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天沈错带着她去茅山镇,带回三匹布后又让二丫给她看要如何做衣服,二丫几次想提回家的事,最后都没能开口,太阳落山的时候,沈错很自然地让李二婶给两人开饭。
二丫如今已经很能揣测沈错的心思,见她如此就是没打算让自己今日回家,只得按捺下心思继续睡了一晚。
二丫不是不喜欢住在这里,比起家中那个四处漏风的破柴房,沈错这里实在是太温暖太舒适了。
但她不敢长久地留在这里,一是担心弟弟,二是怕父亲和继母到时候变本加厉地责怪打骂,三是唯恐自己习惯了这种生活就会觉得曾经的生活太苦太累。
只是这些话她统统不敢对沈错说,就这样一连又过了三天。虎子倒还好,李二婶每天都会带他来看二丫,在李家住得也很习惯。杨氏在知道二丫每月都会给一串钱后,对虎子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二丫不是没想过,这样的生活若是能持续下去该多好。然而她很明白,这不过是幻想而已。
王铁柱整日不在家还没那么快反应过来,二丫的继母刘氏却已经坐不住。
她平日里也是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家务活全靠二丫来做。之前从二丫处得了一吊钱出去挥霍还不觉什么,现在钱用完了,饭没人煮,水没人提,鸡没人喂,渐渐便察觉到了不便利。
她不是不知道沈错吓人,但这种恐惧很快就在各种不便中消散了。
二丫坐在店铺里认认真真地缝着袖子,沈错坐在她旁边,一手抱着监兵神君,一手捧着书,目光却一直望着她手里的活计。xǐυmь.℃òm
二丫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免有些紧张。这回买的棉布太好了一些,与她过往用的麻布有很大不同,再加上还要塞入棉絮,难度大了不少。
还好有李二婶的指点,她才免去了向沈错撒谎的嫌疑。
杂货铺里东西一应俱全,针线都比二丫之前用的好上太多,店里又没什么生意,她进展很快,已经大致做好了雏形。
沈错买了足够多的布料和棉絮,任二丫随意使用,除了给自己和弟弟做点衣物以外,二丫还想为沈错也做点什么。
只是沈错总是锦衣玉袍,她也不知道要为对方做些什么好。
“喵呜——”
就在二丫一边思考一边忐忑地缝着衣服时,监兵神君突然叫了一声。二丫匆忙望去,只见监兵神君恰好从沈错的腿上跳下来,而沈错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沈掌柜,您怎么了?”
“它咬我!”
沈错一脸不可思议地指着花斑猫,还把被咬了的拇指递给二丫看。
二丫一听自然是急了。
沈掌柜那手比花儿还娇嫩,被咬出血可不得了——煎饼很可能性命不保,连忙放下衣服帮她检查。
幸好监兵神君还小,这些天和沈错也熟悉了一些,没有使上劲,沈错的拇指上只有一个浅浅的痕迹,并未出血。
二丫捧着她的手看了半天,确定没有伤口,松了口气。
“还好没咬破了,您疼不疼呀?”
“当然疼了,它为什么要咬我?你不是说摸摸它,它会开心的吗?”
会这么认真去和畜生计较的,二丫也就遇到过沈错一人了。可她知道不能敷衍沈错,只得认真帮她寻找原因。
“您是怎么摸它的?是摸它背上的毛吗?”
“是啊,你说不能碰它的肚子,又不能碰它尾巴,我都没摸。”
监兵神君老早跑到门口去晒太阳,二丫看了它,见背部的毛发微微有些凌乱,心里有了点底。
“您是不是没有顺着摸它的背?”
沈错的注意力不在猫上,手下也没个准,胡乱一通摸,被咬实在是太正常了。
她一听二丫的话,顿时气道:“什么毛病,那么娇气,不能摸肚子、不能摸尾巴,还只能顺着摸,它当自己是谁?皇帝老儿吗?”
这话说出去可是大不敬,不过这里只有二丫和沈错两人,如今政治比较清明,也没有因言获罪这一说,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二丫听沈错这番话,越听越觉得像只在形容谁,抬眼见到沈错气鼓鼓的脸,一下忍不住笑了。
煎饼像不像天子她不知道,但很像沈掌柜。这里不能碰那里不能碰,一定得顺着她,而且惹恼了可不止是被咬那么简单呢。
“你笑什么笑?它咬了我你还笑,你帮我去揍它。”
二丫直觉得沈掌柜比虎子还小,但又不敢说,只能连忙收敛了笑容,轻轻帮沈错揉了揉。
“煎饼……神君还小,我替它向您道歉,我帮您揉揉行不行?”
其实沈错都没出血,哪里是被咬疼啊?她就是看二丫一直在做衣服,想搭话又找不到借口,恰好被咬了一口,发作一下而已。
二丫顺着她说,她就开心了,一副我大人有大量的样子。
“好吧,既然你替它求情了。”
二丫又忍不住一笑。
那天沈错问了她那些话后,她其实一直都很担忧和忐忑,怕沈错觉得她心里太有计较。但沈错之后什么都没说,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她这两天才放下心来。
“您好点了吗?”
二丫的手瘦瘦小小,掌心纹路十分细密,摸着有些粗糙。要换成过往,沈错早就嫌弃死了,但不知为何对二丫的碰触并不排斥。
“你再给我揉揉……”
她出来也有小半年了,虽然慢慢开始习惯这种生活,但有的时候难免还会怀念过去。
过往四位侍女随行伺候,冷了有人添衣,热了有人扇风,无聊了有人陪着说话解闷,她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大家更是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可现在,天越来越冷,她却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
二丫弯着腰,非常认真地帮她揉手。沈错看着二丫的头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她在教中是出了名的难伺候,能合她心意的,除了那四位姐姐再找不出一个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觉得二丫越看越顺眼,而且还觉得对方特别了解自己的心意。
“二丫,你衣服做得怎么样了?”
“我快做好阿弟那一件了……掌柜您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吗?”
看吧,她还没说,二丫就明白了。
沈错现在已经知道,二丫看着是个木讷乖顺的小可怜,其实机灵得很——她喜欢机灵的人。
“嗯,那你就……”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眉头一皱,监兵神君从门外忽地蹿了回来,紧接着外头就想起了一个声音。
“二丫,王二丫你在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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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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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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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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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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