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江逐月尝试着运起真气就抵抗那通天碑散发出来的威势,但毫无效果。
那种无形的气压,简直如同泰山压顶,让江逐月喘息都难。
狂风把林缙的披风和黑色的长发都吹得猎猎起舞,然而林缙整个人却宛如铸铁一般,深深扎在了那。
好不容易等风停了几分,江逐月定睛一看,才发现林缙按在了通天碑的手掌已经渗出了鲜血,滴滴坠落,而通天碑也拼命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去阻止林缙收化它。
江逐月心头一惊,连忙就拽住林缙的手,急得都要哭了:“你松手!我们不拿这个东西了!我们好好的出去不好么?变得那么强又有什么用?”
他最讨厌的就是林缙这样自以为是,明明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就想让林缙好好的而已。
而林缙此时闭着眼,神情有些苍白,但他听到了江逐月的话,这会还是慢慢睁开眼,对江逐月露出一个略显吃力的淡笑,低声说:“如果不拿到通天碑,我怕我以后不能保护你。”
江逐月怔住了。
宛如有呼啸的长风从他心头吹过,把那原本平静的山林,吹得漾起一层层绿浪。
过了许久,江逐月漂亮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然后他就望着林缙,哑声道:“好,那你松手,我自己来。”
林缙闻言,微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而这时江逐月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林缙袖口处的皮肤上多了几丝诡异的红色纹样。
但很快,江逐月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反正是幻境,他看到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接着,江逐月便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还在吸收鲜血的通天碑,神色冷了冷。
他猜到了通天碑的目的,但这会,他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这很可能是通天碑在诱拐他上当,却仍是想让自己试一试。
不为别的,就为林缙那句——我怕我以后不能保护你。
江逐月知道,即便不是幻境,林缙也会这么说。
所以他就是为了林缙,也要让自己变强。
想到这,江逐月眸色渐渐澄明,随后他慢慢运转真气,一掌按在了那块通天碑上。
说来也怪,在他的手掌按上通天碑的那一刻,他丝毫都不觉得,甚至觉得软绵绵暖洋洋的,很舒服。Χiυmъ.cοΜ
江逐月:?
渐渐的,通天碑中涌出了一股白色的光芒,那光芒把江逐月缓缓罩住,江逐月第一反应是闪避,但很快他又发现这白光并无恶意。
而一旁的林缙见到这方光景,神情微有触动,但片刻之后,他的眸色却又黯淡了几分。
接着,林缙闭了闭眼,便轻轻握紧了江逐月的手,低声道:“你先前融合的那柄神器飞剑,就是上一块通天碑中的法门炼制出来的,它们彼此之间会有感应,你试着用飞剑去引动通天碑。”
江逐月这时心神稳定,愈发觉得这通天碑的能量纯粹又干净,听着林缙的话,心中虽然还是有怀疑这是幻境,但直觉告诉他——应该试试。
这么一想,江逐月便尝试着引动了体内的那柄飞剑。
一瞬间,蓝光四射。
白色的灵气和冰蓝色的真气融合在一处,通天碑发出了极为耀眼的光芒,这光芒不再像林缙最初遇到的时候那么有攻击性,而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能量都释放出来。
下一刻,江逐月便感觉到宛如大海一般浑厚的灵气源源不绝地顺着通天碑涌入了他的掌心。
可他的经脉不仅没有感觉到难受,反而像极了被十分温暖的水流包裹浸泡一般,异常舒适。
林缙见状,不动声色地便抬手按住了江逐月的背心。
他浑厚温热的真气送进来,同江逐月的真气还有通天碑的灵气交汇到一处,立刻便发生了极为惊人的变化。
在这一瞬间,江逐月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条散发着白色金光的巨龙,盘旋呼啸着,顺着他的四肢百骸,逐渐打通他所有的经脉。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同他自己声音有十成相似的温和嗓音,开始在他脑海中念诵。
这嗓音并不是在传授江逐月什么,他只是将江逐月曾经没有突破过的所有门槛,言简意赅,轻轻点透。
醍醐灌顶,莫过于如此。
终于,在通天碑所有灵气吸收完毕的那一刻,江逐月猛地睁开眼,身周真气鼓荡,长发飞扬,白衫飘飘。
他出了一身的细汗,而随着汗液涌出,他体内那些污垢也全都排了出来。
原本罩在面上的面具悄然落下。
玉面无暇,静静笼罩着一层薄如蝉翼般的柔软辉光,那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着,下面是修挺的鼻梁和淡而微红的薄唇。
五官宛如最完美的美玉雕琢而成,白皙莹润,玲珑剔透。
乌润的长发静静漂浮在他侧脸,愈发衬得他容颜通透纯净,身姿缥缈,不似凡人。
林缙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微微停滞了。
他原本在心中描摹过无数次江逐月可能的模样。
却万万没想到江逐月原本的模样比他想象的要更完美一千倍,一万倍……
可越是这样,林缙便越发觉得江逐月像那高不可攀的明月的,神色不由得有些黯然。
江逐月用真气抖去了一身污秽,整个人愈发无暇白净得让人不可逼视。
这会他睁开眼,静静凝视了片刻身前神色似悲似喜的林缙,忽然就微微一笑,露出半个甜美的梨涡,扑上去一把搂住了林缙。
“原来你果然是真的!吓死我了!”
