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中央日报》的记者,请问鲁团长,您身边的这个案犯是何许人也?”一位油头粉面的记者问道。
“这个人犯就是我们这次云雾山剿匪过程中被抓获的云雾山二号人物,彭若飞,据查,此人还是中共上海市委的重要成员,是共党的骨干分子。他已经对他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鲁克明不无得意地回答道。
“听说共党分子都是死硬分子,这个彭犯身为共党骨干分子,竟然这么快就变节了,是不是屈打成招啊,鲁团长?”有一位戴眼镜的记者问道。
鲁克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戴天旭连忙替他解围:“这位记者,人犯就在你面前,你看见他满身的刑伤了吗?在大量证据面前,他无法抵赖,且我们对他晓之以理,终于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所以不打自招。”
“鲁团长,既然这位彭犯是共党要犯,那这么说的话,云雾山已经被赤化了?”一位女记者拿着笔记本问道。
戴天旭见鲁克明紧蹙眉头,连忙接过问题,向女记者解释道:“是的,据我们观察,云雾山有被赤化的嫌疑,所以这也就是我们这次剿匪的重要意义所在。集剿匪与剿共两项任务于一体,既消灭了匪患,也肃清了赤党,一举两得。”
“鲁团长,我是《赣江日报》的记者,我想知道你们这次剿匪共剿灭了多少土匪?我方伤亡怎样?”一位有些秃顶的五十岁上下的老记者问道。
鲁克明望了一眼戴天旭,随后清了清嗓子:“云雾山上的匪徒非常凶悍,但即便这样,我们也消灭了他们五分之四的力量,除了匪首冷面虎在逃之外,其余匪徒被击毙的击毙,被抓捕的抓捕,收获还是很大的,至于我方的伤亡,比我预料的要多一些,具体数字还在统计中,这说明我们三团这次打了一场硬仗,我团全体官兵不畏艰险,奋勇杀敌,才取得了如此傲人的战功。“www.xiumb.com
“对,鲁团长带领的三团以及我们的县保安队这次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可以这么说,经过这一仗,云雾山再也不是土匪的安乐窝了,我们已经荡平了云雾山上的匪徒,还云雾山四乡八邻一个安宁而祥和的环境。当然,这也是我们保安队保境安民的职责所在。”戴天旭不失时机地接过话头,随后似乎不经意地把自己的保安队的功劳也添加上去。
“那你们打算对这些云雾山的匪徒如何处置呢?”一位中年男记者问道。
戴天旭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对于那些血债累累的首犯,要犯,我们绝不姑息,绝不放纵,坚决消灭之,所以我们决定将于三日后在李家坳进行公判大会,公判大会之后,将对首恶彭若飞执行枪决,以慑同犯,以儆效尤。恳请各位记者把我刚才的话都记录在案,我们想通过你们手中的笔,表达我们的决心,我们将把一切与政府为敌的恶势力铲除干净。”
下面的记者们报以热烈的掌声,很快,记者招待会结束了,等记者们离场之后,两个打手把彭若飞架了起来,随后朝边门拖拽过去。
这时,正好刚才戴眼镜的那位记者把礼帽落在会议室了,折返回来,见打手正拖拽着人犯,而脚下有两道触目惊心的血迹,刚才那位戴队长还信誓旦旦地说没有用刑,但事实胜于雄辩,这个人犯连行走都困难,需要拖拽而行,而双足虽穿着布鞋,但仍掩饰不了斑斑血迹,于是他连忙举起相机,连按快门。
各大报纸很快就刊登出来了这次记者招待会的内容和照片,居然有不少报纸都采用了那张人犯被拖拽而行的照片,照片中,打手们一脸冷漠,而人犯则一脸痛苦,脚下还有两行深深的血迹,此外当然还有记者招待会的现场照片和戴天旭给报社提供的他所拍摄的彭若飞的正面照。
戴天旭对各大报纸刊登的那张彭若飞被拖行的照片很窝火,这照片无疑是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明明把人犯折磨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还粉饰说人犯是受其感化,不打自招,这分明是自相矛盾。戴天旭把那两个打手叫来臭骂了一顿。不过既然已既成事实了,再追究也是枉然,好在各大报纸把他想要提供给冷劲秋的信息都传播出去了,这些小节问题就一笔带过了。
现在舆论是造出去了,就看冷劲秋上不上钩了。
但没想到首先上钩的却不是冷劲秋。戴天旭突然接到来自淞沪警备司令部审讯处处长唐崇信的电话,电话里还未等他开口,就把他训斥一顿。
“到底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我们淞沪警备司令部,私自处置人犯,告诉你,戴天旭,你要是敢杀了彭若飞,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电话里传出唐崇信怒气冲冲的声音。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想制造舆论,将云雾山外逃的匪首冷面虎捉拿归案,想利用彭若飞这个诱饵引冷面虎自投罗网,怕万一走漏风声,我们这一计划落空,所以事先没有跟你们打招呼,还望见谅。“戴天旭对着电话点头哈腰,连连赔不是:“唐处长,你放心吧,我肯定将彭若飞毫发未损地送到您手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好了,我知道了,我已经派了情报科科长龚培元前来办理移交手续,估计今天下午就到了,你跟他办理完了交接手续之后,就将彭若飞押入囚车,由他直接押回上海。“
“好的好的,卑职一定照办,一定照办。“戴天旭点头哈腰地回应着。
对方挂了电话,戴天旭终于舒了口气。
下午,果然那位龚科长带了几名随从来到了戴天旭的县保安队,戴天旭本想设宴招待一下,但这位龚科长根本没工夫跟他多啰嗦,直接出示了一下公函,随后到地牢里见了一下彭若飞,确定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共党分子,于是彭若飞被人拖拽上了囚车,戴天旭将彭若飞的那份只写着凌志远名字的空白口供的审讯记录册和一些收缴的私人物品也一并交给这位龚科长。
龚科长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官场客套话之后,抱拳向戴天旭和鲁克明致意了一下,便坐上了囚车,吩咐司机开车,离开了戴天旭的县保安队,自这位龚科长进入保安队到离开保安队,前前后后不超过十分钟。
戴天旭愣愣地看着囚车扬长而去,叹了口气,嘟哝了一句:“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呢!到手的鸭子飞了。“
戴天旭随后命令手下把刀疤带到他办公室,吩咐手下把刀疤的头发剪成彭若飞的模样,把刀疤身上的衣裤都换成跟彭若飞身上一样的白色长袖衬衫和黑色长裤,这样远远看上去跟彭若飞还有几分相似。
接下来戴天旭要做的就是去把李家坳的校场周围伏击点布置好,让他的手下化妆成李家坳的村民,随后静等冷劲秋自投罗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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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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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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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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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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