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盈盈鼻子一酸,眼泪涌满了眼眶,她努力咽下泪水,轻轻的说:“孩子,带我们进屋看看你爷吧。”
范星辉踌躇的说:“阿姨,我屋里很脏,也很挤,都站不下人……”
林盈盈轻柔的摸摸他那脏兮兮的乱发,微笑说:“没事的,走,进屋看看爷爷。”
魏思峰说:“爷爷要是病重,我带爷爷去医院。”
他一听小脸一下子挤到了一块,慌张的说:“不不不,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说着他声音小下来,脏兮兮的小脸也垮了下来,那颗硕大的头好像就像熟透了的果实,快从小身子上掉下了似的。
魏思峰眉头紧锁,大步迈向那个草垛般的屋子,一推屋门,林盈盈差点被那股臭气给熏的倒退几步开外。
而且,这时屋里还传出呜噜噜的喊叫“小辉——小辉”声。
“哎——爷我来了——”刚才还恹恹的小子立刻朗声应答,并且跐溜一下子窜到了屋里。
魏思峰跟林盈盈也跟着进了屋。
屋里的景象果然如范星辉说的,除了脏还挤。
两间小茅屋,里面搁了两张床,然后就是几口缸,还有屋子东右角挨墙根的一个粮食囤,其余就是锄头了,抓口了各种农具,真真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小辉,这两位客人是谁呀?”那个呜噜噜的声音问。
“爷,这位是我学校的校长,这位是校长的媳妇,我林姨,他们是来问我为啥不去上学的。”范星辉趴到爷爷床边,乖巧的跟爷爷说。
林盈盈这才透过屋里昏暗的光线,看见屋里西侧挨墙根靠着的一张床上的老人。他盖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黑乎乎的被子,枕着一个同样看不出颜色,黑油油的枕头,一张干枯的像核桃的老头睁着浑浊的双眼,那薄被下的身子枯瘦的像一只猫。
那只“枯瘦的猫”听了孙子的话,慌忙从被子里伸出一双颤抖的手,咳咳胸口的痰,用力的朝校长和校长媳妇说:“校长好,闺女好,麻烦你们大老远的来看我孙子——咳咳,都怪我不中用——咳咳,连累孩子不能上学了……”
魏思峰一步上前,双手握住老人干枯冰凉的一只手,温和的说:“大爷,是我们对孩子关心不够,早该来看看您老人家了。大爷,您跟我说,你得的是什么病?去过医院了吗?”
接下来他们就从老人跟范星辉共同的叙述下了解了老人的病情。
老人其实身体一直很壮,这些年都是他独自抚养着孙子。可是两个月前,他感冒了,起初为了省钱没舍得吃药,以为扛过去就好了。
谁知道熬了十来天不但感冒没好,而且开始胸闷,咳嗽个没完了,又过了几天,开始吐血了。他这才吓坏了,就去村里的赤脚大夫看看,拿了点药吃了,谁知道吃了药也不管用,人也病倒在床了。就一天天的挨着。
就有了上次范星辉给他去乡里的中药铺拿药的一幕。www.xiumb.com
可惜,中药吃了效果也不大好,几天前还能撑着去厕所,去厨房给自己下碗面条吃,就是那天晚上去茅房的时候摔了一跤,这几天连床都不能下了。
孙子也哭着要送爷爷去医院,可是爷爷说家里没钱去住医院,范星辉说卖粮食,爷爷说粮食卖了他爷俩不得饿死啊,坚决不让卖。
“呜呜呜——”范星辉哭了起来。
呜咽着说:“爷爷说我要是敢卖粮食送他去医院,他就喝农药死了……”
魏思峰跟林盈盈这才知道刚才一说送他爷爷去医院,他为什么那么激动的抗拒。
魏思峰二话没说,掀开老人的被子,把手伸到老人腰下就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命令范星辉:“把爷爷的棉衣和鞋袜拿过来,咱去医院,钱校长出——”
把人送到乡医院,张占敏亲自给老人做了一遍全身检查,确诊为肺炎,说要是再拖几天,他们乡医院都不敢收了。
范星辉吓得缩在墙角哭花了小脏脸。
林盈盈可怜孩子,又看孩子脏的厉害,就跟魏思峰说让他带孩子去大姐澡堂子洗洗澡去,这里她先照应着。
魏思峰就带着范星辉去洗澡了,林盈盈去病房看着老人打针。
张占敏走了过来,询问老人是谁,林盈盈就小声跟他说了老人的情况,张占敏当场就说,老人的住院费用全免。
林盈盈却坚决的说:“不行,你才调来当院长,不能做事这么武断,我们又不是没钱给老人治病。等你在这一年半载的再行使特权吧。”
张占敏笑了,轻声说:“我说林盈盈,你怎么替我考虑这么周全。”
林盈盈呸他一口不理他了。
魏思峰领着范星辉一起泡了个大池子,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坦诚以对”,然后魏思峰了解到范星辉一家的情况。
在八年前的一个冬天的夜里,范星辉的母亲头疼病犯了,疼的在床上打滚哭嚎。
他父亲就母亲抱上地排车拉着她往乡医院跑,也是路上没命的跑,感觉到脚底板一凉,然后一阵钻心的刺痛从脚底传遍了全身。但是急着拉媳妇去医院看病,他都没顾上停下脚步看看自己的脚。
把媳妇拉到了乡医院,医生给她打上了针,她头疼渐渐缓解,人也睡着了。他这在想起看自己的脚。
一看吓了自己一跳,一根生锈的钉还扎在自己的布鞋底子上。
他本能的使劲把那跟钉子一拔,脚底疼的差点岔气。
他脱了鞋,发觉那根生锈的钉子扎进他脚底半寸长。
但范星辉的爸爸是当过兵打过仗的硬汉,更何况媳妇病着,得花钱,他手里可就两块钱呐!
他决定忍着,想着一个小窟窿几天就长好了。
范星辉嗫嚅:“谁知道,那天我妈妈从医院回来了,我爸爸却没回来,我爸爸死在拉着妈妈回家的路上了。后来医生说,我爸爸脚上那个生锈的钉子扎的窟窿要了我爸爸的命……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的爸爸会离开我,我更没有想到,我爸爸为她付出生命的妈妈居然在爸爸死后不到半年就带着我妹妹改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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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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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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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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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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