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常所受的训练,都以最危险的情景设置开展,他不管黑暗中射向他们的是什么,只能把它们当成子弹去应对。
“你莫要以身犯险,想办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便好。我从二楼后窗出去。”
他揍在何鸿远耳边说完,身子向门内就地一滚,飞速窜上楼梯,轻轻推开后窗,戴上红外夜视仪,向后窗边上的树木瞄了瞄,然后站上窗台,如猿猴一般,向其中一棵大树扑过去。
何鸿远翻身跃起,靠在门内的石墙上,伸手摸到湿毛巾上扎着几枚钢针,如松针般扎手。他心里暗自后怕,如果方才射来的子弹,他的胸膛已被弹头钻出一个血窟窿,此时正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呢。
他不敢早大意,取了钢针捏在手心,顺手从身侧灶台上抓了一把筷子,向后门外扔去。随后把盆碗碟儿,能扔的都给扔出去,只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声脆亮的碎响,甚是热闹。
毕飞宇飞身抓住一根粗大的树枝,稳住了身子。他罩在眼睛上的红外夜视仪被树枝刮去,不知落到何处,脸上被枝叶划拉得生疼。
他听到何鸿远这边闹出不小的动静,便从树上飞速滑下,靠在树干上,等待对手暴露他们的形迹。
可他仍是小觑了这群对手。在他从树上滑下的瞬间,一道矮小壮实的黑影,已潜到他身旁的一棵大树后边,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飞身向他扑来,贴身肘击、勾拳、膝顶,一气呵成。
毕飞宇在和对手拳脚相交,进行肉搏战的瞬间,感觉对方的拳路,虽然阴狠毒辣,却不脱军体拳的影子。
他习惯于这种打法,招招快准狠,若是一招得手,足以使人丧失大部份战斗力。wWW.ΧìǔΜЬ.CǒΜ
俩人的拳路、暴发力和反应能力都差不多,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硬碰硬,靠平时下苦功练就的筋骨,着实碰撞了几次。只听到树木中响起啄木鸟啄木头般的梆梆肉搏声,可见搏斗的烈度。
何鸿远见毕飞宇与人交上了手,顾不得对方暗箭伤人,从后门窜出,将手上拿着的一条热水瓶向树林中扔去,他随后钻入树林。
一道黑影从一侧窜出,直接向他当胸甩出一把钢针,并起腿向他侧腰扫去,似是要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两下便将何鸿远击倒。
在黑暗之中,何鸿远苦练吐纳术的成果得到体现,他的辨音能力强于常人数倍。他感觉黑暗中似有细微的破空之声,不似子弹在空气中形成小漩涡的极速旋转声浪,可他仍然侧身闪避,并以内劲扬起湿毛巾,向对方扫来的长腿上卷去。
湿毛巾如有鬼魂附体,卷及对方的小腿,便缠绕而上,产生一股巨大的牵引力。
此时何鸿远施展内劲于湿毛巾上,以鲁式太极拳柔中带刚、借劲使力的手法,把对方身子给甩动起来,如摆弄木偶一般,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
偷袭何鸿远的黑衣人万万没想到,一条湿毛巾,竟造就了他的滑铁卢之战。他的大长腿被湿毛巾卷住,身子如陀螺一般,不由自主地被外力主导着,而对方是那样的不费吹灰之力。
他低吼一声,放弃了抗争,顺势单腿起跳,以连环腿向何鸿远当胸踢去。
何鸿远毫不客气地以八极拳中的崩拳,一拳击中对方踢来的大脚板,同时抬腿狠狠一脚,踢中了对方厚实的臀部。
黑衣人痛哼一声,倒地后飞快地起身,拔出一把匕首在手,再度向何鸿远冲过来。
黑暗中不适合游斗,更宜贴身肉搏。而且对方可能不仅仅是两人,只能速战速决。
何鸿远一手甩动着湿毛巾,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小挫刀,主动向和他对战的黑衣人迎去。
他手上的湿毛巾被注入内劲甩动,发出梆梆的声响,很是夺人声势。
黑衣人吃过湿毛巾的苦头,低头弯腰躲过湿毛巾两击,身子就势在地上一个侧滚,他手上的匕首,向何鸿远的左腿小腿扎去。
何鸿远身子高高跃起,手上的湿毛巾顺势甩向黑衣人脸部,正拍打在其眉眼之间,引来黑衣人又一声痛哼。
他身子落地之后,手上小挫刀毫不犹豫地扎向黑衣人的背部。
黑衣人眉目间受湿毛巾一击,双目吃痛,泪水涟涟,只能被动应对何鸿远的进攻。
他反手以匕首格挡何鸿远的小挫刀,两刀相撞间,匕首顺着小挫刀的刀身,向何鸿远手腕划去。
他不求能伤及何鸿远,只求逼得何鸿远收手,他有机会反身再战,扭转颓势。
何鸿远左手小挫刀斜迎,仿佛要和对方的匕首粘在一起,粘着他借力转动,就是不让它有瞬间削刺的机会。
他右手手心捏着一枚钢针,悄无声息地顶在黑衣人的颈脖间,道:“放下你的刀,把它给扔得远远的。否则我这一针下去,放了你颈动脉的血,不知你能活多久。”
黑衣人扔掉手上的匕首。何鸿远拿湿毛巾反锁住对方的双手,站在他身后,以钢针顶着他的颈动脉,向黑暗中叫道:“宇哥,我抓了一名俘虏,你怎么样?
毕飞宇和矮个子黑衣人在黑暗中近身肉搏,双方在力量和招式上分不出上下。矮个子黑衣人胜在身形灵活,出手奇快;毕飞宇胜在暴力发强,搏斗经验丰富。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何鸿远这边和人交上手后,毕飞宇担心兄弟有失,反手拔出军用匕首,意图速战速决。
矮个子黑衣人似是感觉到毕飞宇的杀机,竟是不再和他近战,反面如躲猫猫一般,引着毕飞宇在树木里游斗。
这屋后的林地,地势并不陡峭,游走在树木之间,脚下倒也并无不便。
毕飞宇和矮个子黑衣人游斗了几分钟,心里却越来越冷静。他的战斗经历告诉他,越是遇到强大的对手,越需要冷静应对,否则可能就会在一丝小冲动或情绪的小波动间失手。
他装成心神逐渐浮躁的样子,怒哼了两声,手中匕首狠狠扎在对手身旁的树干上。
矮个子黑衣人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他趁毕飞宇拔刀之际,从树干后边闪身而出,扑上来挥拳迎面痛击。
毕飞宇得意地一抿嘴,将敲击在树干上的刀柄反手一转,向对方手腕削去。
矮个子黑衣人脚下一滑,以一个很狼狈的姿势倒地,躲过了致命一击。
毕飞宇正要扑身上前,突然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手枪保险栓拉开的轻微声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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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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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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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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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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