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是青瀚部的亲王,这个王位,是七年前从病逝的父王那里继承的。
他的蛮族名字叫旭达尔,他们曾经有一个高贵的姓氏——西格勒那。
他的曾祖父,是青阳的最后一位大汗王。
六十年前,青阳部还是朔方原上最大的部落。
他们西格勒那家,是朔方原的主人,长生天的天选之子。
直到夜北踏破了青阳部的防线,曾祖父战死沙场,祖父为了保全青阳部的子民,主动请降。
自此青阳部变成了夜北的青瀚部,他们家成了世代继袭的夜北亲王。
大片的领土被划分了出去,高贵的王姓被剥夺,他们只能冠上人人都能用的东陆姓氏——拓跋。Χiυmъ.cοΜ
祖父和父亲都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他们还是亲王,至少他们的族人都还活着,活在耶律家的庇护之下,不像那些誓死反抗的人,只留下一片血流成河的惨相。
拓跋弘觉得自己跟他怂成一团的长辈们不太一样,当上亲王那天起,他就励志搞垮耶律家,重现青阳部当年的荣光。
耶律家好战,也善战,不过六十年,整个朔方原都被他们收归囊中。
这些草原狼征服了整个草原上的猎物后,便把利爪伸向了东陆。
大齐也有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他们有一个英武非常的主帅——云天惊。
拓跋弘刚承袭亲王时,曾跟耶律家的人上过战场,他远远看到过云天惊麾下的那支军队。
耶律家凶狠的铁浮屠被他们冲散的时候,就宛若在草原上迷路的牛羊。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大齐多好啊,若是他们能将耶律家的战线逼退五十里,他一定带着青瀚部的军队,跟他们里应外合,把那群混账全部杀死在朔方原上!
可是再骁勇善战的军队,都抵不过内部的背叛。
永安王墨冥辰被擒的那一仗,他也去旁观了。
那次他带着自己训练的十万大军远远跟在铁浮屠后面,眼看着战线被逼退到了西墨谷地,再往后,铁浮屠就会被围困,到时候他再带军冲下去,绝对可以把耶律寒邪当饺子包了。
可惜饺子没包成,战况急转,大齐的新主帅永安王被擒了。
大齐与夜北也因为这个皇族质子,停止了连年不断的战事。
耶律寒邪不打仗了,拓跋弘偷袭造反的机会也渺茫了,他又成了夜北的闲散亲王。
有一次他还散逛到了王庭,看到了那个曾在马背上提长剑杀敌如切瓜的永安王。
永安王在战场上的时候,凶狠若一匹头狼,带着他的狼群撕裂扑向他们的所有敌人。
可如今在河边刷马的永安王,永远都是遍体鳞伤。
他依旧是一匹狼,只是成了一匹孤狼,他不再扑向任何人,他在静静等待死亡。
拓跋弘对这个人满是好奇,还跑去问过他,想不想回去?
可人家不理他,直接把他当空气了。
拓跋弘在永安王这里得不到回应,倒是大齐有人给他递来了消息。
他们说大齐有个姓君的富商,愿意给他们送很多银子来,只需要他们照拂永安王,但是不能让永安王知道这事儿。
那富商许的钱十分丰厚,而且是多劳多得。
拓跋弘觉得这差事不错,反正他隔三差五都要来王庭闲逛。
他写信表达了一下自己为了钱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富商回信答应先送他一百万两。
第一年他把永安王弄进了大阏氏的帐篷。
大阏氏是耶律寒邪的发妻,家世显赫,貌美如花,可惜了是个病秧子。
一国的王爷,在一个女人的帐篷里当奴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但是给一个病秧子当奴隶会有很多好处。
身份尊贵的病秧子不能受到惊吓,伺候她的奴隶不能总是带着一身伤。
病秧子每天的事情不多,伺候她的奴隶便也没有那么多重活要做。
拓跋弘这么做,其实是希望永安王能借这个机会,先暗杀了病秧子阏氏,再暗杀了耶律寒邪。
可永安王还是没有如他所愿,倒是在烹羔节的时候大胜耶律寒邪,把耶律家的狼璋赢走了。
他趁机煽风点火,让耶律寒邪把永安王送到了饮马河。
饮马河虽然偏远,环境艰苦,可是远离王庭,挺适合永安王悠闲等死的。
他每年都写信给富商汇报永安王的情况,富商觉得他挺靠谱的,每年送给他的钱都是最多的。
后来那个富商写信来,说他要亲自来看望永安王。
拓跋弘挺高兴的,这么久了,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金主了。
他使了个法子让自己的人把富商偷偷带到了青瀚部,那一次见面,他挺失望的。
他还以为这个富商是个大腹便便,中年秃顶的老男人。
结果人家比他年轻,比他帅,年纪轻轻就手握大齐商脉,坐拥金山银山。
他带君修远去了饮马河,躲在草丛里远远偷看了永安王刷马的英姿。
君修远激动得热泪盈眶,走的时候十步一回头,可就是不愿意去跟永安王相认。
拓跋弘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点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次会面君修远相当满意,拓跋弘又趁机敲诈了君修远很多银子。
被这么一个年轻的成功人士刺激,拓跋弘觉得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干一场大事。
他要密谋叛变,联合其他亲王,推翻耶律家的统治。
可他的密谋才刚开始呢,自己就被人推翻了。
他大哥设计夺了他的亲王之位,将他赶出了青瀚部,还给他下了毒,让他得了这种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发作起来生不如死的怪病。
耶律寒邪觉得他挺可怜的,送了他几个帐篷,让他留在王庭养病。
毕竟这些年他也曾随耶律家“四处征战、鞍前马后”。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翻身无望了,也学永安王一样,过上了等死的生活。
结果去年突然有一天,他接到了永安王的密信。
这个他密切关注了五年的人,居然给他写信了!
永安王回答了五年前他问的那个问题,永安王说他想回大齐!
拓跋弘这两年做耶律寒邪的走狗做得最好,耶律寒邪都不防着他。
于是他又蠢蠢欲动,还真帮着永安王潜逃回了大齐。
后来他听说永安王回了大齐,当了摄政王,权掌天下,手握晋北兵权。
那匹头狼又回来了啊!
拓跋弘觉得,他的豪云壮志又有了希望!
为了实现梦想,他必须先治好身上的毒。
他趁着陪耶律寒邪偷偷潜入大齐的时候,带着人跑路了。
耶律寒邪说要亲自刺探一下敌情,他才没这个闲心呢,大齐名医挺多,他要去治病。
他跟耶律寒邪兵分两路,约定了五月在京城汇合。
他这两个月转了大齐的许多地方也没把毒解了,没成想刚到京城,就遇到了如此良药,还遇到了他从前的金主。
他觉得自己这样被故人撞见,实在太丢脸了,还好人家没认出他,他拿了药就走了。
结果才出酒楼,金主居然追着让他还钱?!
那些钱他都花得差不多了,他拿什么还?
还好金主不会武功,拓跋弘带着人出了奇秀坊,翻墙越院,拿着药水美滋滋地逃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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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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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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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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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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