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与已故的晋国公张清有关。
“殿下究竟将去何处?”
白淼悄然退后一步,自然地拉开两人之间过分亲近的距离。
“江南。”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
“江南?”
水俞之不解,如今她刚回宫中,根基不稳,正是需要尽心尽力博得白盏信任的时候,她却选择冒险南下江南,是为了什么。
白淼点头,神情略凝重。
“张清临死前,将母后最后留下的东西交给了我。”
“兵符吗?”
自息悯死后,他们一直在筹划拿回晋国公手里的兵符,好不容易等到白刈挟私报复,用北乜刺客的事栽赃晋国公府,他们再在暗中添油加醋,才有了一年前的场面。
因此当白淼提到张清,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兵符。
可白淼轻轻摇头。
“张清说,压根没有兵符,丹颐唯一地兵符,只在长明殿中。”
“殿下信了?”
“有一句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将死之人的话,有什么信不信的呢。”
没有兵符,他们就失去了撼动丹颐的能力,所有曾经的设想都是空谈,水俞之心里暗暗忧心。
“息悯皇后留下了什么?”
白淼黑亮的眼瞳浮出一点耀眼的光,脸上的表情却很冷淡。
“一笔惊天动地的财富。”
“财富?”水俞之一怔,“难道息悯皇后打算让我们现在招兵买马吗?”
白淼难得的笑了,她从水俞之身旁走过,打算出宫,水俞之连忙跟上,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息悯皇后一定早有准备,殿下去江南,是要...”
“怕别人不知道吗?”
白淼打断他。
水俞之方意识到他们正身处何地,自己竟因为着急,一时失了方寸。
他往前紧走了两步,靠近白淼,低声道,“殿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想必是有万全的打算,属下不该质疑。可我们在江南没有接应,而且属下听说此前肖家与曼陀罗华的杀手有些过节,结果尚且不明,保险起见,殿下还是带上属下吧。”
“你的去处,我方才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白淼看上去毫无改口的打算,水俞之却不甘心。
“殿下的安危理应是属下该考虑的。”
“放心吧,我已有同去的人选了。”
水俞之有些意外,这段日子以来白淼的行为他是愈发看不懂了。
“是...裴思锦?”xǐυmь.℃òm
“这么好猜吗?”白淼展颜。
水俞之虽不认同裴思锦会是个可靠的伙伴,但却知道白淼是个决定了某件事就不会轻易更改的人,他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殿下身边,没有几个可用之人。”所以并不难猜。
白淼听了,神情有些落寞,但转瞬即逝。
“你只需留在京城,多注意宫里和太子府的动向,顺便看好红玉,至于别的,我都会处理好。”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俞之,答应你的东西,我一件都不会忘的。”
水俞之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
裴思锦被白日里发生的事闹的头疼,白淼走后,她便把自己关在四诫居里。
下人们看她面色不善,自然都不敢去打扰,而唯一敢去打扰的芜菁,却只是藏在四诫居外的一处阴暗角落里,望着四诫居的小破门一动不动。
因此裴思锦完全想不到,这个傍晚,竟然还会有人来访。
“没想到会让你这般困扰,或许我与人交易的方式真的有问题。”
窗外突然传来人声,裴思锦眼神一变,立马扭头看去,却只有落日余晖下满院子的萧瑟。
“看来今日你心里的事太多,太杂,连本能的警惕都没了。”
一个人光明正大的推开房门,出现在裴思锦面前,正是今日早些才登门拜访的白淼。
“殿下。”裴思锦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反而暴露了心里的不平静。
白淼抬手阻止了她想要行礼的动作。
“我现在来,是有求于你,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所以别把我当作皇女。”
裴思锦还记得白淼在醉月亭中盛气凌人的样子,因此并没有因为白淼这番话就放松警惕,大家都有所求,有所谋,谁还敢毫无保留呢?
“殿下请说,裴家愿为凤宫效犬马之劳。”
白淼秀眉微蹙,显然是明白她话中之意,但并未计较。
“我要南下,去江南,特来邀你同行。”
“南下,同行?!”裴思锦怎么都想不到,竟会是这样的事。
可这样的事,哪里轮到她来做?
她可不会蠢到认为白淼身边无人可用,才万不得已选择自己,白淼既然找上门来,必然有目的。
“殿下...”
“没错,我有目的。”
白淼阻止了她委婉的拒绝,并且把她心中所想直白的说了出来。
白淼想起出宫前水俞之说的话。
“事实上,我身边能用的人虽然不多,但并不至于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你显然不会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我的目的,你还记得那封你曾写给我的信吗?”
她说的,是裴思锦在惠水镇上,试图通过青女府的消息网,瞒过裴复直接与白淼交流所写的信。
裴思锦当然不会忘。
“记得,如果不是芜菁帮忙善后,那封信或许都不会到殿下手上。”
“芜菁说你我很相似,所以我曾设想过,若是我处在那样的境地,会不会做同样的蠢事。”
裴思锦突然来了兴趣。
“殿下的结果是什么?”
白淼看见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意识到她也已猜到自己的心思。
两人在某些地方当真是有些相似的。
“会。”白淼没有犹豫,“那封信不管落入谁手中,都不过是一篇感人肺腑的忠心之言,无可厚非。可通过一封无关紧要的信就能试探青女府和芜菁身后的凤宫两方势力,何乐而不为。”
“殿下英明。”
“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信里的内容,究竟是你蒙蔽青女府和裴复的谎话,还是...”
“是肺腑之言。”裴思锦答得果决。
从白淼进门,她第一次坦诚相待。
“那些话,是我不怕被家主看见,也是真心想要对殿下说的。”她垂在身侧的拳头又紧了紧,“我父虽死在凤宫,可对我而言,那只是带我离开山野的机会,我愿助殿下成事,只是因为从小对母亲的辛劳亲眼所见,也为她所受的屈辱感同身受。但愿有朝一日,殿下真能为天下女子觅一个公道。”
白淼看着她,明明身负武功,手中握着半个裴家的金钱与权力,却眼含憧憬,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着崇敬与希冀,仿佛自己是个救世主。
白淼的眉头轻蹙,神情凝重。
“你或许误会了,我只想报仇而已。鸣珂帝已使丹颐的律法免受轻视女子的影响,可百年过去,声称民风开放的丹颐又是如何呢?女童仍被贱卖,女子仍以夫为纲,她们中的大多数更愿意嫁个好夫婿,光耀门楣,不愁温饱。我给不了你要的公道,是她们自己把公道拒之门外了。”
裴思锦哑口无言。
“而我,只是想报仇罢了。”白淼再次强调。“我这样说,你还愿意跟随于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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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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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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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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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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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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