林缙微微一怔,唇角不由得也勾起一丝无奈的浅笑,这时他伸手轻轻抱住了江逐月道:“你怎么还会觉得我是假的?”
江逐月埋在林缙怀中,小声道:“那还不是因为这里面有幻境。”
“所以你到方才仍然觉得我是假的?”林缙垂眼微笑。
江逐月:……
随后,江逐月就气急败坏地锤了林缙一拳又踩了林缙一脚:“那还不都怪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林缙在江逐月面前,丝毫没有防备,这会被江逐月猛地一踩,脚背剧痛,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江逐月:……
迟疑了一下,江逐月小声道:“你怎么都不躲?”
林缙:“你不是不想我躲吗?”
江逐月:???
江逐月气得又踩了一脚。
林缙:……
最终还是江逐月抿了抿唇,悄悄去拉林缙的手,轻声道:“我不怪你了,我们赶快出去吧。”
林缙被江逐月温热细腻的手轻轻拉住,心头竟是不由自主一痛,他这时沉默了片刻,却低声道:“这峡谷内灵气很足,我想多待一会。”
江逐月愕然,但随即江逐月想到自己方才吸收了通天碑所有的能量,林缙不光什么都没得到,还弄得满手是伤,心中不由得便愧疚了几分。
于是江逐月便点点头:“那好,听你的。”
说完这话,江逐月又去拉林缙那只方才受过伤的手,想要看看林缙的伤势。
结果他这次一拉,林缙却下意识攥住了五指。
江逐月:?
“你松开,我看看你的伤。”
林缙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摊开手,任由江逐月把他牵了过去。
江逐月这会才发觉,林缙原本白皙平展的掌心居然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血肉模糊不说,还起了一层水泡。
江逐月很是心疼,这会也忽略了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个红色奇异花纹在这时突然消失的事,就拉着林缙的手,让他坐到一旁,细心开始给他上药。
一边上药,江逐月眉头紧皱,不由得便疑惑道:“你的修为比我高那么多,也融合了一柄飞剑,为什么通天碑会反应这么大?”
林缙的手微微一颤。
江逐月愣了愣。
随后,林缙便低声道:“有些痛。”
江逐月:……
于是江逐月便抿着唇,愈发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林缙这时看着江逐月雪白绝美的面容,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把实话咽了下去,低声道:“是我贪嗔痴过重了,通天碑恐怕觉得我不适合拿这个机缘。”
江逐月眉头一皱:“你的贪嗔痴?”
林缙忽然淡淡笑了笑:“我的贪嗔痴就是你啊。”
江逐月:……
随即江逐月就小声嘟囔道:“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林缙道:“你不喜欢?”
江逐月果断道:“不喜欢。”
“那我不说了。”
说完这句话,林缙之后,果然都不怎么开口了。
江逐月给林缙包扎完伤口,不由得又是一阵气闷,道:“我不喜欢,你就真不说了?”
林缙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你究竟不喜欢哪一句,怕你生气,索性就不说了。”
江逐月:……
不知道为什么,纵然心里很是无语,可听了林缙这句话,江逐月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想了想,江逐月就念在林缙还是伤员的份上,不计较了。
只是这边伤口刚刚包扎好,林缙便已经缓缓凑上前来,江逐月刚一动,便感觉到林缙温热的呼吸喷在了他耳侧。
江逐月心头一颤,有些想躲,却又被林缙轻轻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江逐月身体有些软了,忍不住结巴道:“你、你不是要修炼吗?”
