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冥辰被君修远这比喻逗笑了,拍了拍君修远的肩膀:“我这师妹,过往二十多年来都不知害羞为何物,今次初尝这等体验,你且多给她些时间适应便好。”
不是他诋毁林婉,这姑娘自小长在军中,镇南将军一直将她当儿子培养,就连将军夫人都鲜少用闺阁女子的那些规矩来约束她。
在她眼里,身边的男子除了部下就是兄弟,他甚至觉得,林婉从前在他们面前都没把自己当个姑娘看,与他们一起打架闹事,称兄道弟,应付自如。
如今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心上人,她终于有了几分自己还是个姑娘的自觉,这一害羞起来,没把握好度也是正常的。
君修远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墨冥辰,赌气抱臂道:“你这话说得倒轻巧,现在你们倒是都成双成对的了,就剩了我一个在这里焦头烂额的,这事你们可得帮帮我才行,否则咱们这兄弟也没法做了!”
想当初他为了他们其他三个人的事情费心费力,如今墨冥辰连孩子都有了,白辰谨得了个千里追寻,要生死相随的谢元溪,丹阳公主与桑璟舒也是水到渠成了,就独留了他这么一个表明心迹后却混得连普通朋友都不如的人来。
他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悲可叹!
“这事……”墨冥辰眸子一转,改了话锋,“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等她来了,我这个当师兄的一定好好开导开导她。”
虽说他觉得自己真要去开导的话,也只能换一顿打回来。
可这般牵线搭桥的事情,他从前没做过,却是觉得十分有趣,如今试试也无妨。
墨冥辰说罢,也不继续在此陪着君修远长吁短叹了,临走之际,还先折身进书房去抱了一盆开得最好的银台花,这才心满意足往秋水院去。
他虽素来不喜欢莳花弄草的,可这一丛银台开得漂亮,回头拿去送给秦月瑶也是极好的。
墨冥辰才从给林婉留的院里出来,便在西跨院的月门处遇到了自外面回来的姜琳和阮飞翮。
最近姜琳和阮飞翮常带着人出府,几人都是一早出门,有时候要到入夜才回来,他们神神秘秘的,也不说到底是去办什么事。
因着都是长辈,墨冥辰先前也没好多过问。
现下一遇,墨冥辰敏锐地嗅到了对方身上的血腥气,这才忍不住开口:“师傅和岳母这是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处理点多年前的旧事罢了。”姜琳笑着答了一句,侧眸瞥了一眼阮飞翮,随即便唤了曲凌与她先走,独将师徒俩留在了月门下。
自上次在皇陵截了那群刺杀越娘娘的刺客后,阮飞翮便一直在查此事。
最近他找到了一些线索,发现此事不仅牵涉到当年越娘娘入宫之事,还跟烨火教都有点关系,便叫了她一起去探查。
如今线索虽然断了,可这件事情,她觉得不该瞒着墨冥辰。
这师徒俩的关系自墨冥辰从行宫回来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今日趁着这个机会,把该说的都说开了也好。
墨冥辰见姜琳他们走得飞快,有些尴尬地看了阮飞翮一眼,依礼问候了几句后,便也打算告辞离去。
阮飞翮叹了口气,在墨冥辰要走之际唤住了他:“辰儿,为师有点事情要与你说,你现下可有空与为师单独一叙?”
墨冥辰微微一怔,想了想,便也点头请了阮飞翮往秋水院书房一叙。
…………
午后在酒楼送走君修泽后,秦月瑶便带了人开始满京城地转悠,为明日相府的宴席采买食材。
百里奕的单子下得急,不过除却订下了席数外,也没再提过多的要求,连菜式都让秦记酒楼自己订就好。
因着有相府的管家带着人同行帮忙,不过小半日的时间,这该买的便也都全数备妥了。
待得秦月瑶踏着初起的夜色从相府回秋水院时,正好见着墨冥辰与阮飞翮正在院里比试。
凌冽的剑光在飘雪的寒夜里分外醒目,这两人已是打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屋檐下,凉亭里,甚至是秋水院的墙头上都满是看热闹的人。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秦月瑶小心绕到了凉亭里,诧异地问正围炉喝茶看戏的严斌和君修远。
“师徒切磋嘛,少主夫人且瞧着,快有结果了,”严斌并指当剑挥了几招,笑得颇为得意,“上次见少主跟师兄过招还是七八年前,属下瞧着,这些年少主的剑术可真是大有长进呢。”
且不说这师徒俩都打了小半个时辰了,到现在他们斋主还渐显败相,只怕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秦月瑶看了一眼趴在书房窗边看得认真的云殊和云深,虽说她对这对练比武之事兴趣不大,却也还是在君修远身旁坐下,揣着袖子看着那搅乱满院风雪的两人。
墨冥辰与阮飞翮都已经拆了数百招,眼下终于见到对方露出破绽,他手腕一转,扬剑挽出一道清亮的剑光,朝着阮飞翮心口刺去。
他这一剑虽来势汹汹,却半点未藏虚招,按说他与阮飞翮隔了数步的距离,阮飞翮该是能挥剑挡开才对。
却不想,这一剑递出去,对面的阮飞翮没有动手格挡,身形一顿,眼睁睁就看着剑锋往身前来。
墨冥辰猛然一惊,急忙顿步想要收住剑势,却已太迟。
书房里正陪着孩子们看热闹的姜琳也吓了一跳,飞快扬手就将手里的茶盏打了出去。
好在这一击来得及时,加上墨冥辰已然收了力道,茶盏打在剑身上,打得长剑脱手,在阮飞翮身前划出一道血痕。
四下围观的人见此情形,都纷纷疾步往他们身边去。
长剑刚一脱手,墨冥辰便俯身朝阮飞翮跪了下去:“徒儿并非有意,还请师傅恕罪。”
这切磋之事是阮飞翮先提的,他原也不过是想与自家师傅比试一场,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出手伤人。
“小伤而已,为师果真是老了,技不如人,也怪不得你。”阮飞翮弃剑俯身将墨冥辰扶了起来,笑着抬手遮了遮身前的伤口。
“下场比试,免不了要被误伤的,阮三哥这话说得没错,辰儿这身手,在隔几年,只怕要远超你这当师傅的了。”姜琳看了一眼围上来的人,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切磋也切磋完了,时候不早了,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吧。”
姜琳说罢,唤了拂衣跟他们一起往客苑去替阮飞翮包扎伤口,还阻止了墨冥辰和秦月瑶,不让他们跟去客苑。
先前围拢在秋水院里的人一下子散了个干净,秦月瑶侧头看着默然站在雪地里没动的墨冥辰,抿了抿唇,才拉了拉他的袖子:“阿辰,你也不是有意的,阮斋主他……”
“我去客苑看看,你先回房吧,小心着凉。”墨冥辰低声说了一句,揣着满腹的懊恼往客苑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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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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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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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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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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