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尔被匆匆地从军队中叫了回来。
他是个身形高大的alpha,面容英挺俊朗,相貌不凡。
作为机甲学院机甲驾驶系的天才,伊戈尔现在正在联邦军预备军中进行作战训练,等机甲学院毕业就会正式加入联邦军。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自己的父亲从前线叫了回来。
走廊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眼前的金属大门无声地向两边打开。
这里是整个联邦最为高级的私人医院,私密性做的非常好,整条走廊上没有一个人。
伊戈尔神情有些不耐烦。
雷斯特将军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是快步向前走去的气势仍旧锐不可当:“我和德罗斯特上将说到底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让你去探望一下他受伤的儿子怎么了?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你,人家怎么可能会隐匿身份参军?”
伊戈尔狠狠的皱了皱眉,冷冷地开口道:
“又不是我让他去的。”
雷斯特将军怒斥道:“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这句话!人家一个年纪轻轻的omega为了你参军还受了重伤你就是这个表现?你进了病房之后要是还是这张臭脸,你就不是我儿子!”
伊戈尔闭嘴了。
但是他的神色却比刚才更冷几分。
雷斯特将军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地说着要有绅士风度,要温柔对待omega之类的车轱辘话。
很快,两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门前。
在进门前,雷斯特将军扭头看向站在他身旁的伊戈尔,神情似乎有些复杂:“艾瑞斯这次……”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抬手将自己手中的礼物盒塞给伊戈尔,然后嘱咐道:“总之,你态度好点,知道了吗?”
伊戈尔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然后抬手推开了眼前病房的门。
病房很大,头顶的仿生光源将柔和的光线洒满房间,无数先进的设备在隔离房间内滴滴作响,整个房间都被各色各样的康复礼物堆满,看上去反而显得有些拥挤了。
病房中央是一张柔软的病床。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正坐在床上,他低着头,细碎的黑发垂落下来,遮挡住苍白消瘦的脸颊,一双被纱布细细包裹住的手放在被单上。
纵使对这个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的Omega没有好感,但是伊戈尔仍是不由得一惊。
比起上次见到时,艾瑞斯瘦了太多。
尖瘦的肩头在单薄的病号服下支楞着,锁骨突出,被子下几乎看不到起伏,仿佛身体都被这张巨大的病床吞没了。
伊戈尔顿了顿,不太自然地放柔声音,开口道:
“艾瑞斯……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眼前的少年仿佛骤然从发呆中被唤醒似的,他抬手撩起额前过长的头发向后梳去,一双漆黑的眼淡淡地扫了过来。
伊戈尔心头一跳。
似乎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但是还没等他琢磨出什么来,少年就收回了视线,懒洋洋地耸耸肩:
“挺好的,多谢关心。”
伊戈尔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一旁的凳子拉了出来,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然后将手中拿着的礼物盒弯腰放到了地上。
他的这个多余的举动惊动了对方。
戈修颇有兴趣地挑挑眉:“里面有糖吗?”
伊戈尔被问的一愣。
他低头在礼物盒里翻了翻,找到一袋高级糖果。
戈修笑眯眯地向他伸出手:“给我。”
伊戈尔一顿,站起身来,拿着那袋糖果走到病床前,然后放到了戈修展开的手心中。
不知道为何,今天的情形仿佛整个颠倒了过来——他反而成为了整个房间里最被动的那一个。
眼前的少年似乎完全没觉察到他波涛暗涌的内心,反倒是开开心心地伸手接过糖果,然后低着头开始拆包装。
包装纸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偌大的病房内显得分外清晰。
伊戈尔目光游移,在不经意间扫过少年低垂着的颈子。
在他的后颈处贴着一块巨大的纱布,正正好将腺体应在的位置遮挡住,外面还晕着一点氤氲的血迹。
他的瞳孔一缩。
——这是怎么回事?
