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提出来的交易,是想让烨火教在攻破星罗宗后,将柳絮衣交给慕家处置。
“秦圣女与摄政王关系匪浅,想必已经知道法外三旬之事了,老夫也不与圣女兜圈子,慕家几代为将,鲜少过问江湖事,此番想向烨火教讨要这人,也是为了处理家事。”
慕远抬眸看着秦月瑶,先前墨冥辰在侯府时,他们便在讨论星罗宗之事。
他曾向墨冥辰开口,可墨冥辰说他虽为南山斋少主,可今次有圣上旨意在,他是不会插手此事的。
若非南山斋这条路走不通,他也不会想来求烨火教帮忙。
“如今柳絮衣身在星罗宗,慕家主想要人,也该往星罗宗去才是,”秦月瑶蹙了蹙眉,淡声道,“何况,柳絮衣欠了烨火教几条人命,这笔账,烨火教势必要与她先讨回来才行。”
虽说她不知姜琳他们此去宁州具体如何谋划,可独柳絮衣之事,她娘还在京城的时候就与她说得清楚了。
他们姜大教主的愿望很简单:不惜一切代价,要让柳絮衣血债血偿。
秦月瑶原本以为慕远找她,无论何事,总归是为着那身陷囹圄的慕绥。
却不想这位长兄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空关心一下那抛夫弃女的弟妹。
“秦圣女误会了,老夫讨要柳絮衣,不是为了帮她,而是为了问罪。”慕远垂眸笑了一声,缓缓道,“柳絮衣这些年在威远候府作恶多端,借慕家之势纵容星罗宗四处行凶,屡犯慕家家规,如今还害得我那二弟一朝踏错,身陷囹圄,此等败坏慕家名声的贼妇,老夫这个家主若不将她缉回族中受审问罪,慕家颜面何存?”
慕绥见秦月瑶神色一怔,正色道:“说起来姜教主当年在慕家所受的委屈,也是慕绥治家不严,纵容柳絮衣作恶所至,秦圣女且放心,有老夫这个家主在,必不会轻纵了柳絮衣,日后也好还姜教主一个公道。”
“慕家主的意思,侯爷和威远候府落得今日这般局面,皆是柳絮衣之过?”纵是恨透了柳絮衣,现下听到这般言辞,秦月瑶还是忍不住冷笑着问了一句。
柳絮衣的确作恶多端,可她能在威远候府做下种种恶行,那还不是慕绥纵容的结果?
“是谁的过错,待得抓了柳絮衣严审后便能知晓,老夫要柳絮衣,也不过是想还慕家一个公道,待得问清这些年府上之事后,此人便与慕家再无关系,到时候亦可交由烨火教处置。”
慕家几代皆是忠君护国之臣,偏到了他二弟手里,居然闹出了那么多笑话。
当年他因伤重无法承袭爵位,由了慕绥入京,一步步做下此等错事,此番若是再不弥补,慕家声誉便要毁于一旦了。
“秦圣女也无需马上回答老夫,尽可与姜教主商议后再做定夺。”慕远长叹了一口气,抬眸看着秦月瑶,“烨火教若是愿意帮慕家这个大忙,日后慕家必有重谢,至于谢礼,但凡姜教主所提,只要老夫能办得到的,必将不辞。”琇書蛧
“诚如慕家主所言,柳絮衣之事,慕家与烨火教是在同一阵线上的,慕家主的话,晚辈必会转达姜教主,慕家主放心便是。”秦月瑶点头说罢,匆匆作礼与慕远告辞了。
秦月瑶自书房出来时,墨冥辰和白辰谨正在院里与慕绍衍说话。
慕绍衍见她出来,眸子里带了几分疑惑地看了过来。
“慕将军此番勤王有功,慕侯爷之事又是因误会而起,想来再过不久,侯爷便能安然回府了,慕将军放宽心等陛下圣裁便是。”墨冥辰笑着宽慰了慕绍衍一句,三人便离开了威远候府。
待得上了马车,眼见秦月瑶面带郁色,墨冥辰开口道:“此事你也无需太过费神,全凭岳母意愿便好,这柳絮衣交与不交,慕家都奈何不了烨火教。”
慕远先前便与他提过此事了,这件事如何处置,说到底还得看姜琳的意思。
不管刑部如何定夺,慕绥抗旨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如今人还没有出来,京中的职务便已被柴毅占了,他这个威远候也该当到头了。
慕绍衍手握兵权,本可以接先前之机起事,可偏被慕远压了下来。
慕远虽说因战伤落了残疾,当年未能承袭爵位,可眼下慕家之事,还是由他这个家主说了算的。
慕远爱惜慕家声誉,今次势必要舍了慕绥一家了,少了慕绥这个主心骨,慕绍衍在慕远面前也闹腾不出个什么花样来。
他们这一家人,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也算是强弓末弩了。
“我不是在想这个。”秦月瑶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这事她都不用细想,就她娘那性子,现下可巴不得让柳絮衣身败名裂之后再不得好死,慕远若是真能如他所言,这桩交易对他们来说还是有利的。
她只是在想,若是当年姜琳不曾被害,这些年带着两个女儿身在威远候府,到最后她们是不是也会落得与柳絮衣母女一般的下场?
到如今她可算是看清了,不管是慕绥还是那慕远,这些慕家的人,都是遇事便往女人身上推责的人。
慕绥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可是舍了姜琳,舍了慕雪歌,她这个女儿若是留在威远候府,到最后也不过是慕绥手里一颗用完便舍的棋子罢了。
秦月瑶不说,墨冥辰却猜出了她所想,他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柔声道:“别想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你说得对,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这善恶因果都是上天注定的,一切都刚刚好。”
秦月瑶抿唇笑了,若是真有那些如果那么之事,她或许压根就不会来到这里,也不会遇到眼前这人了。
慕绥一家落得这般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白辰谨就没想明白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听得秦月瑶这话,却是笑了:“三嫂在王府里住了几日,如今都开始说佛语了啊?”
听说这几日秦月瑶常陪着越老夫人礼佛,这佛堂里侍奉了几日,果然说话都不一样了呢!
秦月瑶挑了挑眉,安然将他这一声“三嫂”受了:“这不是要去西域观礼了嘛,提前做做功课。”
“你们是去观礼,我却是要去受罪了。”说起云州之行,白辰谨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说先前他答应得毫不犹豫,可眼下真要收拾行装往西境去了,这心里多是有几分凄苦。
他这一去不是去游玩,搞不好一待就是三五年的,万一差事办得好,日后就被留在西境领兵了可如何是好?
住惯了水秀烟雨的览碧城,让他常年面对塞外大漠黄沙,他还真怕不习惯。
何况,他如今在这京中,还有几桩重要的事情未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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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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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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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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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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