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三妹不由的偷瞥了一眼张横。
张横低着头,神色不安。
李翠花笑笑说:“幸亏了那几个游夜人呢,他们虽然没有看见我儿子,可是那几个偷我儿子的人看见火把不敢走了,藏在一个麦秸垛里面,你呢,早醒了,那时刻是被他们捂着嘴吓唬着不敢哭叫。”Χiυmъ.cοΜ
木头呆呆的不说话。
“那几个游夜的人听见我说了儿子被偷的消息,忙举着火把四散去找。
可能是母子连心吧,我居然听到了你被捂着嘴的闷叫声和挣扎声。于是我一下子找到了藏你的麦秸垛,我刚想大叫的时候脖子就被掐住了。随即也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叫我们就放了你儿子’——”
“她是谁,顾庭蓝?”张横惊问。
她点头说:“是的,她亲自带人来了。她也许不清楚我们村有守夜的,再加上他们毕竟是外地人,那天晚上带着我的儿子走出我们村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怕了,不然她也不会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魏横问。
李翠花苦涩的一笑说:“她说她放了我儿子,但是我娘俩得永远消失。当时我信了,以为她真的愿意放我们娘俩一条生路。谁知道……”
张横额头渗出了汗。
李翠花长叹一口气说:“其实那时候我只要喊一嗓子她就完蛋了,我们村里人可不管你是什么城里多有钱多大官的人物,逮到你个偷孩子的会打你个缺胳膊缺腿再送去派出所,可是,她说了一句话,我就答应她的条件了?”
“她说什么?”张横和木头同时问。
李翠花答:“她说我男人的命运握在她手心里,她能让他当今有钱风光也能让他再穷困潦倒。”
张横默然低头。木头狠狠的“哼”了一声。
刘翠花跟张横笑:“我知道你不是个能过一辈子平淡日子的人,你有那时候的成就不容易,我不能让一无所有的再回来,那样的日子会毁掉你,于是——我就答应了她,我带着儿子回了家,跟村人说儿子发癔症自己跑出来了,没有人偷孩子。
我原本打算让儿子好好睡一晚,明天再带他去他姥娘家暂避一段日子的,当时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不安的很,居然收拾收拾东西两夜带着儿子离开了家。”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幸亏我当时带着儿子离开了,因为顾庭蓝根本就是对我们母子动了杀心,她看我们回了家,就偷偷的躲过了村里守夜人,在我们的屋子上放了一把火……好在我们已经不在屋里了。
然后我带着木头辗转来到了这里,我们隐姓埋名,为了永远摆脱你也摆脱她。我不让我的木头去任何城市里打工,我不让他结交外地人,我把他封闭在这个小山村里,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简单的过着日子,我决定到死都不告诉他这一切,谁知道——”她垂下头,眼泪从她脸上滑落。
张横眼睛也红了。
木头拳头攥的格格响。
李翠花抬起头,看着木头的后脑勺轻轻的问:“木头,你恨妈妈吗?妈妈让你过的很窝囊是吧?”
木头忽然扭过身隔着车座伸过胳膊抱住了妈妈,声音抖着说:“不,妈,你为了我……受苦了。”
张横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他忽然说:“你们知道吗?这我一点也不知道。当我收到堂弟张海的信儿匆匆回到家后,看到的是咱的家成了一片废墟。”
李翠花说:“这你怎么会知道呢。”
张横说:“海子跟我说,这屋子夜里忽然就着火了,邻居发觉了都跑出来救火,可是根本救不了了,火势太大,已经包围了整个屋子,并且,还散发出刺鼻的汽油味,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火自己熄灭,而你们娘俩无疑是烧死在里面了……
我当时就疯了,就用手在那废墟瓦砾里扒了起来……我当然没有扒到你们,但是我不相信你们死了,可是想想你们只能是死了,不然能到哪里去呢……这些年C城人都叫我张狂人,张财迷,那就是我疯狂的挣钱挣钱挣钱,谁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心里的痛苦——”
“你少放屁,你痛苦,你这时候来跟我们诉苦来了,你当年哪去了,你干嘛把我和妈妈扔在家里呢?你明明有老婆孩子为什么还跟那个女人鬼混——”木头瞪着血红的眼睛朝父亲咆哮。
李翠花忙拦住儿子说:“儿子,你爸爸要去城里混饭吃,只能把我们扔在家里呀,他也不是跟那个女人鬼混,他是有苦衷的……”
木头更愤怒了,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问:“嗬,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啊,我问你张老板,你是为什么跟我妈离婚呢?在是你有钱头里还是有钱后头?”
张横老实的答:“有钱头里。”
木头冷嘲热讽的说:“哦,让我猜猜,那女人是有钱有势人女儿是吧?”
张横点头。
“那么你是为了傍那女人就把家里的老婆孩子给甩了是吧?”
张横低着头说:“是。”
木头脸上红的要燃烧了,他一双眼睛如阴鸷般盯着着张横,神经质的嘿嘿嘿笑了几声,哑声问:“那你怎么还有脸来找我们呢?”
张横忘了是在车里,“霍”一下子起身,头一下子碰到了车顶,李翠花忙心疼的去摸他的头,劝他坐好。
而这时开车的张海也缓缓停下了车。
张横脖子里的青筋爆起老高,他嘶吼:“你听我说,你得听我说——”
“我从小就发誓要走出我那个贫穷的村子,不要守着几亩薄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我从来都不想好好种地,我想挣大钱。
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更不想让你们跟着我过穷日子,我就开始做小买卖,我收过酒瓶,养过兔子,倒卖过棉花,还倒卖过药品……但是,都没能令我脱贫致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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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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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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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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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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