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城墙上谈过后,秦月瑶就深陷在了是让儿子赢在起跑线上,还是把他留在身边多照顾几年的艰难抉择中。m.χIùmЬ.CǒM
她只是将这份不舍之念埋在心里暗自琢磨,那位当爹的却是早那日回家后就跟儿子杠上了。
父子俩在书房里辩论了一个时辰,败下阵来的大人气不过摆了人父的架子,罚了云深去面壁反思。
这才面了半日的壁,就被闻讯而来的祖母救下,还让他爹被祖母训了一顿。
越老夫人对这事儿倒是想得挺开的,几日里一直在劝墨冥辰和秦月瑶。
当初她送墨冥辰去南山斋学艺的时候,墨冥辰也不过八九岁的光景,虽说这骨肉分离的确痛苦,可瞧着墨冥辰在南山斋学了那么一身本事,那些苦也是值得的。
那时候,她身在宫中,还只能每年过节的时候见上儿子一面,如今云深留在京中念书,有君修远他们照顾,墨冥辰和秦月瑶也能时常来京中探望。
这事儿到了最后,就连云深和云薇都一起来劝。
好不容易墨冥辰终于想通了,已是一个月以后。
等得他进宫与墨文璟请旨,继续留云深在南书房伴读,修完学业后,墨文璟便愉快地下了分封的圣旨,将滨州最富庶的二十城划给了墨冥辰。
可这得了封地的王爷却在领旨后死活赖在京中不去赴任,起先是借着兵部与刑部追查慕家通敌,自己是受害者还是证人的由头,等这案子查得差不多了,他又借着年关将近,要留在京中过年。
这个年过得分外热闹,因为十二月的时候,白辰谨从悲悯城回来,请了圣旨,在年后与谢元溪完婚了。
当初凤羽公主一事了结后,宁平王夫妇又陪白辰谨往庆云镇谢家提亲。
谢家二老都还挺喜欢白辰谨这个故旧之子的,原本都应允婚事,订下婚期了,可大齐突然与夜北开战,白辰谨要急赶回西境去盯梢,他不愿匆匆完婚轻慢了谢元溪,更不想在这战事刚起的时候带她往西境犯险,便与谢元溪作别,许下了战后再来求娶的约定。
得亏了北陆这一战打得快,广漠军也无异动,今次他特意先入宫与陛下请了赐婚的圣旨,年节后便带着迎亲的仪仗,一路吹吹打打,从京城往庆云镇,喜迎了他的郡王妃回京完婚。
等得白辰谨都携娇妻西去,慕家那群贼心包天的人都被打入大牢,秦月瑶都为着盐运的事情往云州跑了两趟了,滞留在京半年多的永安王终于收拾行李,准备去滨州赴任了。
这日墨冥辰亲自将云深的七八箱行李送到了承恩侯府,紧追着儿子把他往后十余年需要注意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侯府。
他才刚进秋水院,就见秦月瑶正抱着启儿,带着云薇在清点行李。
“不是说先送钱庄存了吗?带这么多银两上路岂不麻烦?”墨冥辰凑近一看,发现她点的是三大箱装得满满的元宝。
这半年来,秦月瑶手下的酒楼生意都不错,不过几家酒楼的收益加起来,也没他们在云州盐铺赚的一半多。
那条盐运虽是姬无双与大齐提请增开的,云州也新设了盐运衙门。
可这边拿到盐引的就只有秦月瑶和百里臻,再加上悲悯城那边采盐的本就是他们的人,百里臻和往后其他拿到盐引的盐商去提盐也都要先被他们赚上一笔,长此以往,他们就单靠这笔买卖也能坐拥金山银山了。
秦月瑶把启儿送到了墨冥辰怀里,眼瞧着孩子在墨冥辰怀里咿咿呀呀哼了一阵,把他父王逗笑后,她才小心解释到:“这是带去青阳的,下个月不是大汗王与宝音公主的大婚吗?我带着这些银两过去,喝完喜酒,正好能去瞧瞧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
“你不提我还差点把这事忘了,可叫贺管家备好礼单了……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墨冥辰正挤眉弄眼地逗孩子,话到一半霍然抬头,“你要去北陆?!”
“这半年多来一直没有消息,我想带着云薇和启儿亲自过去再找找。”秦月瑶垂眸看了一眼云薇。
当初他们将商什一并押回了京城,倒也没有把人关进牢里,只在姜宅里寻了个小院,派了人严加看守。
这半年多来,商什从最开始的神志不清,甚至有些疯癫中渐渐清醒过来,如今也能平心静气与她说说话,只是眼底的那抹绝望从未散去过。
商什与她细说了跟那两个空间有关的所有事,还说云殊那日虽是散尽身上的能量来强行解开云薇与空间的契约,可是他带着的那颗能量石里还有巨大的能量,若是当时石头能被激活,云殊也可能没有因能量耗尽而灰飞烟灭。
秦月瑶不知商什这番话是不是只想安慰她,半年多来,她每个月都让人送钱去北陆,雇人到处寻找,却一直一无所获。
这次带着云薇过去,也是想最后给自己和云薇一个交代。
墨冥辰听她要去找云殊,抿唇默了几秒,才沉声开口:“一定要现在就去吗?要不你再等等,等我们往滨州打点好一切后,我和你们一起去。”
秦月瑶笑着摇了摇头:“你这都抗了几个月的旨了?我昨天还听君侯爷说朝上又有人参你了,封地上的大小官员还等着你去赴任理政,你就别再到处乱跑了。”
自从领了调令后,墨冥辰就对朝中诸事直接撒手不管了。
这几个月里,除了前脚跟后脚地黏着散学回家的云深外,他还常跟着她外出打点生意。
之前一直都在京中还好,上个月他们夫妻俩带着云薇和启儿往云州跑了一趟后,朝上那些大臣终于看不下去了,纷纷上折参墨冥辰这个王爷弃封地百姓于不顾,只知道在外玩乐。
月初时,墨文璟终于顶不住众臣弹劾的压力,又给墨冥辰下了道旨,勒令他这个月必须到滨州报道,否则就治他抗旨之罪。
这么大的罪名,可不止闹着玩的。
墨冥辰脸色一垮,蹙眉扭头:“你们就是嫌我碍事,不愿意再带我出门的是吧?”
他就知道,这些没心肝的人总是嫌弃他!
从前他在朝中事忙,他们嫌他只顾着国事,都没空陪他们。
如今他闲了几个月,天天跟在他们身后转,这些人又嫌他烦了,全都想方设法要抛弃他!
现在好了,云深要留在京中进学,秦月瑶要带着余下两个孩子去北陆,就连母妃上月底都动身去了宁州,说是要去跟三姨父他们商量两个月后君修远与林婉的婚事。
人家君修远的亲爹还在呢,哪里需得她这个无关人士去商议,前日他刚得了宁州那边的传书,说他母妃都已经跟姜家父女跑烨火教去看风景了。
这些人全在这个时候跑了,就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调任滨州!
“我们怎么可能嫌你碍事,这不是你正好要调任滨州,拓跋弘的婚事又等不得,我们要赶着去贺喜嘛,”秦月瑶笑着拍了拍墨冥辰的肩,这般想想,她也觉得墨冥辰挺可怜的,“你别难过嘛,这不是还有商什陪你吗?”
“谁要他陪了!我跟他又不熟!”
墨冥辰这一吼,怀里的启儿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墨冥辰瘪了瘪嘴,转身挡开了秦月瑶要伸过来的手,自己抱着儿子进屋里哄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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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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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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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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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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