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这话一开口,众人哗然大惊。
江柏鹤闻言,更是自认抓到了江逐月的小辫子,便恨恨对江柏岑道:“五弟,你也看到了吧,这魔族亲口承认跟逐月有一腿,家风不正啊这是!”
江柏岑脸色难看至极。
江逐月见到众人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会就算解释,也解释不清,眸色一沉,就想先把无殇拿下。
结果无殇早就料到了江逐月的目的,这会轻飘飘一闪,跳到一旁的屋檐便笑道:“老丈人您可别误会,我是真的没做什么,倒是这个老不死的存心污蔑逐月,包藏祸心呢。你要不信,我有证据。”
江逐月斥道:“闭嘴!”
然而他话音刚落,却听到江柏岑冷冷的嗓音:“你有什么证据?”
江逐月怔住了。
无殇见状,微微一笑,抬手一拂,一副画卷便从他袖中飞出,浮到了半空中。
而在那画卷中,立刻便呈现出了方才江柏鹤房间中的情形。
江逐月一见,眉头微微一皱,停住了步子,暂时放弃了对无殇发难的想法。
也好,就让他父亲看清楚他这位三伯父的真面目吧。
而这时,画卷中呈现出的,恰好便是江柏鹤在房中议论江逐月的情形。
江柏鹤嗓音十分清晰,这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江柏岑的神情逐渐冷了。
江柏鹤死死盯着那画卷,嘴唇微微发颤,忽然,他就大叫一声道:“五弟,这绝对是魔族的诡计!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江柏岑没有回答江柏鹤的话,只是他表情却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过了片刻,他回过头看向江柏鹤,低声道:“可三哥你方才确实也同我谈过想要把姝儿嫁过来的想法,我以为你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
江柏鹤一时语塞,但很快他便咬牙争辩道:“可即便如此,我也绝对不会想害逐月,这些都是魔族离间我们江家的诡计啊——”
“离间?”不远处的无殇嗤得笑了一声,随后他就神情妩媚的道:“你可知你之前身上种的魔气那都是我十八级外的下属,就那样你都承受不了,离间?你也配啊?”
说着,无殇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一勾,无数黑色的魔气便萦绕在了他的手指周围。
江柏鹤见状,不由得便颤了颤。
江逐月见状,眉头皱了皱,正想问问魔胎有没有办法制住无殇,忽然另外一个立着的江家长辈忽然也开口道:“江家家事,就算你是魔族又如何,也轮不到你来管!”
发话的是江逐月的二伯江柏松,江柏松这会恨恨用拐杖杵了一下地面便怒道:“即便老三说了那些话又如何?柏岑你是江家家主,不应该为整个江家做考虑么?逐月被魔族掳走,皇上好心让姝儿代替,皆大欢喜的事,你凭什么不同意?现在老三为了江家和姝儿的未来做打算,哪里做错了?他又不是掳走逐月的人,你怪他做什么?”
江逐月:……
这说的是人话?
果然,江柏岑听到江柏松这话,面色便愈发难看起来,这会他神情痛苦地道:“可逐月呢?他被魔族掳走,你们这些叔伯长辈丝毫就不顾他的死活了吗?!在那个时候都只还想着怎么讨好圣心?!”
“可逐月现在不是没事么?”
“不光没事,还带回了一个魔族姘头,这会只知道跟长辈耀武扬威。”
江逐月听着这些话,一时间又是震怒又是觉得惊异——这都是昔日那么疼爱他的长辈说出来的话?
原本江逐月只是在平日的相处中偶尔能感受到那些长辈有些在意他的天阴之体,话说的可能没有那么好听,但也是关心他。
可现在看来……
竟然都是他想错了吗?
而就在这时,无殇又出手了,他眉头一皱,抬手一个弹指,便把说话的江柏鹤一下弹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姘头,姘你个头啊!”
江柏鹤捂着满口鲜血,不敢跟无殇正面对上,只对江柏岑怒道:“你教的好儿子!要造反了吗这是?果然杂种就是杂种,外室生的儿子,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一次,没轮得到无殇出手,江逐月凌空便给了江柏鹤一巴掌,面色冷冽,一字一句地道:“闭上你的狗嘴,我娘不是外室!”