林缙轻轻吻上了江逐月的耳垂,湿润一吻:“来日方长,不急。”
江逐月:……
我信你个鬼啊!
可江逐月终究还是嘴硬心软,自己抵抗了一会,便不自觉地靠到林缙怀里去了。
当若是要问,他也一定还是气呼呼地说,都怪林缙!
·
江逐月这一觉睡得是又香又甜,甚至梦到林缙后来摆脱了杀手的身份,同他一起回了江家。
梦里江逐月笑容甜美,却不知道林缙一夜没睡。
这时,林缙悄悄静坐而起,在柔软的月光下,凝视着江逐月凝白绝美的面容,心口一阵阵抽痛。
他原本以为,修了唯识法之后,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心动,什么叫做心痛。
但现在,他全都知道了。
就在林缙贪婪地凝视着江逐月的面容,想要再多看一会的时候,一个清淡温和的嗓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还不走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缙正欲伸出的手微微一颤,随后他的攥紧了拳,硬生生把手收了回来。
那嗓音又道:“长痛不如短痛。”
林缙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忽然便俯身,轻轻在江逐月额头上吻了一下。
然后,他便取出那块被江逐月吸光了所有灵气的通天碑,轻轻放在江逐月身旁。
接着,林缙头也不回地起身一跃,消失在了幽深的峡谷中。
明月高悬,一袭黑影掠风而过,削瘦的身形利落如箭。
齐骥原本正靠在峡谷旁的一棵树下打盹,却忽然惊醒,这时他抬头一看,便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掠而过的黑影。
齐骥剑眉一皱,提步便追了上去。
然而林缙的动作太快,齐骥追了几下,便再也搜寻不到林缙的身影,这时他抿了抿唇,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幽深的峡谷,最终还是选择默默回到了原地。
旁人他不管,但他得等着江逐月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齐骥心中总觉得,这通天碑非江逐月莫属。
因为江逐月是他第一个见到的,真气如此纯粹的修士,而性情虽然骄傲了些,却十分纯真自然。
这让他觉得,自己先前一直崇尚的补养炼体之法似乎是走偏了。
想到这,齐骥便又回到了那棵大树下,开始打坐。
可齐骥却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山峰上,一袭黑衣正静静凝视着他。
林缙立在寒风中,玄衣和长发被吹得飘飘荡荡,就如同他的一颗心一般,有如不定飘萍。
而这时,他脑海中那个温润的嗓音又淡淡道:“那修士应当是齐国侯府的小侯爷,他小时候我见过一次。家世倒是同阿玉很般配。”
林缙闭上眼,猛地回归到自己的识海中。
一片空旷荒凉的茫茫雪原之中,只有一方极为渺小的棋桌,一身白衣的顾剑书就静静坐在那,衣衫上不沾半分雪花,姿态淡泊从容。
一袭黑衣的林缙走过去,冷声道:“你又想说什么?”
顾剑书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笑道:“我不过是想提醒你,要克制。”
林缙眸中隐约有红光浮现,但很快他便垂下了眼睫,闭上了眼睛。
顾剑书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目光微动:“你若不是天魔之体,只是个寻常修士,即便你是东方闻鹤的徒弟,我也愿意给你改邪归正的机会,可惜你不是——”
林缙淡淡道:“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顾剑书又问:“所以你要不要帮我杀东方闻鹤?”
