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的目光触及枕边的“潜”字木牌时,却是狠狠地一震。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拾起。
木牌入手温润,确是他那时远赴边疆前交给绯烟的。如今却被遗弃在此处。
说是遗弃,或许,是她提前察觉到了什么才将此物留下的?又或者,是她走得急切,无意中留下的?
尉迟慕眉头紧皱,脑海中闪过女子苍白入纸的面容,与美目中浓浓的恨,他垂下了手,将木牌紧握。
几步开外,木和火将自家王爷的神情看在眼里,四周打量了一番,目光重新投向那道身影。两人相视一眼,默然不语。
旁人不知,他们却是最知这其中,王爷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多么的艰难。
“王爷……”火紧抿着唇,从唇齿间逼出一句话,“您为何不同王妃说清楚?”
木一愣,赶忙伸手去扯身旁人的衣袖,“火!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火一甩衣袖,转过脸来,面容上满是愤愤,“我们家王爷究竟有多难,别人不知也罢,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能让王妃平白地错怪王爷,若是让那个宁小姐钻了空子……”
火还未说完,便觉一道冰冷的目光望来,他一哆嗦,悻悻地闭上了嘴。
尉迟慕垂了眼帘,良久开口道,“南国最近有什么消息?”
木瞪了一眼火,上前恭声道,“回禀王夜,现在南国局势混乱,太子以清君侧为由和五皇子的部下大打出手。魏宪挟持了皇上,带着旧部下逃到西南鹤州,南国一分为二”
“人人皆知的,就不用说了。”尉迟慕不冷不淡的说道。
木一愣,低下头嘴唇微动,良久却是什么也没说。
尉迟慕瞥了他一眼,眉头微蹙,“有话就说。”
“是,”木一抬头就对上了尉迟慕微凉的目光,又赶忙低下了头,“绯相执意要告老还乡……暗卫来报说,看见魏宪的人从北边回来。”
“嗯……”尉迟慕微微点头,抬眼又扫了一眼屋内,随后转身,“走吧。”
“是。”火和木一齐拱了拱手,
火看着自家主子抬脚便走,不禁努了努嘴又道,“王爷,还是带些什么走吧,权当有个念想。”
闻言,尉迟慕的眸光微闪,脚下步伐却不停,声音轻而淡地传来,“不必了。”
火和木对视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跟着出了竹屋,然而还未上马却是听自家主子又道,“木,你留下。”xǐυmь.℃òm
木一愣,随即应下,“是。”
相较于火的一脸纳闷,木稍加思索便知道了主子的用意,多半是火无心说的那番话让王爷心中有所担心,留他下来打听那个他心所相系的人的消息。
“驾!”尉迟慕点了点头,随即两腿一夹马肚,胯下的骏马立刻奔驰,驶向南国的方向。
竹板随着壮汉的用劲,缓缓地收紧,像是故意要一点一点折磨她一般,起初的压迫感渐渐增大,直至变成了钻心的疼痛。
绯烟倒吸一口凉气,银牙死死地咬住了泛白的唇,竹板和骨头摩擦的声音叫人一阵牙颤,绯烟咽下涌至舌尖的痛呼声,望向宁悠的目光中满是冷意。
“啧,”宁悠咂了咂嘴,语气中带了些许遗憾,“看来姐姐不是很喜欢这种刑具,或者说……是你们俩不够用尽?”说着,冰冷的目光带向一左一右两个施刑的壮汉。
两人相视一眼,看见对方眼中的惊讶和惶恐,终是点了点头,蓄力,用劲!
“啊!”
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几乎将十指指骨碾碎,绯烟痛呼出声,冷汗如瀑。
见状,宁悠这才满意地勾起一个笑。过了约十几秒后,才摆摆手,“好了,这么多刑具呢,不能在这个上面花费太多时间,不然姐姐会不高兴的。”
两个壮汉这才卸了力,除去了竹板,原先白皙修长的手指如今红紫一片甚至微微扭曲,血水从指甲缝中缓缓渗出,甚是刺目。
宁悠缓步来的绯烟面前,饶有兴致地忘了一眼那双已然开始肿胀的双手,轻声道,“这滋味姐姐还喜欢吧,那接下来尝试哪个呢?”
