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扶手笑了下,从柜台下面抽出一张花样。
“这是一套十二花王小炕屏,你看能接不?咱镇上绣工好的还真没几个,我本来想交给县城里的绣娘的,不过客人要得急,一个月的时间,你若能接,我给你二十五两银子。”www.xiumb.com
十二花王小炕屏不算多难,针法单一,只是篇幅相对大些,费点功夫。
老板娘给的价格也算公道,花祝便应下来,“行,我就先拿回家绣,您再帮我寻摸点活。”
“好说,只要姑娘你的手艺跟这一批质量一样,咱就是长期合作,你赚钱,我也方便不是?”
老板娘还没多说什么,花祝已经掏出五两银子放到柜台上,“您先收着押金。”
老板娘将屏风需要的素绢和绣线配好,用片柔软的棉布仔细包上递给她。
俩人简单聊了会,花祝便去了药铺按照方子抓了药,又去粮铺买了些所需的粮食。
一路走来,她手里又有点钱,便忍不住多买了点。
等她站在村里等车的地方,脚下已经放了三个大篮子了!
花祝扶额,她怎么就没将老娘给拽来呢?
有战斗力超群的娘,她啥心都不需要操的。
花祝看见回村的牛车,拎着篮子还没放上,就眼睁睁地看着空空的牛车上坐满了人,各个怀里揽着个框子,冲她有些幸灾乐祸地挥手:“花祝啊,不好意思了,婶子们先走一步了,你再等下一趟吧。”
欺负人,她漂亮的时候被人挤兑,难看了被人嫌弃!
花祝瘪着嘴巴,摸摸额头上有些急出来的汗,这个点了哪里还有下一趟车?
她的腿在逛街的时候已经在超负荷运作了,这会哪里还能撑回家里?
再说她买了三篮子的东西,其中一篮子还是鸡蛋!
她在秋风里凌乱着,身边走过一辆眼熟的马车,车上那伟岸的身子让她瞬间扑了上去,手紧紧拽住马车,“那个,大叔,能捎带我一程吗?我给钱!”
成骞昊拉住缰绳,看着她有些讨好不自觉弯起的眉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还不上来?”
花祝低低欢呼一声,赶紧道了谢,便将篮子一一放到马车上,自个儿也费劲地攀了上去。
马车比牛车快还稳当,她屁股上的肉成功当了垫子,让她趴在扶手上舒服心情不错地看着风景。
沉默半路,天渐渐昏沉下来,路旁的树和远方的群山蒙了层暗色,带了股压抑和狰狞。
长长的小道上只有他们俩人,马车单调的哒哒声,让花祝心里多了丝烦躁。
她酝酿许久,怯怯地开口问道。
“大叔,你是哪个村的呀?我怎么没见过你?”
背影笔直的人,像是一个雕像,没有一点回应。
花祝吞咽下唾液,脑子忍不住想着,莫非自己真的是做了个梦,牛头马面来接她了?
“大叔?”花祝声音都带着哭腔了,考虑着要不要跳车?
她现在埋汰样,可浑身也是肉呐,老人不也常说有的黑店卖人肉包子!
嗷,她可是好大一坨,能卖好几天呢。
成骞昊转过头来,脸上那三道疤在昏暗中犹如几只硕大的蜈蚣,他因为长时间没说话,声音有些暗哑:“我也是安李村的,只是住在山脚下,你没见过很正常。”
花祝的心跳得很快,她点点头认真地想想,二十多年的事情已经相当的模糊了,能记起的数来数去不过那么几件,深深地印在无忧的岁月里。
“我家就在村西头,倒数第五家,我老爹以前是木匠,人家都称我们家为安木匠家。我娘说我爹虽然是木匠,长得最英俊了,她这一辈子做对了三件事,第一个是嫁给了我爹,第二个便是生了我,第三个,”她声音一顿,弯着唇角道:“她说第三个是以后死了要跟我爹同穴!”
说起这个,花祝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她小时候最爱听娘讲她如何赖上爹的事,光听着脑子一想就够喜乐的。
成骞昊驾着马车,听着她柔柔软软的声音,感受到她的欢愉,唇角不由得跟着微微上扬。
他一怔,嗤笑下,大喝一声驾,马车速度快了一倍,却依旧稳稳地。
马车在村口就停下来了,花祝拎下篮子,笑着道:“大叔,谢谢您啦,改天我再好好地谢谢您。”
成骞昊紧握着缰绳,看着她眉眼弯弯,点点头,驾车离开了。
安母早就遣小子们来接她了,回到家里,花祝将自己的东西挑出来,其他的都交给了安母。
“娘,我从绣铺里接活了,这个月能赚二十五两呢,看吧,我说能养着您呢,”花祝将五两银子放到安母的桌子上,笑眯眯地说道。
安母连忙将银子塞回去,“傻丫头,娘有你哥哥们养着,用不着你的钱。你自个儿攒着,当嫁妆!”
“娘,”花祝扯着安母的衣袖,“我自己留着五两呢,领绣活的时候还压了五两。这是给您的,您要是不拿着,以后,以后我不理您了!”
“那,娘给你攒着!”安母欣慰地笑着说,看着自家闺女的脸,暗暗叹口气,她还得给老二家施压。他们既然能将糕点卖入皇宫,肯定能请御医给她的祝儿看病。
回到屋子里,花祝先将药给熬了一副,咬咬牙咕嘟一口气喝下去。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她忙拿着草纸去了茅厕,这药劲有些大,一蹲就是一宿,差点没爬出来。
花祝喝完平双熬的绿豆粥,好好将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遍,用鸡蛋和几种药材制作的糊糊涂到脸上,直接补觉去了。
“老姑,不好了,奶奶和林举人的娘打起来了!”安平双急急地敲着门,低声道。
花祝连忙起身,将脸洗干净,梳好头发,跟着安平双往外走去。
“林举人的娘说看见老姑昨晚跟一个男人回来的,说您变成这样是脏病,”安平双小心翼翼地看着花祝,继续说着:“林举人的娘还说了,是咱家死皮赖脸地攀上她儿子。退婚是对的,不许奶奶再败坏林举人了。也不能阻了春姐姐跟林举人的婚事。”
花祝脸极为平静,林子修,想起这个名字,她的心还有些揪揪的疼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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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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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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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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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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