林缙:“你要杀是你的事。”
说完,林缙又淡淡道:“你是觉得,激发了我的天魔之体我便会恨他,杀他。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
顾剑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反而又笑道:“我早就猜到他养你的目的,天魔之体修炼本就不同于常人,一日千里也是常有的事。当年我和阿碧联手伤他,想必伤得不轻,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让你去替他光耀天剑宗门楣,若是你一直听话,他便一辈子都有靠山。若你有朝一日不再听话,他也可以告诉所有人,是为了压制你身上的魔性,才功力大减,还可以借刀杀人。”
林缙漠然不语。
顾剑书又道:“让我猜猜看,他对外已经闭关多少年了?三百?还是五百——”
“即便他再如何卑鄙无耻,我也不会杀他,利用是一码事,养大我又是一码事。”林缙淡淡打断了顾剑书的话。
过了片刻,他又道:“我会带你去见他,但不会让你杀他。”
顾剑书沉默了。
林缙这时又看了顾剑书一眼,冷声道:
“而无论是齐小侯爷也罢,齐大侯爷也罢,我也不在意那些门当户对的东西,等我有朝一日能真正控制了魔心,我一定会去把阿玉找回来。”
顾剑书听到林缙这话,一直温润平和,不起一丝波澜的面容上终于显出一丝怅然。
过了半晌,他低头笑了笑,道:“真好,若是东方闻鹤对我也有你对阿玉的半分,我也知足了。”
林缙转过头,不去听顾剑书的慨叹,而是静静闭上眼,走到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寒冰上坐了下来,开始打坐。
自从他魔心被顾剑书激发之后,他的脑海中便开始源源不绝地涌入有关他身世的传承记忆。
他也终于明白先前那个一直在他脑海中叨叨的声音,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本心。
天魔之体固然是万魔之首,但也不是万恶之源。
而在魔心被激发的那一刻,林缙才发觉,原来他对江逐月的喜欢远不止他曾经以为的那么多。
他也终于明白,东方闻鹤曾经让他的压抑的,并不是恶,而是他的本心。
只是骤然激发魔心,天魔之体的能量过于强烈,林缙难以克制住内心的**,有好几次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干脆把江逐月抓住,将他带回魔界,两人就这么长相厮守一辈子。
可他不能这么做。
所以他在这里守了整整十日,赶走了所有来峡谷寻找机缘的妖兽和修士。
即便拼着被通天碑灼伤的永久痛楚,也要让江逐月亲自拿到通天碑。
这样,就算有一日他魔心爆发,控制不住自己,江逐月也有足够的能力去自保。
他现在想到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而自从顾剑书激发了他的天魔之体之后,林缙便发觉若是自己想要驱逐顾剑书,其实并非难事。
但他既然已经答应了顾剑书,便仍是留着顾剑书的魂魄在体内。
林缙的传承记忆里大多数都是关于魔的东西,而东方闻鹤也从未教过他正经的修炼法门。
借着观察顾剑书,他倒是也能把自己伪装得更正常一些。
想到这,林缙不由得又静静睁开眼,看了一眼顾剑书的方向。
可顾剑书似乎早就知道林缙要看他,反而微微一笑,跟林缙对视。
林缙:……
默然片刻,顾剑书忽然笑道:“等我了结了心头之事,你若是彻底能控制住自己的魔心,我便教你一个追求阿玉的方法。”
林缙剑眉微皱:“什么方法?”
顾剑书道:“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要帮我杀东方闻鹤再说。”
林缙闭上眼淡淡道:“我不会帮你杀东方闻鹤,你死心吧。”
顾剑书:“哦。”
林缙这时又道:“魔族讲的是一报还一报,东方闻鹤固然利用过我,但他对我也不算太差,我不能忘恩负义。”
“恩?你觉得他对你有恩?”
“事实如此,不看心迹。”
顾剑书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忽然道:“你们魔族都跟你一样,这么有意思吗?”
林缙不耐烦地皱眉,冷声道:“闭嘴。”
顾剑书闭嘴了。
过了一会,他又悠悠道:“不过你这么直接离开,不怕阿玉伤心?”
林缙:“不关你事。”
顾剑书目光微动,笑了笑,不说话了。
·
江逐月醒过来的时候,鼻翼间还隐约萦绕着林缙身上的淡淡药草气息。
他这会勾了勾唇角,轻轻蹭了蹭盖在身上的披风,只觉得异常满足。
可很快,江逐月便发觉到事情的异样了。
林缙怎么不在?
江逐月心头一颤,立刻就从还没消退的美梦中惊醒了过来,他猛地坐起身,朝四周一看,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林缙的身影。却在身旁看到了那一块通天碑。
见到那块通天碑,江逐月一颗心就开始不安的狂跳,他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穿衣服,就裹着林缙的披风,急匆匆走了出去。
然而找遍了整个峡谷,都没有再见到林缙的身影,江逐月的一颗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江逐月这会赤着白皙的双足,站在峡谷最高处的巨石上,四处望去,丝毫都看不到那个熟悉的影子。
风把他披着的披风吹得飘飘荡荡,他脚底冰凉,他都没有用真气护身。
江逐月茫然了片刻,低头,漂亮的眼睛闪出几分蒙蒙的雾气来。
他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心都是冰的。
林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真的一开始就打算离开他不回来了,就不要给他希望啊。
为什么要这么来来去去?不是说修唯识法的人都随心所欲最为坦诚么?
还是说,林缙只想随心所欲,并不愿意对他坦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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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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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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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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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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