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江逐月微微咳嗽了一声,便恢复了正常的神情,然后,他便一点点把自己跟霄河君的事情讲给陆帷听了。
当然,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情节。
陆帷听完江逐月的讲述,脸色渐渐变冷,最终他低声道:“你在无尽林崖底遇到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姓顾?”
江逐月没想到陆帷的关注点居然不在他身上,怔了一下,很快就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只说认识我娘,要跟我娘道歉。”
烛火闪烁,映在陆帷俊美的面容上,愈发带出几分冷峻的苍白来,这时陆帷闭了闭眼,方才冷声道:“那就是他了。”
江逐月:“谁?”
陆帷睁开眼,迟疑了一下,只淡淡道:“有些事情牵扯太多,等过些时日你胎气稳了我再告诉你。”
“胎、胎气稳了?”江逐月白皙的面容唰得一下变得通红。
陆帷挑眉:“怎么,你还想打了他?”
江逐月:……
然后江逐月就一点点,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下巴都恨不得要戳在胸口了。
陆帷这时看着江逐月的表情,再想到江逐月方才那惊喜的表现,就知道他心中肯定是想留下这个魔胎。
虽然陆帷觉得这魔胎是个隐患,但方才发生的一切却也证明了这魔胎不能乱打,否则江逐月会反受其害。
也只能静观其变吧。
这么一想,陆帷也不说别的,放缓了几分语气,便淡淡道:“目前看来,没什么安稳的方法打掉魔胎,为你的身体着想,还是暂时留着吧。”
听到陆帷这话,江逐月隐隐松了口气,终于抬起了头来——心中莫名就觉得得了个借口似的。
不过孩子保住,就是好事。
江逐月不是那种觉得修真者和魔族就天生该对立的人,他小时候还看过不少人魔相爱的话本,对魔的态度一直都是很公正的。
只要魔不害人,他就没什么意见。
毕竟他娘创立的门派还被世人称作天魔宗呢,其实算算,他也自己也是个小魔头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跟林缙的孩子。
江逐月一开始都尚且犹豫,现在想清楚了真相之后,便愈发舍不得了。
一旁的陆帷看着江逐月的神情,早就猜清了他内心的想法,也不多说,只道:“若是要保胎,你最好还是不要上京,我一个人先去,你就在这等我吧。”
江逐月回过神来,忙皱眉道:“不行,我必须走一趟。”
陆帷神情一沉,正想再劝,江逐月又道:“都说魔胎生命力顽强,我看它也乖觉得很,目前没什么大的动静,应该不会有事。”
“而且……陆叔一个人去,我怕我爹不愿意配合你。”
陆帷沉默了。
江逐月头一句话他还能反驳,后面一句他倒是确实反驳不了。
当年陆帷跟沈碧交往甚密,江柏岑没少吃醋,现在贸然前去,江柏岑不配合也是情理之中。
恐怕还会觉得他视奸江家这么多年,怕不是个变态吧。
陆帷:……
想到这,陆帷闭了闭眼,只有道:“那我陪你一起,你有需要便叫我。”
江逐月微微一笑:“好。”
陆帷目光动了动,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一道猫大的黑影咔擦一下就撞破了门板,朝着床头飞了过来。
江逐月:???
好在陆帷眉头一皱,眼明手快,手腕一翻,玄铁护腕上的乌金箭唰唰唰射出,一下子就把那道黑影拦在了离床前三尺外的地上。
接着,江逐月便看到一脸委屈的小妖兽趴在那三支乌金箭前,低声嗷嗷叫着。
江逐月怔了怔,随即便有些惊喜地道:“你来了。”
小妖兽立刻兴奋地叫了一声。
陆帷脸色发黑,冷冷道:“这家伙,讨厌得紧,白天不睡,晚上整日□□,我没办法,就把它锁起来了。没想到它感应到你来,就自己逃出来了。”
江逐月:……
接着他‘唔’了一声,便微微笑了笑道:“它也还小嘛,陆叔你别对它太严格了。”
陆帷抱臂冷冷道:“你跟它待一晚就知道了。”
江逐月:……
虽然心里不承认陆帷说的,但江逐月嘴上还是道:“那陆叔你也多多包涵嘛,辛苦你了。”
陆帷这才神色缓和了几分。
小妖兽倒是也挺会察言观色的,见到陆帷神情缓和,便磨磨蹭蹭绕着边边绕开了那三支乌金箭,然后朝床边试试探探走了过来。
陆帷瞥了它一眼,它立刻就缩在那不动了。
江逐月心中好笑,索性就招招手道:“没事,你上来吧。”
小妖兽立刻十分机灵地一下子窜上床,然后哧溜钻进了江逐月的被窝里,窝在了江逐月怀中,不肯动弹。
“这小东西挺会看人下菜。”陆帷如此评价道,语气有一丝不屑。
江逐月心中好笑,也不多说,只道:“是陆叔你太有威严了,它怕你嘛。”
陆帷:“呵。”
不过陆帷终究还是多问,便离开去准备行李了。
江逐月抱着小妖兽玩了一会,困意上涌,也便搂着小妖兽睡下了。
而在他睡着的时候,原本躺在他怀里的小妖兽忽然就悄悄往下,钻到他的肚子旁边,伸出爪子轻轻摸了一下。
瞬间,红光绽放!
