑,对身边的婆子道:“瞧着外面也撑不了太久,你带着人去‘搜轿’却去吧。”
搜轿就是拿着蜡烛和镜子,把轿子里面都照一遍,驱邪避瘟。
婆子们前脚刚走,外面就隐隐传来了鞭炮声,紧接着小芝也跑进来,“没拦住,用兵书刁难公子,公子也对打如流,倒是把出题的许大人给说懵了。”
张夫人听得大笑,媳妇子却差点把顾滟的眉毛画歪了,苦笑道:“姑爷还真是才高八斗。”
打发小芝再去看看情况,张夫人笑道:“不用着急,这才什么时辰,且让他等着去吧。”又对顾滟道:“我也得去前面看看,你可要稳住,可要三催四请才能出门。”
顾滟听得嘴角直抽,她可没有那么着急。
等外面动静越来越大,媳妇子总算给她上完妆,又夸道:“二小姐天生丽质,稍稍描画就美不胜收,我这手艺倒是多余了。”
顾滟望着铜镜里映出的自己,眉眼间的冷峻被弱化,只有娇媚和柔情,就连蹙眉都是温柔如水的模样,让她都有些认不出自己了。
“发冠,快把发冠带上吧。”
丫鬟抱着发冠安在顾滟的头上,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立刻矮了三分,实在太重了。
光这还不够,还有固定发冠要用的簪子,插了满头,耳朵上也坠上鸽子蛋大小的珍珠,与她额头贴的珍珠交相辉映,显得她眉目愈发温柔。
试完了嫁衣,又要试发冠和头饰,顾滟几次抗议都无效,只能坐在凳子上闭着眼任由她们折腾。
这期间,丫鬟们进进出出,端进来一个个托盘,上面都是明日顾滟出嫁要用的东西。房间里拉上了红纱,屏风帷幔也都换上了喜庆的红色。
好在前院还有一堆客人,张夫人也不能久留,试过发冠之后,张夫人笑着说了句,“滟滟天生丽质,不管戴什么都好看,倒也不用再挑了。”
这句话在顾滟听来简直就像是天籁,有她这句话,丫鬟们也终于放过她,重新给她梳好头发就都跟着张夫人后面离开了。
顾滟终于喘了口气,歪在临窗的软榻上,瞅着屋里这一片片的红色,才终于有了一点自己要出嫁的实感。
傍晚时分,前院的宴席终于散场。
张正川抽空也来看了眼顾滟,他喝了不少酒,怕酒气熏到顾滟也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他走后,忍冬就把床铺好,边往被子里塞着汤婆子边对顾滟道:“小姐,明早天不亮就要起来,先快趁着这会睡一觉养养精神,明天可有的累呢!”
“二婚”的顾滟想想之前自己冲喜那一次,就是穿上嫁衣上花轿就行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便嘟囔了一句,“没有这么夸张吧。”
“京城里规矩多,小姐还是听奴婢的吧。”忍冬劝道。
顾滟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就只好听她的躺进了被窝里,被窝里暖暖的,本来没打算睡这么早的顾滟,完全无法抵挡这股暖意,倒真的睡了过去。
感觉没睡多长时间,她就被忍冬给推醒了,“小姐,小姐该起来了!”
顾滟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见屋里已经燃上了红烛,外面却还是漆黑一片,不由又往后倒去,“还早呢,我再睡一会。”xiumb.com
忍冬赶紧扶住她的背,催促道:“不早了,不早了,外面热水都备好许久就等着小姐起床呢。”
“准备热水做什么?”顾滟蹙着眉头,一脸不解和不耐。
“新娘子要洗过澡才能梳头,奴婢想着干脆都放到早上折腾,洗澡也放到了起床之后。”忍冬边给她披上衣服,边道:“小姐快别磨蹭了。”
顾滟被催得脑袋发胀,无奈地嘟囔了一句,“你可真是我的好丫鬟!”
她哈欠连天地从床上站起来,忍冬和小芝一边一个扶着她,把她扶到了后面水室。
屋里面热气腾腾的,顾滟脱了衣服踏进浴桶,被水一激才终于清醒了些。越发觉得凌晨天不亮就起来洗澡,怎么想都觉得荒唐,忍不住瞪了一眼正给她洗头发的忍冬。
忍冬正低着头专心给她洗头,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眼神,顾滟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是气闷。
好在忍冬手脚麻利,没让她泡一会,就把头发洗好,用帕子绞得半干束在头顶,就用大毯子把出水的顾滟一裹,推进了卧室。
之后顾滟就裹着被子,自己在里面换好的亵衣,刚换好,外面就传来张夫人的声音。
“滟滟,起来了吗?”
忍冬赶紧去开门,“小姐已经起来了,刚刚洗过了澡跟头发。”
“那可不能开窗,小心着凉了。”张夫人吩咐忍冬一句,又走到床边,见顾滟还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小懒虫,是不是昨晚不乐意洗澡拖到了今早?”
顾滟捂着额头实在委屈,这真不关她的事,不由怨念地盯着忍冬。
可忍冬忙着去准备一会要给顾滟开脸的东西,压根没有听到两人说话,这口黑锅顾滟只能自己背了。
“快起来吧,正好我给你梳头。晚上也不凉快,头发干得也快,我梳着没准就干透了。”
张夫人拉着顾滟的手来到梳妆台前,让她坐下,之后拿起梳子开始给她梳头。
梳子从额前起,一直梳到发尾,张夫人一下一下地梳着,后面看她头发差不多干了,口中也开始念念有词。
顾滟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听着“百年好合”“比翼双飞”之类的吉祥话,困意更是汹涌,最后头一沉直接睡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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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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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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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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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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