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轩主要是面向平民的布行,价格比较公道,在读书人中口碑尤其良好。这位书生大概是在店里看了整个过程,当听说沈错只是茅山前村一个杂货铺的掌柜时,终于按捺不住满腔的激愤,对沈错发出了嘲讽。
“你是谁?凭什么在这说话?”
沈错觉得他莫名其妙。
她再怎么落魄,也轮不到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指手划脚。
“哼,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不过是个路见不平的穷酸书生而已。”
沈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肯定道:“穷酸是真穷酸。”
书生一身素白布衣自然无法和少主的锦衣玉带相比,顿时羞恼得面红耳赤。
“哼,腹有诗书气自华,只有铜臭的商贾才狗眼看人。”
书生努力抬头挺胸,态度傲慢,沈错冷笑了一声。
“是你说自己穷酸,怎么我说就是狗眼看人?商贾都铜臭那这布衣轩的掌柜又如何?你路见不平怎么不早点出手,听我说到杂货铺的时候才冷嘲热讽,这就是你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我看你才是狗眼看人,欺软怕硬,有辱斯文。”
沈错自觉很尊重有真才实学的人,当初邀请那些诗仙书圣,哪一个不是有礼有节地“邀请”过来?
就这家伙还敢自称读书人,真是笑掉她的大牙。
“你、你——”书生见沈错刚才那副胡搅蛮缠的样子,只以为是哪家没见过世面的小姐,没想到竟然如此口齿伶俐,条理清晰,顿时接不下话来,只憋着气道,“我可是秀才!”
也难怪这位读书人这般自傲了,茅山镇加上附近的十里八乡也没几个秀才。
布衣轩掌柜是认识这位徐秀才的,听到他出声立时心道不好。他在镇上当了十几年的掌柜,不能说人人了解,但对几个秀才的性子都知道得很清楚。
这徐秀才说好听点是有读书人的风骨,说难听点就是迂腐——也确实有那么点欺软怕硬。镇上没几位秀才,他有功名在身,平日大家不敢得罪他,掌柜对他也多有恭维。
只是就如这位大小姐所说,这打抱不平的时机是不是晚了一点儿呢?
他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定金都拿到手了,不管这位沈大小姐究竟是什么身份,之前的事都大可揭过,又要他在这出什么头?
只可惜他两边都得罪不起,只能出来打圆场。
“沈小姐,这位徐秀才是我们茅山镇的骄傲,年纪轻轻就满腹诗书,还受到过知县老爷的夸奖呢。”
沈错不屑一笑:“区区七品知县的称赞也值得拿出来说道?哼,想本……”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沈丁本想一直袖手旁观,可到了这个地步,他怕自己再不阻止,自家少主就要旧病复发、得意忘形了。他过往是绝不敢去触这个眉头的,只如今少主身边就他一人,职责在身推脱不得。
惹了少主至多挨几顿骂,受些折腾,若是让少主惹出事来,再传到那位耳中,他恐怕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沈错被打断了话头,恼怒地瞪了沈丁一眼。不过这时她也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多,止住了话头。
“算了,与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井底之蛙讲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沈丁、二丫,我们走吧。”
读书人生死是小,失节是大,徐秀才被如此赤·裸裸地羞辱,顿时犯起轴来,几步冲到门口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这位小姐说我是井底之蛙,你自己又如何?仗着有点钱就在布衣轩喧哗胡闹,没有一点儿教养。我看你……”
沈错看着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酸臭书生,眉头直跳。想她过往身边随行至少十几人,敢于招惹她的大多都是有些家底的人,揍一顿也便罢了。
可眼前是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她若出手不是自降身价,贻笑大方吗?
沈丁拦到了沈错面前,却也不敢出手。秀才有功名在身,闹得不好必要弄到县衙去。
过往他们自然是不怕的,但那位大人最忌惮侠以武犯禁,少主才出来不到两个月,若犯了忌讳受苦的恐怕会是教主。
沈错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块,不甘心地问道:“你会武功吗?”
徐秀才一愣,这时注意到人高马大的黑衣男子,立时护住了自己的胸前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有功名在身,难道你们还敢打我不成?”
沈错可太想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
几人原本还只是在布衣轩里说话,这徐秀才一退却是退到了门外,顿时惹来了不少人围观。m.xiumb.com
布衣轩掌柜已是焦头烂额,恨不得立即关门回后院烧一柱高香拜一拜。
徐秀才一看周围人越来越多,顿时底气更足,干脆发挥起了读书人的特长,站在布衣轩门口就对着沈错破口大骂。
秀才有没有学识沈错不清楚,不过这引经据典地骂起人来确实让人如鲠在喉。
“少主,”沈丁微一踌躇,低声向沈错请示,“要不要我……”
不能明着来,那还可以暗着来,只要让人找不到证据,杀了又如何?
沈错不快地挥了挥手:“我答应了母亲,总归是要做到的。”
再说这酸臭书生罪不至死,放在过去最多也就打一顿。
二丫原本一直怯怯地站在沈错身边,听到两人的对话以及徐秀才越骂越难听的话,突然嘴巴一抿,鼓足勇气小跑向徐秀才。
“秀才公,请您不要再骂沈掌柜了,她是为了我来买衣服的,您要骂就骂我吧。”
徐秀才正骂得兴起,根本没注意到这小小的女孩,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扑来,下意识伸手推了一把。
二丫顿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周遭一下安静了下来。
徐秀才这时也看清楚了二丫的脸,冷哼道:“你这小小的狗腿丫头为虎作伥,也配让我骂你?”
二丫脸上顿时两行清泪落下,抽泣道:“秀才公,我不懂您说的话,但我知道沈掌柜是好人,给我吃给我穿还要帮我做新衣服……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骂她。”
徐秀才刚才骂了沈错一堆,无非说她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沈错看起来非富即贵,自然引得一群人的共鸣。
然而此刻二丫看起来楚楚可怜,口口声声说沈错帮了她,反倒是这徐秀才更像在仗势欺人,有些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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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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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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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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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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