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公,棉布九尺,鸭蛋十个,礼钱五十个铜板!”
“李大锤叔,礼钱二十个铜板!”
花祝听着也觉得喜乐,她抬起头看挑挑眉到二哥一家随着人流从门外走来。
他们一家穿的衣服干净整齐,在一众人里除了没打补丁,倒是不怎么出挑。
他们身后则是林家,举人娘穿着暗红色的绸缎,走着路就爱抚着腰粗膀子圆的厨娘,手不时地抚着光滑的头,生怕别人看不到那沉甸甸的金饰。
林子修穿了一身白色长衫,镶着蓝边,头上是块罕见的紫玉束着乌黑的发。他人长得清俊,身材修长,又常年受书籍的熏陶,给人种儒雅的酸气。
安平春早就不是以前干瘦黑乎乎的丫头,几年吃得好穿得好,皮肤白皙滑嫩,眉眼弯弯,露出对可爱的酒窝。绯色的衣服衬得其婉约动人,在一众灰扑扑的村民中,相当的耀眼。
花祝抿下唇,自己无疑是家里最好看的了,据娘说,自己跟爹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除了大姐外,几个哥哥相对比较平庸,尤其是二哥可着爹娘的短处长。
不说多难看吧,也是扔到人群里当背景的。
安母嫌弃的不要不要的,只能发奋寻俊俏的儿媳,改良孙子辈。
人人都夸安平春长得最像她,花祝左瞧右瞧没发现哪里一样。她的嘴边是对浅浅的梨涡,笑起来甜美迷人。安平春的酒窝就有些深了,可爱是有,那应该是形容不漂亮也算不得丑的吧?
花祝不厚道地笑笑,自己个儿静静地美,就是对安平春下毒最好的回击。
三哥家的小幺安平叔(伯仲叔顺下来的)围着自己的俩哥哥转悠,见老姑时不时地盯着安平春看,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捂着唇背对着人笑了会。
他蹦蹦跳跳地跑进人群里,冲着二叔家而去。
“娘,你可不能傻傻地再去厨房里干活了,你瞧我大伯娘和三婶,都在外面轻松地招呼客人呢。她们不就是想等奶使唤你吗?”安平春扯住张氏的衣服,小声地说。
张氏怯懦地看了眼在屋檐下吹嘘的安母,不安地绞着衣角:“娘干习惯了,不累,再说喜事又不是天天有,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娘,咱家里都雇了人不需要你做这些了,你跑这里找活干?你做的再多,奶看到眼里了吗,还不是瞧着你性子软,可得劲地糟蹋?”安平春叹口气,人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张氏的唇动了动,到底没起身,而是询问自家闺女怎么还没怀上。
安平春眼里闪过抹暗色和恼怒,她扯扯唇角,“明年夫君就参加考试了,我不能让他分心啊。”
安平叔窜出来,声音清脆地道:“二伯父二伯娘好,平春姐姐好!你们怎么才来呀?刚才进门的时候没看见我打招呼吗?我大哥在登记随礼的账目,字写的可好了。
我二哥用官话报账。嘿嘿,二伯父你们随啥呀,让我给我大哥说去。”
张氏听着七岁大的小人如此机灵,很是喜欢,她有四个孩子,只有一个男娃还整日板着脸,便笑着道:“你二伯父家不随东西了,就随二百个铜板,给你平双姐压箱子,想买啥就买啥!”
二百个铜板,在村里那可是大礼了,周围的人小声道不亏是当叔的,就是大方。
安祝北家里的人听了都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脸上极有光彩地说句自家人就要帮衬着点。
“喂小不点,自家的礼钱不用通报的,”安平春没来得及阻止自家娘的话,只能去扯安平叔的衣领。
安平叔人小动作快,一下子跑出去几米,转过头扮了个鬼脸高声道:“二伯安祝北,礼钱二百个铜板!”
他又冲花祝眨巴眨巴眼睛,嘴巴流利地喊着:“我爹安祝南,礼钱五两银子!
大姑安叶祝,礼钱一两银子!
老姑安花祝,礼钱十两银子!”
大家还没从北二家二百个铜板中感叹过来,就听着一溜的银子,有些懵。
“我说你小子不去给你姐要喜糖吃,跑这里瞎喊什么,你见过银子吗?”有人见是个七岁的娃喊出来的,哭笑不得道。
安平叔哼哼一声,“怎么没见过呀,我老姑给我的压岁钱就一两银子呢!”
身为人家的老姑,花祝自然不能拆台,余光瞧着安平春微鼓的腮,心情格外的好,笑道:“我们安家家风正,不允许孩子说谎的,让大家见效了,我们大人说的话被他听了去。”xǐυmь.℃òm
说着她从自己的袖带中掏出银锭子,交给收帐的三哥。
安祝南也慢悠悠地掏出五两,给大儿子道:“给你爹我记上!”
帮着招呼客人的大姑爷李大奎快步走来,掏出五两银子,对安平叔黑脸道:“这是嫌弃你姑父不赚钱?一两银子,埋汰我呢?”
花祝听了更喜乐了,这话是在埋汰二哥家吧!
众人古怪地看向北二一家,二百文在村里的确是大礼了,让谁都挑不出来理,可有着弟弟妹妹五两十两地比对着,就显得要么小气,要么就是分了远疏。
人家北二家可是住青砖瓦房的,给皇上做点心吃,二百文钱,啧啧,打发叫花子呢?
北二一家脸色极为难看,安平春目光平静地看向花祝,拿着帕子的手紧了一下,唇瓣突然露出抹笑意。
天大亮了,接亲的队伍已经来了,众人忙碌起来,一套习俗下来便到了中午。
有哥哥嫂子和姐姐在,她没啥大事,便揽了去后院摘菜的活。
“祝儿,”林子修从一侧走出来,他拦住她的去路,神情有些疲惫,可眸子里炽热的爱慕不加掩饰。
安母怕人多看不住糟蹋了后院的菜,将栅栏锁住。她拿了钥匙开的,这会根本没人。
花祝后退一步,冷着脸,“我还是那句话,成骞昊会回来的!”
“你们结婚三年了都没有要孩子,我明白,你心里有我!”林子修逼近她,“祝儿,我月底就要去京都了,等我高中,回来就休了安平春,娶你为妻。”
花祝嗤笑道:“林子修,谁给你的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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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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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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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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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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