小妖兽吓得一缩,连忙就连滚带爬地从被子里滚出来了。
这期间,江逐月都睡得很熟,竟是一丝都没有被惊醒过。
·
出发当日,陆帷收拾出了一辆最舒适的马车给江逐月坐。
倒不是不想用飞行灵器,而是从凝碧山庄中扎堆用飞行灵器出去,太容易暴露这里有修士的事实。
陆帷性情孤冷,最讨厌旁人打扰。
所以这次,即便是澹台无离和吴蔚,也是要坐马车的。
吴蔚,现在应该叫楚蔚了,这会就眼巴巴地看着江逐月的豪华马车,羡慕道:“沈兄的马车也太舒服了吧,我能一起坐吗?”
澹台无离冷冷道:“有点出息。”
楚蔚:“哦……”
反倒是江逐月,裹着雪白的狐裘,回眸微微一笑:“想坐就来坐吧,我这马车够大,多你一个也不多。”
楚蔚先前就在江逐月病中见到了江逐月的真容,只不过那时他光顾着担心江逐月的伤势了,还没来得及惊艳。
这会江逐月回眸一笑,他自己的心口就情不自禁砰砰跳了两下。
就这么一跳,楚蔚一下子便忘了一旁澹台无离刚说过的话,喜笑颜开道:“好啊好啊,我这就来。”
澹台无离:……
太丢人了。
只不过这次是江逐月主动邀请,也不算那么丢人,澹台无离本也存了撮合两人的心思,便由着楚蔚去了。
上了马车,楚蔚一眼便看到趴在江逐月膝盖上的小妖兽,忍不住就好奇道:“哇,这宠物长得好奇特啊,是什么杂交品种吗?”
楚蔚话音刚落,小妖兽就气势汹汹地仰起头,冲他大叫一声。
把楚蔚吓得不轻。
江逐月:……
拍了一把小妖兽的头,江逐月无奈的看了一眼一旁脸色发白的楚蔚,低声道:“它是妖兽,不算宠物,脾气也不好,你还是担待些吧。”
楚蔚委委屈屈道:“好吧。”
驾车的陆帷,听着车里两人的对话,此时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动。
他原本是不赞成江逐月跟楚蔚发展关系的,可这会听着两人的对话,陆帷竟然又觉得楚蔚其实比霄河君更适合江逐月。
一方面是家世清白高贵,一方面又听话。
比不得那个霄河君,是人是魔还不知道,还喜欢玩失踪。
嗯……前路堪忧。
一想到霄河君,陆帷的神色便沉了几分,但毕竟江逐月都怀了孩子了,他也不便多说,只能继续默默驾车了。
在驾车去往京都的途中,几人的马车再次途径青霞门附近。
陆帷有心打听了一下,结果便又吃到了一口惊天大瓜。
“这次的比赛可真是精彩啊!先来了个无名修士把邱宗师的弟子踩断了手不说,后有霄河君打断了齐小侯爷的腿,太刺激了。”
“可不是么?不过也怪那齐小侯爷,自不量力,侮辱霄河君,被揍也是活该了。”
“可我又听说这次的事情别有内情,据说是那小侯爷先污蔑霄河君的道侣是破鞋的。”
“还有这种事?”
陆帷:……
本来陆帷是打算把这事瞒着江逐月的,可毕竟江逐月自己有腿长了耳朵,其他人也是。
一下子,就全都知道了。
楚蔚这会听说了这事,忍不住就对江逐月小声说:“霄河君是在为你出气啊,他也真是很向着你了,毕竟父皇都不怎么敢动齐家的。霄河君这么一出手,直接打断腿,唔……厉害了。”
明明楚蔚是八卦的语气,可听着楚蔚说这些话,江逐月心里竟是忍不住有一丝丝甜,心中的信心倒也愈发足了起来。
霄河君这家伙,虽然不解风情了点,但对他也确实是真的没话说。
只是现在人跑了,他也自己也不告而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但很快,江逐月又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儿女私情从脑子里放了出去——现在他该想的不是这些,也不能因为江家的事拖累霄河君。
还是先上京都把江家的人都平安带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只不过江逐月还隐隐担心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齐骥见过他的真容了,只怕这次去,会更加死缠烂打。
江逐月:……
想到齐骥就烦。
怎么会有这么烦的人。
江逐月想着想着,忍不住就伸手开始揉捏紧绷的太阳穴。
楚蔚见状,又关切道:“要我帮忙吗?”