江柏鹤顿时痛得满地打滚,一旁他的护卫想要冲上来,可看着江逐月和无殇又迟疑着不敢动。
一直脸色发白的江柏岑这一次也终于开了口,他长出一口气,冷声道:“阿碧不是外室,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三哥你欺人太甚了。”
一旁的江柏松见势不好,便敲打着拐杖道:“老三固然不对,但逐月一个小辈怎么能对长辈不敬!还有老五啊,你这些年在逐月和弟妹身上花费的无关精力太多了,我跟老三还有你的侄子们一直帮你照顾商路,毫无怨言,现在你不光硬是压着不让姝儿嫁给三皇子,还纵容逐月这么不敬长辈,你是要寒了我们的心吗?”
江逐月听着江柏松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就把江柏松暴揍一顿。
但顾及着江柏岑,江逐月终究还是硬生生攥了拳,没动手。
倒是江柏岑,十分平静地听完了江柏松的话,便淡淡道:“你们不就是觉得逐月是天阴之体,我身体不好,却还一直霸占着江家家主的位置么?”
江柏松恼怒道:“五弟你不要随便臆测!”
江柏岑一言不发,低头便默默从袖子中取出了一块玉牌和钥匙。
“这是商会总会的钥匙和令牌,你们要,就拿去,从此江家之事,我不再管。”
说完,江柏岑便抬手一扬,将那玉牌和钥匙朝着院中空地一扔。
江柏鹤和江柏松见状,几乎是不假思索便同时扑了上去,连带着双方的护卫和子女也都冲上去,打成一团。
江逐月:……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么滑稽的一幕,江逐月只觉得可悲,并不觉得好笑。
倒是江柏岑,这会默默走到江逐月身边,轻声叹了口气道:“逐月,是爹不好,有好多事都瞒着你,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江逐月听到江柏岑这话便眼睛一酸,有点想哭。
他正想说没关系,无殇却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笑眯眯的道:“老丈人好洒脱,不愧是我看中的老丈人,果然不错。”
江逐月:……
江柏岑:。
随后江柏岑便严肃看向江逐月道:“逐月,这魔族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逐月微微眯了眯眼,手下悄无声息地结了个咒,低声道:“爹,我一会再同你讲。”
说完,江逐月便扭头看向无殇道:“你果然要同我一起?”琇書蛧
无殇眼前一亮,微笑道:“那是自然,逐月你改变心意了。”
“你过来。”
无殇眉头微微一皱,可随即他又觉得江逐月不过是普通修士,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便勾唇一笑凑了上去。
“好逐月——”
无殇话音未落,便被江逐月一掌拍在胸口,一瞬间,江逐月血化成的咒文亮起,无殇在这一瞬间连惊呼都来不及,便缩成了一颗小小的魔丸,被封印住了。
江逐月微微一笑,立刻就把那蹦跳着想要逃跑的魔丸塞进了储物戒指:“好弟弟,跟我走一趟吧。”
说完这话,江逐月便回头看向江柏岑道:“爹,我们也别待在这了,我带你去我现在住的地方吧。”
江柏岑颔首道:“好,你去哪,爹跟着你。”
江逐月淡淡一笑,抬手一挥,一声龙吟,长剑拔地而起,很快便载着他跟江柏岑两人飞入了空中。
在空中回头的时候,江逐月看到那庭院中江柏松和江柏鹤的人还在争吵厮打,一时间竟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总觉得,自己上半辈子好像活得太迷糊了,好多事情都没看清。
不过现在看清也好。
只是苦了他爹了。
想到这,江逐月闭了闭被风吹得有些发胀的眸子,低声道:“爹,为什么那么多事你之前都不告诉我?”
江柏岑叹了口气,却反而又笑了笑道:“其实如果不发生这次的事,他们对你倒也不坏,表面功夫也都做得,你从小看着开朗,其实有事都往心里藏,爹不想让你看到家里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利益闹翻天的模样,想想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江逐月沉默了。
江柏岑见到江逐月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笑:“你看,你又开始了。”
江逐月:……
“爹!”
江柏岑恢复了正经的神色。
不过这会江逐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可是爹,你就这么把商行的东西都交出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江柏岑不由得笑了:“就知道你在想这个。”
江逐月立刻便听出江柏岑话里有话,连忙问:“爹你难道留了什么后手?”
江柏岑淡淡一笑:“其实这些年江家大部分收入来源,都是你娘留下来的几个灵石矿脉,商行真正的营收只占了不到百分之十,大部分收入,都是跟那些高阶修士买卖灵石得来的。那些灵石矿,除了我,没人知道。”
江逐月:???
随即,江逐月就默默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爹你这么守财的一个人刚才都不心疼的,我还以为你真宠我宠得连家产都不要了。”
江柏岑怒道:“又在胡说些什么?”