闻言,绯烟微微仰起头,睨着她冷笑不语。
“王大人,”宁悠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听说,您这有一种刑罚对待顽固的囚犯,极为奏效,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
宁悠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走上前,目光自绯烟身上扫过,恭恭敬敬地道,“回宁小姐,有的确是有,只是……我怕……”
怕?宁悠瞥了那人一眼,的确处以极刑是要有大理寺的手御的,若让大理寺知道了,那一定会通报到她父亲甚至圣女长老院处,那事情就复杂了。
想到这些,宁悠的眉头微微一皱,努了努嘴道,“那好吧,秋实,将人带来。”
“是,小姐。”秋实得了命令走出地牢,不一会带了一个壮汉回来,“小姐,人来了。”
宁悠勾唇一笑,“恩,那我们便走吧,把这里交给图蛮就好了。”说着,她俯身附在绯烟耳边,吐气如兰,“姐姐,这图蛮是我南疆第一勇士,定会让姐姐满意的,姐姐不是怪我夺了你的孩子吗?那妹妹就还姐姐一个……”
瞳孔骤缩,绯烟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人火速的离开,偌大的地牢中只剩下她与不远处一步步接近的壮汉。
“宝贝,别紧张,我这就来满足你!”图蛮来到绯烟面前,粗糙的大手自绯烟的面颊划过,他的脸上露出些许兴奋,那是一种遇见猎物般,如同野兽的兴奋。
绯烟心头微颤,侧脸躲过男人再次伸开的手,她死死地咬住牙根,“有本事就把我的手铐打开!”
“咦?”那壮汉虎目中的兴奋色彩愈浓,“还是个性烈的,老子喜欢!不过……”图蛮邪邪地一笑,伸手锢住了绯烟的下颚,“老子更喜欢看娘们在我身下绝望的样子。”
说着他一巴掌甩在绯烟的脸上,鲜红的五指印顿时显现在女子白皙的脸上,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因大力而侧向一侧的脸缓缓地转回,一道血痕挂在了女子的唇边。
可图蛮却没有如想象般看到她的恐惧和绝望,反而见面前的女子薄唇微掀,吐出两个字,“孬种……”
多久没有敢这般骂自己了?如今居然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口中听见,图蛮怒极反笑,“过一会你就知道老子是不是孬种了!”
说罢,他一把撕开女子胸前的衣襟,雪白的肌肤立刻暴露在他眼下,图蛮淫笑一声,随即贴了上去,像是要将绯烟整个吞下去一般,一双大手也在她腰身每一处掐过。
可是半晌他却感觉不到面前这个女人有任何的反应,不由浓眉一皱,起身。毫不意外的望进了一双讽刺意味浓重的眸子中。
玉颈上青紫的痕迹任谁人看去都会血脉喷张,但绯烟说出的话却如同一桶冷水泼下,“没用的东西。”
图蛮大怒,眸子中隐隐有火苗跳动,从怀里取出一枚钥匙,“咔哒”一声解除女子手上的束缚,冷声道,“有用还是没用,试了才知道。”
被竹板夹过的双手疼痛难忍,但依旧抵不过此时绯烟一颗被耻辱和恨意交相折磨的心,其中的疼痛。
望着渐渐逼来的健壮身躯,绯烟的眸中暗了暗,一再地后退,终是退至了墙根。
“逃啊,再逃啊!”图蛮的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神情,堵死了绯烟的一切出路……
宁悠虽带人离开,却让人时不时地向她汇报牢中的一切动静。
“小姐,图蛮给那个女人解了手铐。”
“小姐,侍卫来报说听见了女人的呼喊声。”
“小姐,他们说听见了图蛮的叫声,和一阵巨大的声响。”
“小姐,牢中没了动静。”
听闻侍女来报,宁悠这才放下了茶盏,微微抬了眸,“走吧。”
可当她走到牢门口,看见一脸惊恐的狱卒时,心中却是腾起了一股不详之感。当她的目光落向牢中时,牢中之景骇得她生生退了两步,用手掩住了口鼻。
血,全是血。大牢的中间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如同失了魂一般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泡在血水中一般,暴露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似是阴间来的厉鬼。
而在她的不远处,仰躺着一动不动的图蛮,口中,裆下皆是鲜血。
这个女人,居然杀了图蛮?!宁悠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见前去检查图蛮情况的狱卒回来表示图蛮确实是死了,宁悠半眯了眸子。
图蛮一死,此事定是瞒不了太长的时间,到时候只要大理寺的人稍微探查,便会知道他是来了此处,自己的行为也会统统被人知晓。她倒是轻看这个女人了,宁悠冷哼一声,“来人,把尸体丢到河里去,把这里清理干净,还有,我不想听到一点有关图蛮之死的事情。”
听闻宁悠的声音,绯烟缓缓地抬头,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但落在宁悠的眼中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嘲讽,怒火从心底窜起,“来人上铁梳,临走之前再让她好好感受一下梳刑!本小姐倒不信了,这样你还能笑得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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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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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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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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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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