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万事皆空,不要太过执念,也许上天注定你与你的妻女,你的兄弟之间的缘分已尽。其实世间苦难,非你一人,贫僧出家之前曾是富家子弟,一场大火让所有的财物都化为灰烬,这可是我们三代人的积蓄,我的妻妾和三个儿女也都葬身火海,后来我才得知那场大火并非天灾,实乃人祸所致,是我当时生意场上的对手下的毒手,我当时去官府状告那个凶手,官府已被买通,反而说我是构陷,差点被下大狱,我那时是有冤难伸,有仇难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生无可恋,当时我也跟你一样,一心求死,但死了三回都没死成,那时我的心境跟你现在一样,后来有位高僧来我们那儿化缘,他竟然看出我有佛缘,便点化我,之后我便随他去了灵玄寺落发为僧了,说来也怪,未入佛门之前,我心中怨气,戾气颇重,但入了佛门之后,我便心静如止水,心中不再有仇恨和纠结。世间自有因果报应,天道轮回,你又何必替老天做主呢?”
听了觉恒师傅的劝诫之后,冷劲秋扭结起来的心似乎豁然开朗,他支起身子,朝觉恒跪拜磕头:“觉恒师傅,我冷劲秋愿皈依佛门,望师傅成全。”
“善哉,善哉!”觉恒师傅双手合十,向冷劲秋行礼。
于是,冷劲秋便随觉恒师傅去了清平山的灵玄寺,在那里落发为僧,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冷面虎这位绿林好汉了,而灵玄寺则多了一位潜心礼佛,晨钟暮鼓,法号为觉慧的僧人。
当张孝波乐滋滋地把谢继涛,老六所带来的五六百人的云雾山兄弟与朱德,陈毅的起义军余部会和的消息汇报给了康钧儒之后,康钧儒听后也很欣慰:“我总算是替老彭完成了这个夙愿,波仔,老彭没跟你说些其他的?”
“康哥,跟我接头的不是老彭,是江西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一个名叫谢继涛的人。”波仔疑惑地望着康钧儒。
“不是彭若飞?他没有随大部队一起来?“康钧儒眉头一皱,又问了一句。
波仔摇摇头:“谢继涛告诉我,老彭原本打算一回云雾山就与冷劲秋摊牌,让他带着队伍过来,但不幸的是,官府的人前来围剿云雾山,情况危急,所以老彭就让谢继涛带着大部队先走,自己则和冷劲秋断后,说是随后就到,但老谢他们一路上也没见老彭他们赶上来。他也不知道现在老彭和冷劲秋他们情况如何。“
康钧儒一听,面色凝重起来:“那波仔,你有没有见到队伍里有女的?“
“没有,都是清一色的男人,没有女的。“
“这就奇怪了,如果老彭要断后的话,那莹梅还有冷劲秋的妻女应该一起跟来呀,怎么会队伍里一个女的也没有呢?“康钧儒自言自语道。
“康哥,那老彭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啊?“波仔听康钧儒这么一分析,心也悬了起来。
“现在消息不畅通,我也没办法打听到云雾山的情况,波仔,要不你再辛苦一下,去三元塔那儿守着,看看会不会老彭他们误了行程,晚到了。“
“哦,云雾山的六哥已经安排人手在三元塔那儿值守了,他们彼此都认识,比我更方便。“
“好好好,这样最好。“
这时,楼下的那位账房先生给康钧儒送报来了:“掌柜的,这是今天的晚报。“
“好的,梁叔。“康钧儒接过报纸,向梁叔点了点头,但梁叔并没有随即离开,康钧儒有些奇怪:”怎么啦,梁叔?“
梁叔指了指报纸:“今天的报纸上好像登了那天来找你的那个人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我觉得有点像。“xiumb.com
康钧儒一听,连忙把手上的那份《大公报》打开,那张彭若飞的正面照立刻跃入眼帘,屋内空气似乎凝固住了,大家大气不敢出,康钧儒屏住呼吸,把这篇新闻报道的仔仔细细地阅读了两遍。
康钧儒看完报纸后,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一言不发。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彭若飞被捕了,那就意味着九死一生,从那张被拖行的照片上看,彭若飞已经遭受了酷刑,尽管报纸上说,彭若飞已对他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但康钧儒根本就不相信这种鬼话,他坚信他的这位同窗好友是他见过的信仰最为坚定的革命者。背叛,变节这些字眼根本不会出现在彭若飞的字典里,他犹如一名殉道者,九死一生而无怨无悔。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康叔叔,我能进来吗?“
康钧儒一听是云麟的声音,连忙把报纸塞进抽屉里,随后一抹眼角的泪水,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云麟来啦,快进来吧。“
梁叔和波仔见彭若飞的儿子来啦,赶紧告退,他们经过几次与云麟的接触之后,他们都清楚云麟这孩子心细敏感,怕自己言多必失,或是表情不自然,让云麟猜测出什么来。
云麟背着小书包进来了,梁叔和波仔云麟都见过,知道他们是跟康叔叔,自己的父母一样的人,所以平时见到他们感到很是亲切,他俩对云麟也很是喜欢。而此时见梁叔和波仔都沉默无语,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朝他点点头,随后低着头赶紧出去的样子,感到有些奇怪。
“康叔叔,他们怎么啦?“云麟悄悄地问康钧儒。
“没什么,他们工作没做好,我刚才批评他们了。“康钧儒编了个谎。
云麟调皮地冲康钧儒笑了笑:“咦,康叔叔,你也学会尅人啦?我还以为你是个一团和气的菩萨呢!“
“那是你还没见识过你康叔叔暴风骤雨,凶相毕露时的样子,很可怕的,你爹看到我那样子也会吓一大跳的。“康钧儒跟云麟开着玩笑,但一提到彭若飞时,却感到自己的心猛地一揪。
“那我以后可得小心点,可不敢惹你生气。“云麟俏皮地朝康钧儒吐了吐舌头。
“哎,云麟,最近学校里怎么样啊?“康钧儒赶紧转移话题,他怕云麟从他的言语中或是神情中觉察到什么。
云麟立刻喜上眉梢,向康钧儒汇报:“培英学校挺不错的,学校里开设了许多学科,有国文,算术,英文,历史,体育,美术,唱游,书法,手工,科学,地理,哦,还有农艺。“
云麟掰着手指,一口气报了好多门学科:“这些课都很有意思,不过我就是广东话听不太懂,所以有时反应有点慢。“
康钧儒摸了摸云麟的头,笑了笑:“没关系的,多听些时日就会了,哎,云麟,你跟同学老师相处如何?“
“同学们都很友善的,老师大多也很不错的,就是教历史的那个日本老师我不喜欢,而且是很不喜欢。“云麟加重了语气,表明自己对那位日本老师的厌恶:”他老是说我们是东亚病夫,是有劣根性的民族,我在课堂上反驳他了,他气得脸都涨红了。“
云麟说完,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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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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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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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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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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