江逐月愣了一下,随即就坦然接受了。
毕竟他现在真的不太方便。
于是楚蔚便连忙坐过来,认真地给江逐月按摩起了太阳穴。
楚蔚的手很柔软细腻,保养的很好,动作也轻柔舒服。
江逐月被他按着,很快便昏昏欲睡了。
而这时,楚蔚看着江逐月静静闭上的眼睛,和微微颤动的纤长睫毛,神情却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失落来。
其实他不傻,澹台无离早就把好多事情都告诉他了。
他其实知道江逐月怀孕的事,澹台无离也知道,可就是这样,澹台无离还想让他求娶江逐月。
因为澹台无离告诉他,他必须得要一桩强有力的婚姻才能继续保证自己的后半生安危,不争皇位都没关系,只要妻子家里背景够强,当个闲散王爷吃软饭都行。
至于幸福,反正江逐月喜欢旁人,他也不是不能纳妾,只要维护了表面关系就好,私底下,管他个人做什么。
楚蔚听了澹台无离的话,知道澹台无离是真的为他好,但他那会想了整整一夜,还是拒绝了。
“我上半辈子荣华富贵也这么过来了,但我过的糊糊涂涂,其实也过得挺失败的。现在师尊你让我用自己跟沈兄的幸福去换同我上辈子一样的安稳,我觉得不值得,我就这样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干嘛拖累别人。”
诸如此类的言论,楚蔚其实在澹台无离面前说过很多次。
但这一次,他说的特别认真。
澹台无离听完,也沉默了。
而这一次,澹台无离倒也没有像往日那样训斥他,只是沉默了许久,淡淡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不后悔,我也无话可说。”
“我不后悔。”楚蔚仍是道。
于是澹台无离就转身走了。
楚蔚看着澹台无离离开的背影,知道他肯定很失望,但楚蔚觉得,自己这件事没有做错。
他也不想……再这么为了活着而活着了。
想到这,楚蔚反而微微笑了笑,然后就低头认真给江逐月按摩了。
江逐月很快就在楚蔚的手法下,香甜地睡了过去。
楚蔚这会手都酸了,擦了把汗,正想自己休息会,结果一旁观看了许久的小妖兽却忽然又蹿了出来,把肚皮朝着楚蔚露了出来。
楚蔚:……
随即楚蔚喉头蠕动了一下,便低声拒绝道:“我累了,不要。”
小妖兽一骨碌爬起来,便对楚蔚威胁地开始龇牙。
楚蔚:……
一炷香的时间后,楚蔚生无可恋的继续给躺在他膝盖上的小妖兽按摩。
小妖兽就这么晃着爪子,还时不时发出一阵阵舒服的□□。
享受得很。
楚蔚:我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
两辆马车就这么悄无声息进了京都。
江逐月抵达京都,第一时间就是想去江家所在的客栈查看江柏岑和江家诸人的情况。
结果没想到去了之后才得到一个十分令人震惊的消息。
江逐月二伯魔气感染甚深,江柏岑和其他人也感染了,为了防止他们发狂偷袭其他人,上面早就下令将江家人住的客栈给封锁了起来,只每日送药物和吃食进去。
这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江逐月听完整个人都不好——这不就是变相软禁么?用脚趾头想想便知道是谁做的。
可即便是这样,江逐月也只能强压住自己的怒火,没有直接冲上去跟人理论。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时硬闯,又没有别的理由,更容易给齐家留下把柄。
到时候齐骥要威胁他做点什么,便愈发让他处处掣肘了。
不能轻举妄动,不能轻举妄动。
江逐月在心中暗暗把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念了许多遍,咬碎了吞下去,这才逐渐平复了自己胸中的怒气,变得冷静了几分。
楚蔚看着江逐月的脸色,知道他心里难受,可这会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按着小妖兽,不让小妖兽随便跳窜,惹江逐月不高兴。
江逐月这时闭目沉思了好一会,缓缓睁开眼,眸色就变得深湛无比,人也沉稳了许多。
这时他首先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楚蔚道:“楚兄,你能帮我安排一下么,我想见圣上。”
楚蔚怔了一下,连忙道:“可以,我可以把父皇请到我府上用膳。”
“越快越好。”
楚蔚点点头:“我尽力。”
江逐月说完,又掀开帘子,看向外面驾车的陆帷道:“陆叔,我现在身份特殊,不便去查探客栈的情况,但齐骥若是还想娶我,定然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陆叔你能趁夜里帮我去客栈看看么?”