戈修掀起眼皮,唇角漫不经心地勾了勾:“没什么,只是腺体被摘除掉了而已。”
伊戈尔愣了愣。
难道他刚才一不小心地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眼前的少年将手中的包装纸团成一团,抬手一掷,正正好落在床脚的垃圾桶内,他眯着双眼,向后仰靠在病床上,消瘦的脸颊因糖果而被微微顶起来一块。
他的声音散漫而沙哑:“放心,你没问出口,我猜的。”
伊戈尔心底猛地一震。
他皱起眉头,视线锐利如刀,直至地刺向眼前近在咫尺的Omega。
只见对方也正仰头看着他。
长睫下,一双漆黑的眼珠仿佛能够看透人的内心似的,深的仿佛透不进一丝光去,在那样的视线下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
少年冲他眨眨眼,脸上仍是那副凡是不放在心上的散漫神态,唇角似笑非笑地微微勾起:
“不用担心——这也是大部分人会问的第一个问题。”
·
伊戈尔离开病房时,仍旧有些深思恍惚。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面临的是无穷无尽的眼泪和委屈,或者是因战场而留下的恐惧和瑟缩,更甚至,他已经做好了对方会借此机会绑架自己达成婚约的准备。
但是……
伊戈尔发现自己很难形容刚才在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一切似乎都自然而然,但是似乎哪哪都不太对劲。
他站在病房门口,皱着眉头琢磨着。
艾瑞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曾经无论何时,他的双眼在见到自己时都会骤然亮起,眼底闪烁着小心翼翼的卑微和患得患失的深深爱恋,而现在……他扫过自己时的眼神,和掠过一个陌生人时没什么两样。
伊戈尔心底有些烦躁。
正在这时,远处的雷斯特将军和德罗斯特上将聊完了,转身向他走来。
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伊戈尔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艾瑞斯的腺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雷斯特将军叹了口气:“艾瑞斯在战场上提前开始了分化期……”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伊戈尔冰冷的声音打断:
“那他现在应该上军事法庭,而不是在医院躺着。”
年轻的alpha神情冷漠严厉,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厌恶和烦躁。
雷斯特将军先是一愣,然后气的竖起了眉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伊戈尔面无表情:“一个omega在战场上发情带来的毁灭性打击父亲您不比我……”
他话没说完,后脑勺就被雷斯特将军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我算是白教你了!你在病房里的时候,就没发现艾瑞斯的身上没有任何被标记的气味?就连临时标记都没有?”
伊戈尔一愣——刚才在病房里因为太过震惊而没有注意,但是现在想起来,似乎还真的是……?
那究竟他是如何摆脱困境的?
雷斯特将军又叹了口气:“我们在那颗被虫族占领的星球上发现了他曾经驾驶的机甲的残骸,在里面我们找到了能源耗尽前的自动记录,经过一天的努力之后成功还原了部分影像——”
他伸手掏出自己的随身终端。
屏幕上,赫然就是缩小般的机甲驾驶舱。
透过屏幕,能够清晰的听到画面外传来的虫子抓挠机甲时发出的刺耳声音,但是那坐在机甲舱内的少年却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似的,迅速地将一众医疗器材排开——
半长的碎发下,白皙细腻的后颈暴露出来,漆黑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脖颈上,越发显得黑白分明。
而在那微微凸起的脊椎骨节上,正泛着漂亮鲜艳的淡粉色,仿佛透过屏幕都能嗅到空气中的甜香。
他握住手术刀。
低下了头。
等等——
伊戈尔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缩紧,脑海中浮现出那贴在omega脖颈后方染血的纱布,一个荒谬到近乎不可思议的猜测浮现在了脑海里——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解释,但是伊戈尔却无法相信——
下一秒,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将皮肤划开,猩红的鲜血瞬间涌出,眨眼间就将他背后的衣服打湿。
那纤细的手指甚至没有抖上一抖,仍旧稳的犹如机器。
伊戈尔感到自己的心脏骤然被攥紧。
雷斯特将军端详着自己儿子的表情,他叹了口气,将个人终端关闭,说道:“没错,他亲自切除了自己的腺体,而且……全程没有注射任何麻药。”
短短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着的信息量却能够让任何成年人感到胆寒。
“我刚才和德罗斯特将军聊过了——你现在得偿所愿,婚约已经解除。”雷斯特将军摇摇头,似乎苍老了些许:“我知道你很排斥艾瑞斯,但是我希望从今天以后,你至少能对他抱有些基本的尊重——这个孩子,是个真正的战士。”
他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身向外走去。
只留下伊戈尔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双眼注视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在戈修将口中的糖果嘎嘣嘎嘣嚼碎之时,德罗斯特上将推门走了进来。
他站在床脚,神情复杂地凝视着自己躺在床上的小儿子。
他知道他很少对自己的孩子付出关爱,在三个孩子里也更重视对两个alpha的培养,但这不等于他对自己的小儿子没有感情——准确来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德罗斯特上将清了清嗓子,有些生硬地开口问道:
“你今天感觉如何了?”
戈修耸耸肩,用相同的答案回复相同的问题:“挺好的,多谢关心。”
德罗斯特上将踌躇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你对自己昏迷后的事情,还有什么印象吗?”
戈修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在那个即将崩塌的走廊中走着,然后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出现,自己试图攻击他,紧接着就什么都记不住了——不过,在他昏昏沉沉间,无数色块和噪音的交织间,他似乎有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
却莫名其妙让他印象深刻。
戈修摇摇头:“没印象了。”
德罗斯特上将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你知道海因斯·埃罗斯特这个人吗?”
戈修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德罗斯特上校有些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似乎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难以启齿似的:“总之,就是他在你昏迷之后救了你,并且同意将你送还到我的身边进行必要的医疗救助,但是,他唯一的要求是……”www.xiumb.com
戈修扬起眉头:“是?”
“——是娶你。”,,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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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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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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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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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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