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看过,你怕什么?”莫炎希嘀咕,上前几步,双手撑在浴桶上,倾下身凑近她,目光明亮如星辰,像是倒映着整片星空。他声音低沉微涩,紧张而期盼:“棠棠,跟我走,那些正道都在逼你。我答应你,以后约束魔教不作恶,好不好?”
萧青棠心尖微颤,袅袅热气,缠绕在两人周围,模糊了二人的脸色。她情绪复杂,轻轻开口:“让我跟你去魔教?为何,你却不肯同我回归正道?”
“正道恨我入骨,我束手就擒,他们会杀了我。”莫炎希不满地哼了声,“回归正道,首要的,便是面对正道的制裁。我要与你做一辈子夫妻,不要短命早死。”
“你倒有自知之明。”萧青棠低头黯然,苦笑了两声,“你不是小孩,做错了事,当然应该承担后果。若你做了恶却逍遥法外,那些枉死的人如何瞑目?炎希,不要一错再错……”她仰起头,温柔地望着他,便似一个妻子在劝犯错的丈夫,希望他回心转意、改邪归正。
莫炎希怒火冲天,偏激嗜血的一面被激发出,质问道:“说来说去,你都是要我死!从五年前开始,你下过几次杀我的命令?率人围剿过我几次?”说着说着,他眼里一片血红,暴戾而凶狠,“我几次重伤垂死,几度徘徊生死边缘?”
便因昨夜今早黄粱一梦,那旖旎缠绵的梦,让他生了错觉,令他对她有了期盼。但如今梦醒了,他才恍然大悟,她或许对他有情,因而才愿与他巫山云雨,但他不是最重要的,地位、权势、荣誉、正道,在她心里,哪一项,都比他重要。
因此,在五年前,她才会背叛他,取代他的地位,而在五年后,她为了稳固地位,才劝他自缚双手,叩首受刑认罪,哪怕她心知肚明,他的结果极可能是死亡。
但是她的话,永远只有一句:劝他回头,莫一错再错!
直到这一刻,莫炎希才明白,自己所钟情的女子,根本不了解他。她从来只会站在云端之上,俯瞰着他,丝毫不在意他的疯狂与绝望。
他红着眼,复又道:“跟我走!”简单的三个字,倾注了他所有的希望。
“炎希,”萧青棠轻轻开口,眼眶亦有点红,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哽咽艰涩,“男子汉,当勇于承担错误,别再任性!你尽管放心,我会陪你一起承担,无论生与死。”
莫炎希目光轻颤,有些许动容,但终究让怨气覆盖,赌气般道:“当我会相信你?”
“口是心非,你分明已信。”萧青棠无奈道,眉眼间染上一丝笑。犹记在昔年,她二人也是如此,相较她的沉稳果决,他倒是满怀少年心性。
莫炎希哼了声,忽而俯下身,捧着她的脸颊,重重亲了口,吧唧一声响彻屋内,让她红了脸颊,但他的话又让她蹙眉:“你死了心罢,我绝不会束手就擒。五年前,我便犯过一次浑,让你们废了武功,我岂会重蹈覆辙?反正在天下眼里,我是邪魔外道,何惧再担恶名?”
最重要的,便是他才与她做夫妻,品尝到滋味,岂能满足?他已想好了,就这般下去,与她一生一世,儿女双全、欢乐逍遥。
“炎希!”萧青棠轻斥道,但又颓然闭上眼。她早知他的性子,倔强而认死理,有几分执拗与偏激,五年间她劝过多少回,哪一次有用过?
终归,要用上长老的计策。
她刷的一下睁开眼,飞快取了衣裳迅疾穿上,散着一头湿发,眉目坚毅而肃穆,望向他时,那目光里似有不忍,但终究是理智占上峰,平静道:“炎希,昨夜与今早的事,你我都忘了罢,无须再提。我是正道盟主,而你是魔教教主,我们注定为仇为敌,生死两难
存。如今,你不肯改邪归正,我只能率人杀你,不死不休!”
“你!”莫炎希怒喝,分明已有心理准备,但她亲自言明,仍旧让他悲愤交加,她为何如此冷情?他猛地冲上前,内力自然散出,震碎了浴桶,水花四溅,流满了房屋。
萧青棠早有准备,身形往后一退,拍碎房门跃了出去。她一声清啸,音波滚滚,响彻天地间。眼见白影飞速袭来,她一掌拍去,又横腿一扫,与他搏杀着,毫不留手。
众长老、各派掌门一同赶来,看清情况后,当即抽剑上前,加入战局之中。
单论武力,莫炎希最强大,但双拳难敌四手,又无兵刃在身,遭遇围攻自会落下风。他冷着一张脸,杀意如潮涌,冷瞥了眼萧青棠。在此间,便是她缠着他,阻拦他离开。
正道太多,以车轮战消耗他,他终会力竭的。在把黄山派掌门震伤后,他倏然一跃,立身在树巅上,众人围在树四周,紧密注视着他。
大长老冷然道:“莫炎希,你好大的胆,竟敢偷入永驻宫!”
“我昨夜至今,便一直在永驻宫,偏偏无人发觉。”莫炎希蓦然大笑,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戏谑一般扫过众长老,让他们心惊肉跳。
最终,他看向了萧青棠,心中又痛又怒,偏偏声音里,尽是恶劣与嘲弄:“武林盟主,你真是无情,昨夜热情似火,今日便翻脸不认人!”
他是故意的,她不是自诩正义么,他便毁了她的声誉,让她同他一般,被正道驱逐,至此不容于永驻宫,她便能同他去魔教,长伴一生一世。
全场哗然,面色精彩万分。萧青棠脸微白,身子晃了下,难以置信。不久前,她还与长老信誓旦旦,言道相信他不会说出口,结果让她无言以对。
几名长老纷纷斥道:“一派胡言!”
三长老噼里啪啦道:“诸位,莫听此人信口开河,他为魔教教主,话语岂能相信?”
“没错!”二长老沉着脸,“败坏盟主声誉,便可打击武林正道,此人心肠歹毒!”
大长老最为冷静,缓缓道:“诸位有所不知,此次,请各派掌门前来,一是商讨剿灭魔教一事,其二,便是由武林做见证,盟主十日后大婚,与我派叶予深成亲,她岂会与魔教有染?”
“成亲?”莫炎希懵了下,狠狠向萧青棠瞪去,气势全面展开,一时间树枝乱颤,树叶簌簌作响。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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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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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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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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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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