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
“你帮我在公共租界里去找一处独门独院的房子,周边不要太热闹,要安静一些,我担心隆源旅馆人多嘴杂,而伯爵夫人又是那么引人注目,她住在那里没几天就会人尽皆知,难免不被柳大虎和警察他们知道,而且安和寺路8号目前也不可能回去住了,警察肯定会封锁那里的,所以要尽快找到一处僻静的住所,把伯爵夫人和安娜安置在那里。你暂时先租两个月。”凌云鹏尽管受伤了,但脑子一刻都不停歇,他在考虑如何将伯爵夫人和安娜安顿好,不让柳大虎和警察找到她们。
“好的,我知道了。”
“守义,我公文包里还有一些钱,你先拿去租房子吧。”
“公文包?“秦守义一想,昨天手忙脚乱地把凌云鹏送进了诊所,他的那只公文包就一直放在车上没取出来:”哦,应该在车上。”
凌云鹏点了点头:“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嗯,好的,我这就去。你好好静养。”秦守义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秦守义走出诊所,门口的那辆雪佛兰已经不在那儿了,他心头一惊,这时林曼芸正好买菜回来,见秦守义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手里拿着车钥匙,知道他在找那辆雪佛兰汽车,便上前悄悄地说道:“老杨已经把车停在后院那里的小弄堂里了。停在这儿,太引入注意了。你放心,已经弄干净了,公文包就在我屋里,就是后车窗少了块玻璃,你今天抽时间去汽车修理厂配一块。”
秦守义一听,面露喜色:“谢谢嫂子。”
“谢啥呀,自己人别客套了,我这就去把公文包交给你。”
林曼芸说完,便进屋把公文包交给了秦守义,秦守义从杨景诚家的后屋穿了过去,果然那辆雪佛兰车静静地停在在小弄堂里,。他打开车门一看,车里面一尘不染,那些碎玻璃已经全部被清理掉了,血迹也被擦干净了。秦守义知道,这肯定是昨晚林曼芸悄悄地帮他收拾干净的。
秦守义坐上汽车,发动引擎,朝公共租界驶去。
而此时在隆源旅馆里,傅星瀚还在呼呼大睡,昨天一整天他都处于极其亢奋的状态之中,所以一旦到了一个舒适的环境里,就浑身松弛下来了,他穿着昨天的衣裙,带着昨日的妆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而阿辉呢,他倒是睡得很警醒,隔壁稍有风吹草动他就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聆听隔壁的动静。伯爵夫人起床喝水,他趴着听;伯爵夫人晚上说梦话,他趴着听;安娜起夜,他趴着听;隔壁两口子在说悄悄话,他也趴着听,折腾了一宿,到凌晨时实在是熬不住了,眼皮子一直耷拉着,后来索性靠在床边睡着了,还做起了黄粱美梦,梦中尽是琳琅满目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让他哈喇子直流。
忽然,傅星瀚听见一阵敲门声,他赶紧睁开眼睛,此时,他还迷迷糊糊,脑子里混沌一片,打着赤脚就去开门了。
敲门的是伯爵夫人,她和安娜是来向两人傅星瀚辞行的。
傅星瀚一打开门,伯爵夫人就惊诧地望着他:“哦,亲爱的,你昨晚就这么入睡的吗?”xǐυmь.℃òm
傅星瀚茫然地望着伯爵夫人:“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卸妆吗?这假睫毛都掉下来了。”伯爵夫人指了指傅星瀚的假睫毛。
听伯爵夫人这么一说,傅星瀚有些醒了,连忙用手摸了摸假睫毛:“多谢夫人提醒,昨晚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所以昨夜我又累又怕,就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到现在我一闭起眼睛,眼前似乎还会看见血肉横飞的景象。”
傅星瀚连忙向伯爵夫人解释自己妆容不整的原因:“不知道昨晚夫人睡得可踏实?”
伯爵夫人摇摇头:“我起初是一会儿睡,一会儿醒,后来睡着了就一直在做恶梦,昨天真的是太可怕了。”
伯爵夫人边说边摇头,忽然她发现傅星瀚还打着赤脚:“小姐,你的脚可真大呀,一点也不像中国女人的小脚,你们很多中国女人的脚都很小,叫……对了,叫三寸金莲。”
傅星瀚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要露馅了,连忙勾起脚趾,尴尬地笑了笑:“我父母是留过洋的,所以他们很开明,认为三寸金莲是对女性的歧视和残害,所以我从小就不裹脚,生就一副天足。”
“你父母还真的是很开明。”伯爵夫人朝傅星瀚笑了笑,突然觉得傅星瀚的胸部跟昨天比起来缩水了不少,惊讶地望着他。
傅星瀚随着伯爵夫人的目光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上围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昨天还,今天则一马平川。
傅星瀚尴尬地笑了笑:“伯爵夫人,你在门口稍等一下,我还没洗漱,这样真是太失礼了,麻烦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
傅星瀚连忙把房门关上,随后把裙子脱下,把那个已移到腰间的厚实的胸罩重新穿戴整齐,随后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化妆盒,到浴室里洗漱了一下,重新梳理假发,打理妆容,然后穿上这件白衣裙,白衣裙上的腰带昨晚给凌云鹏绑伤口了,所以现在这白色连衣裙没有了腰身,像是一条筒裙,傅星瀚到处找腰带,都找不到,忽然他看见窗帘上的一条金色拉绳,连忙扯了下来,扎在腰间。十分钟过后,傅星瀚打开房门,让伯爵夫人和安娜大吃一惊。
眼前的傅星瀚把假发从昨日的盘发变成了今天的直发,而妆容从昨日的妖艳变成了今天的清纯,昨天的连衣裙显得性感妩媚,而今天同样是这身连衣裙则显得清丽脱俗。
“哦,亲爱的,你真的是百变女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伯爵夫人感到眼前的女郎与昨日的女郎简直是判若两人。
“叫我丽娜吧。”傅星瀚冲伯爵夫人莞尔一笑:“夫人,你这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昨天多亏了你们救了我和安娜,我非常感激你们为我和安娜所做的一切,所以在我离开之前,我必须当面向你们表示感谢,很可惜昨天的那位先生不在,他甚至为了我们还受了伤,所以,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他叫什么?在哪里高就?我一定会重谢他的。”伯爵夫人的眼里透着真诚。
“哦,夫人,您太客气了,他叫林亚楠,是我们的大哥。”傅星瀚不知如何跟伯爵夫人解释他们四人的关系,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车上,他怕伯爵夫人起疑,便编造了他们几人是兄妹关系:“我们几个正好去仙乐斯玩,碰巧碰上了这件事,我们兄妹几个的脾性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碰巧帮了你,你也不必太挂心了,中国人讲究缘分,也许我们兄妹几个跟夫人有缘。”
“原来你们是兄妹呀,可怎么看都不觉得你们是一家子。”伯爵夫人觉得这四人长相各异,很难想象这四人是一家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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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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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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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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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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