陆帷目光一动,正要答应,澹台无离的声音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我去吧,免得齐家怀疑。”
谁也没料到澹台无离会突然这么开口,一时间江逐月和陆帷都怔住了。
澹台无离这时又看了江逐月一眼,道:“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把你扮成蔚儿的样子,也带你进去。”
江逐月心头一动,本来还想拒绝的,但澹台无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逐月实在是心动。
他理智上是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去太危险了,不但对自己不利,反而容易拖累江家。
可一旦有澹台无离带着,自然没人敢拦。
这诱惑太大了。
江逐月心绪翩飞,正在犹豫,一旁的陆帷却冷冷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澹台无离语气平静:“偶尔与人为善,你有意见么?”
陆帷眉头一皱,正想反驳,江逐月却已经道:“我去。”
陆帷怔住了。
可他这时嘴唇动了动,却也没办法直接再劝江逐月不要去,只能冷冷看了澹台无离一眼。
澹台无离对于陆帷厌恶的神情只当做看不到,这时就对江逐月道:“先去蔚儿府上,换好衣服,我就带你出去。”
江逐月点了点头,同意了,随后他就用带了几分歉意的目光看了陆帷一眼。
陆帷见状,目光动了动,神情反而稍微柔和了几分。
随后,陆帷也没多说什么了。
一路上,两辆马车都十分安静,只偶尔能听见小妖兽呱唧呱唧嗷呜嗷呜叫的声音。
澹台无离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小妖兽,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多问。
这也让陆帷心存芥蒂。
澹台无离应该知道那是黑甲翼龙,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实在是很可疑。
可陆帷也还算了解澹台无离,知道澹台无离不算那种毫无良心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方才没有强制反对江逐月答应澹台无离的帮助。
只是……当年他跟澹台无离的过节,他还是有些过不去。
不过很快,陆帷就闭了闭眼,不去想那么多了。
只要先让江家人平安,他忍一忍澹台无离那个自私鬼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
武安侯府
月色通明,无边的银辉静静洒在侯府里的数百栋建筑上,其间花木摇曳,发出飒飒声响,颇有僻静却繁盛的气势。
可此时,侯府的地下密室中,一盏惨白的夜明珠灯荧荧照着,齐骥坐在轮椅上,浑身被黑气浸染,英俊的面容在此刻竟是显得极为可怖。琇書網
他裸|露出来的左腿已断,右腿也骨头错位,只能坐在轮椅上,任由那些黑气游走过他的全身,一点点修复他这受伤的身躯。
“霄河君,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齐骥猛地攥紧了一旁的玄铁握手,被黑气侵蚀的痛苦让他手背绷起了一层层青筋。
而此时,一股黑烟无声无息地就从外面涌了进来,在齐骥面前凝聚成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修长人影。
那黑衣人背对着齐骥,淡淡道:“早就让你不要逞凶斗狠,现在碰上了硬茬吧。”
齐骥猛地咬牙,神情恼怒道:“你为何不事先告诉我霄河君也是高阶魔族?你不是说,这云州大陆的高阶魔族只有你一个了吗?!要不然我又怎么会轻易对他下手?”
黑衣人缓缓抬手,露出修长苍白的五指,上面坠了一条黑金色的繁复锁链,这时他看着自己手背上暗红色的魔纹,淡淡道:“魔蛊对于高阶魔族本就会有抵触,你取出的魔蛊的那一刻就该知道霄河君不是你能动的人,可你偏动了,还不叫自讨苦吃?”
齐骥:……
过了半晌,齐骥闭眼,扭头冷冷道:“那还不都是因为我太相信你了。”
一声清冷却又透着鬼魅的笑声在这密室中响起,那黑衣人像是听说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
过了一会,他才漫声道:“我警告你,霄河君是我的,你要再敢动他,我不光要废了你的腿,还要废了你的人。”
齐骥瞬间脸色煞白,神色极度不甘。
不过很快,齐骥便闭了闭眼,竭力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道:“你上次给我的魔蛊,我已经下在了江家人身上,只要江逐月碰到他们,就也会沾染上魔蛊,到时候我要通天碑,你拿人。”
黑衣人微微一笑:“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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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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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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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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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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