江逐月:“嘿嘿。”
过了一会,江逐月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问江柏岑道:“爹,陆叔为什么不在?”
江柏岑听到江逐月提起陆帷,神情有些古怪,但随后他便道:“听说宫中进了魔物,他去帮忙了。”
江逐月:?
“宫中进了魔物?”江逐月立刻便想起林缙跟他说的东方闻鹤的事情,心头不由得一紧。
但随即,他抿了抿唇,就道:“没事,我先把爹你安顿好,再去找陆叔吧。”
江柏岑目光微动:“逐月,你还没告诉爹,你是怎么同那些魔族认识的,萧寒又怎么会成魔?”
江逐月:……
过了半晌,江逐月干笑一声道:“说来话长,等回去我再跟爹你细说。”
·
林缙被江逐月用禁制封住之后,心中着急,生怕江逐月怀着孕到处乱跑出了什么岔子。
这会便屏息凝神,用力去挣脱那身上的禁制。
可江逐月自从吸纳了通天碑的能量之后,身体内真气流转不同于常人,林缙硬是用了许多个法子都没能挣脱得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嗓音轻轻被微风送入他的脑海中。
“阿晋,放松,还记得我教你的无为法么?”
林缙:?
这嗓音是谁?还有为什么这嗓音会说他教过自己东西?
林缙心中万分不解,可体内的真气却突然就顺着那嗓音的指点,缓缓运转了起来。
林缙微微一怔,等他再回过神来,便发觉身上的禁制已经解了。
林缙:!
随后林缙便忍不住回头出声道:“你是谁?出来!”
那嗓音没有回答林缙的问题,只轻声道:“禁制解了,去把你的心上人找回来吧。”
林缙猛地抿唇,顺着那嗓音传来的细微波动看去,然后他便看到不远处的池中泛起一丝轻轻的涟漪。
林缙的瞳孔骤然收缩,纵身一跃,便朝池中虚虚击起一掌!
波浪滔天。
一条黑色的巨蟒就这么在池中升腾而起,林缙见状,迅速退后了几分。
可这时那条黑色巨蟒却不像林缙第一次遇到的那般凶猛,只是仰起头,微微抬眼看向了悬在半空中的林缙。
那双碧绿色的巨大竖瞳中,竟然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柔。
“去找他吧。”
那巨蟒口吐人语。
林缙心头一震,然后他脑中忽然剧痛,紧接着,他视线猛地一瞬间便拉得极为遥长。
那一刻,他似乎在巨蟒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个非常缥缈温和的白色身影。
那身影极为熟悉,却又不是江逐月的模样。
可只是看了这么一眼,便在林缙心中掀起了翻山倒海一般沸腾的情绪。
那个人……是谁?!
林缙眼睛微微睁大,试图把那身影看得再清晰一点,可巨蟒在这一刻又忽然闭上眼,哗啦一下潜入到水底去了。
林缙骤然一怔,接着他便试图将那巨蟒再从池底唤醒,可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唤起那条巨蟒了。
头痛,一阵阵的头痛。
林缙按着传来撕裂般痛感的大脑,几次都快要失去意识。
无数碎裂的片段在他脑中疯狂交织浮现。
终于,林缙猛地睁大了眼——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
长生峰。
郊外的长生峰。
他在长生峰顶,看到了那一袭缥缈若仙的白衣静静坐在那,弹一把古琴。
随即林缙便纵身一跃,完全都没有来得及思索,便直奔郊外的长生峰去了。
·
江逐月带着江柏岑,御剑回到了先前林缙带他来过的庄园里。
可等江逐月从剑上跳下来,四处一看,却发现树下已经没有了林缙的身影。
江逐月眉头皱了皱,第一反应便是林缙找他去了。
但这会江逐月迟疑了一下,没有在江柏岑面前多说什么,只把江柏岑安置在了先前自己去过的房间,让江柏岑先休息一下,自己则是借口去找陆帷,默默走了出来。
储物戒指里面的无殇还在闹腾,江逐月怕他把自己的储物戒指折腾破了,这会就把无殇取了出来,敲打一番道:“别闹了,再闹把你丢进池子里喂蛇!”
