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鸿远笑而不语,双掌五指捏成漏斗状,对着干建军的肩胛周围拍打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史冰茹不满地叫道:“军叔让你为他按摩,你倒折腾起他来了。有你这样看病的吗?”
毕飞宇却是深信何鸿远的能耐。在他看来,何鸿远能将人体关节像玩积木般随意拆卸、装搭着玩,医治肩关节病,肯定也难他不倒。
他此时根据干建军在无意间表现出的对史冰茹的敬意,猜测她身后的能量。干建军对他这位省军区政委家的公子,都能表现得不卑不亢,惟独对史冰茹如此重视,可见她的份量比他重了好几个层级。
越过省军区这一层级,就是东南大战区,再往上就是京都的庞然大物。他细思极恐,更觉得不能得罪这位美女教官。
他为何鸿远向史冰茹解释道:“教官,小远兄弟医术惊人,他未放弃,便表示有希望。”
史冰茹冷若冰霜地道:“他这般折磨军叔,若是尚无把握医治好他,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文强只感到她语气冷冽透骨,吓得他缩了缩脖子,祈祷何鸿远妙手回春,医到病除。
可他又怀疑何鸿远有这样的医术。他了解过何鸿远的履历,虽然他是毕业于东平医科大的高材生,可能够分配到龙泽乡卫生院当医生,这医术又能强到哪里去?
医生可不比国家干部,那是靠手艺活吃饭,能将名医折腾到乡卫生院,几乎没这种可能。有能耐的医生,受到不公平待遇,大不了跑去开私人诊所,谁还会落魄到在乡卫生院混日子的地步?
这边何鸿远拍打至干建军肩颈处,只听到干建军一声惨呼,才停下手来。
“司令员,痛感如何?”他问。
“似针戳一般,痛得直钻到心里去。”干建军道。
史冰茹见干建军痛得脸色惨白的样子,轻咬贝齿,道:“你还真敢折腾军叔。我揍你一顿,问你感觉如何,你愿不愿尝试一下?”
“医生看病,有你什么事?一边去。”
何鸿远抢白她一句,才向干建军道:“司令员,找到你的病根了,饭后我为你做第一个疗程治疗。”
干建军兀自不信,心情忐忑地道:“小何,你不是信口开河吧?”
何鸿远道:“病因也是来自于那次挫伤,不仅伤及到肩胛骨,也损及颈椎神经。颈五联肩通胸,司令员方才的痛楚处,正是颈肩相联处。”
干建军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信服了两分,仍是疑惑道:“为何108医院的专家诊断不出病根?”
何鸿远笑道:“专家术有所专,不像我这杂牌医生,学的是骨科,却也关注神经内科和华夏古医术。”
他见史冰茹等人仍是将信将疑的样子,便又向干建军道:“司令员,你忍着痛,我再拍一下,见证一下这处的神经受损情况。”
说着,他稍运内劲,起掌找对位置,又是沉闷一拍。
这次干建军心里有了准备,咬着牙不吭声。可他那张痛得惨白的脸,见证了他所受到的痛楚。
“还真是找准了病根。”文强道。
“小马屁精还真有点小本事。”史冰茹道。
“我说嘛,小远兄弟是神医。”毕飞宇道。
何鸿远不去理会他们,回到座位后,向干建军叮嘱道:“司令员,现在你不宜喝酒,酒精能麻痹你的神经。”
史冰茹咋咋呼呼地道:“快吃饭,快吃饭。吃完饭,让我见证一下小马屁精的医术。”
干建军的通讯员是一名机敏的年轻士兵,他连忙让服务员上米饭,又凑在干建军的耳边道:“司令员,沈参谋陪着省公安厅专案组的同志,在隔壁包间吃饭呢。”
通讯员见干建军关注的神情,又道:“听隔壁包间服务人员说,沈参谋在打听一位叫陈如海的干部的事。”
何鸿远自修炼吐纳术后,听力异于常人灵敏。他对于陈如海的事百般关注,忍不住道:“司令员,看来陈如海被双规,有些人心急火燎地要跳出来呀。”
干建军冷笑道:“谁的手想要伸到军分区里,那只能是自讨苦吃。”
他向通话员道:“饭后让纠察队找沈参谋问话,关他禁闭。他若有戴罪立功表现,事后让他去海岛人武部,否则按军规处理。”
一身正气又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正是军队干部的硬朗作风。Χiυmъ.cοΜ
何鸿远暗暗心折,道:“司令员,我认定能使唤得了军分区参谋人员的,可能是市里的哪位大佬。”
史冰茹也听出了名堂,道:“这才真正好,正需要一名拿得出手的人,向上头一个交待。这人要是能刨出来,至少静海市分管政法工作的领导能逃过一小劫。”
文强领会她的意思,由阳光洗浴案牵连出来的事,至少要搞到静海市一级层面上的领导,才算是交待过去。原本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邓安民可能在劫难逃,如今倒有人蹦出来进了军方的视线,这还真是值得庆幸的事。
他不为邓安民庆幸,只为自个儿的老板韩长功庆幸。因为邓安民是韩长功的人,掌控着静海市政法系统。可以说邓是他老板的一个拳头,这等超级助手若是落马,对正积极谋求升迁的老板来说,将是致命打击。
毕飞宇站在军方的立场考虑问题,道:“有人想钻我们军方的空子,那就得准备着接受我们的反击。这事不是找一个替罪羊,而是正儿八经地挖掘出幕后保护伞,给各方一个交待。”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不是何鸿远一位小小的副乡长所能考虑。他见文强神情轻松,便知事有可为,心里也莫名地轻松。
他本身不在这个层次之内,硬是参与这种博弈,他驾驭不了事情的走向,满是无力感。
史冰茹盯着他,道:“小马屁精,如今我已把底线透给你了,你还不快些为军叔治病。”
何鸿远扒完一碗米饭,感觉自己作为一名医者,至少能掌控自己的医术和患者。官场上的那些事儿,任他们折腾去。他现在有机会折腾军分区司令员,便坐等着干建军向他发出邀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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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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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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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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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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