无殇被封住,整个人正生气呢,结果一眼看到眼前的庭院,忽然就道:“咦,这是什么地方,好眼熟啊。”
江逐月眉头一皱,正想问话,无殇却又哼了一声道:“嫂子,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恩将仇报,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江逐月:……
无殇见到江逐月的表情,只以为自己说动了江逐月,这会便又道:“而且嫂子你不知道,我哥心里还有个白月光呢,你要是只跟他一个人太吃亏了,还不如也同我一起,我保证让你天天都开开心心的。”
“也同你……一起?”江逐月知道魔族擅长撒谎,所以对于林缙有白月光这回事只当是无殇在挑拨离间,并不相信。
只不过无殇后面这句话倒是着实把他刺激了一下。
无殇听了江逐月的话,反而十分理所当然道:“是啊,嫂子你若是放不下哥哥,我也不能强行拆散你们,只要你也同我一起就好了。”
说完,无殇还笑笑道:“而且嫂子你大可以放心,若是日后你还看中了什么美男子,我是绝不会干涉的。我哥若是吃醋,我还可以给你打掩护,你觉得怎么样?”
江逐月:……………………………………………………
但很快,江逐月就发现了另外一个哗点,震惊道:“林缙是你哥?亲哥吗?”
无殇坦然道:“是啊,亲哥。”
江逐月:……
无殇见到江逐月的表情,便解释道:“你们人界的规矩多,我们魔界可不一样,我们魔界这叫亲上加亲,高阶魔族都是这样的。父亲同儿子在一起的也不少——”
“闭嘴。”江逐月没忍住,低声呵止了无殇。
他先前听林缙说魔族人不分亲缘关系都可以乱来,只当是他们那边过于开放,所以不在乎伤风败俗。
结果这会听到无殇的话,江逐月才发现原来魔族认为这样是理所当然啊……
太可怕了。
这么一想,江逐月便觉得林缙那种奇葩都是魔族中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皎皎白莲花了。
全靠同行衬托。
而这时无殇静默了一小会,终究还是没忍住,又道:“嫂子啊,我哥真的是心里有白月光,他投胎转世都是为了这个白月光,你对他这么好不值的。这院子,就是他白月光前世住过的呢。”
江逐月:???
怎么回事?他原本以为那个所谓的白月光都是无殇虚构,结果无殇居然还一板一眼说了起来。
这庄园……是林缙前世白月光的宅子?
可林缙前世不也是魔族么?怎么会跟人族大能扯上关系?
不过江逐月思绪只是到了这,便很快令自己停了下来——无论无殇说的是真是假,他现在得先去把林缙找回来。
有什么话,一定要当面问才行。
想到这,江逐月抬手就给了无殇一个爆栗道:“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说完,江逐月便闭上眼,借着魔胎的气息感受了一下林缙的所在,便沿途追了出去。
只是追着追着,江逐月心中便觉得奇怪了——按道理来说林缙就算要去找他,也无非是去三皇子府上和江家被赏赐的宅邸,怎么会出城?
江逐月心中疑惑,但也不愿意瞎想,微微加快了速度,便追了上去。
结果江逐月没想到,他再一次来到了长生峰。
远远的,江逐月便见到一袭黑衣的林缙单膝跪在地上,神色痛苦,似乎在喃喃说着什么。
江逐月:?
弄啥呢这是?
倒是无殇,咦了一下,忽然就道:“哦,我记得了,这长生峰就是我哥上辈子经常跟他那个白月光一起约会的地方。两人一个弹琴一个舞剑,还挺般配的。”
江逐月:……
随即,江逐月就冷着脸,掐了一把魔丸。
无殇闭了嘴。
江逐月这时迟疑了一下,悄悄用了一张隐身符,贴在自己身上,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江逐月便渐渐听清了林缙说的那些话。
林缙的嗓音有些沙哑,显然十分痛苦。
“阿玉我不想忘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明明发过誓,这辈子等你转世我就来找你,可我为什么忘了?”
“阿玉,对不起。”
江逐月脑中轰然。
而这时,无殇忽然露出几分恍然的表情道:“啊!我记起来了,哥哥那个白月光叫做沈明玉啊!”
江逐月:……
无殇的嗓音不算低,一下子,林缙就被惊动了。
林缙这时长眉一蹙,目光如剑般冷冷射了过来:“什么人?”
江逐月看着林缙微红的眸子和冷冽的表情,目光微动,随手便撕掉了身上的隐身符,坦然走了出来。
林缙在看清是江逐月的那一刹那,神情骤变,有惊讶,有心虚,有歉疚。
“阿玉我,你听我——”
可江逐月却只当是没看到林缙的表情一般,开口便懒懒打断了林缙的话。
“你什么?就算要道歉也不用在这对着空气道歉吧,我也听不见啊,傻子。”
林缙怔住了。
无殇:???
这是离间计失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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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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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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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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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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