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省气候湿润带着海的咸腥味,原主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花祝倒不陌生。
贺州硕并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或者发电报,告诉他们哪天来。下了火车,贺州硕紧紧握着花祝的手,拎着行礼扛着长乐往外大步走去。刚出站,便有人送上车钥匙,贺州硕警告地瞥了花祝一眼,将长乐和行礼塞到后座,等花祝乖乖地坐到副驾驶上,他才跟人打了招呼坐到驾驶座上。
晃晃悠悠地到了村里,贺州硕将车子停到贺家院外,听到汽车刺耳的刹车上,院子里的孩子们尖叫起来。
刷着红漆的铁大门打开,一个穿着军大衣围着红围巾,梳着俩麻花辫清秀的女孩儿满脸娇羞地跑出来,“贺三哥,你回来啦!往日你都是挑这几天,我昨儿个还跟大娘说你就在今明两天回来,好在我今天多呆了会,不然就错过了呢。”
贺州硕脸色浮现淡淡的笑容,点点头,“一年没见,你这丫头又高了不少。”
“嘿嘿,大娘他们也这么说,有贺三哥在,我吃得好个子自然长得高呀。”她把玩着自己的辫子,眼睛晶亮地看着他,“贺三哥变得更加沉稳帅气了!”
花祝突然呕了声,得到一个白眼和一道冷冽的警告,她摆摆手跑出来抱着树就是干呕,讪讪道:“我晕车,你们继续!”
长乐也睡眼朦胧地爬出来,眼里只有她的爸爸,伸出手娇声道:“爸爸,抱!”
那女子死死地盯着长乐和花祝,她握着辫子的手僵了下,红晕的脸蛋发白,带着哭腔问道:“贺三哥,她们俩是谁?”
“爸爸,这个怪阿姨是谁呀?难道她不知道红配绿赛狗屁吗?”贺长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懵懂地问着。
花祝呕着被闺女给惊得咳嗽起来,这小祖宗从谁哪里学的。
贺州硕哪还顾得其他,抱着长乐快步走到她跟前,轻拍着她的背,从侧面看她脸色苍白,倒不像是装的,难免紧张些,硬声问道:“你平日里没晕过车啊?是哪里不舒服吗?”
花祝好一阵缓过来,喝了口贺州硕递过来的水,摆摆手,有些头重脚轻地进了院子。原主坐公交闻到难闻的气味会晕车,可坐自家车却没事,或许是一路的颠簸吧?
贺家人刚收拾好出来迎接,花祝勉强跟他们打过一遍招呼,就往自个儿屋里去。
贺家人看到她有些呆怔,他们都六年没见过花祝了,视线又移到贺州硕身上,见他抱着个女娃,俩人眉宇间有五六分想象,又是一阵呆怔。
长乐拍拍贺州硕的肩膀,自己下来,整整身上黑色带白点的呢子裙,又拢了拢头发,很是淑女地冲大家鞠了个躬,奶声奶气道:“爷爷奶奶伯伯大娘叔叔婶子姑姑姑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你们好,我叫贺长乐,今年六岁了,我和妈妈跟着爸爸来家里过年,叨扰你们了!”wWW.ΧìǔΜЬ.CǒΜ
“硕子,这是你闺女?”贺母激动地抓着老伴的手,眼睛一刻也不舍得从小人身上挪开。贺家能有如今好光景,全沾了老三的光,她和老伴最疼的也是老三。
他们盼啊盼,终于盼到老三想结婚了,然后他们就盼着孙子孙女。
这一晃,老三都结婚九年了,老婆跑了,他又恢复到往常对男女之事不热衷的时候了。
她和老伴的心都操碎了,连脸都不要了,默许附近的大姑娘趁着老三回家过年的空往家里跑。老三该怎样还是怎样,黑着脸把人家都吓跑了,好不容易老三愿意资助一个姑娘上大学,他们以为好事将近。
唉,人家姑娘大学都毕业了,老三还是对人家不冷不淡的。
花祝跑了七年了,如今回来了,还带了个女娃,跟做梦似的。
贺母偷偷侧过脸去抹泪,要知道老三如此磨难,他们当初不该有了钱就忘了本,什么漂亮有文化的姑娘,还不如一个在地里刨食本分的姑娘来的实在。
“奶奶,你没瞧着我跟我爸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吗?”贺长乐跑过去,拉住贺母的手,笑着很甜,“奶奶,你可不能因为从小没见过我,就不疼我呀?”
“哎哎,疼,奶奶疼我家的大孙女!”贺母连连应声,往身上摸了半天才摸出三毛钱,转身去掏老伴的口袋。
贺父先她掏出预备买肉的两块钱,塞到长乐手里,嘿嘿笑着:“给我孙女的见面礼,你别嫌少。”
长乐眼珠子转了转,看到大家表情正常,又侧头看向贺州硕,见他点头才郑重地收过来,放到口袋里,“谢谢爷爷奶奶,长乐不嫌少的,只要爷爷奶奶给的,就是好的!感情哪里能用钱衡量呀。”
“好,好,好,”贺父连着道了三个好。
大家簇拥着爷俩进了屋子,贺母将贺州硕扯到一边,下巴往花祝去的方向点点,低声问道:“你,媳妇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你开车带她去市里看看?”
好不容易回来的儿媳妇,别再赌气跑了呀,他们得用最高规格对待她。
“没事,我进去看看,”贺州硕轻笑着摇摇头,抓了一把小橘子,交代长乐两声便去寻花祝了。
花祝躺在床上许久,才缓过劲来,她竖着耳朵听着闺女耍宝,唇瓣泛着些许的笑意。她揉着额头,刚才她还真不是装的,那一阵翻涌的恶心来的很凶猛,或许是前两天饿得很了,身体虚弱加上来村里的路凹凸不平所以晕车了?
她微眯着眼睛,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没睁眼继续躺着。
额头被一干燥微烫的手覆盖上,“怎么不舒服法?难受得紧的话,我带你去看医生?”
花祝没好气地将他的手拍下去,“贺三哥架子大,小女子可不敢劳烦。”
贺州硕将她拎到怀里,揽着她坐在床边,面色不大好看:“别阴阳怪气的,生气归生气,糟蹋身子做什么?”
花祝头刚才紧跟着晕了下,没力气地躺在他怀里,嘴唇都发白了,她侧着头,“谁阴阳怪气的了?你若对我有意见,直接说,半年了,什么气不都散了吗?我有自知之明走不行吗?”
“长乐归我?”贺州硕没回答反而沉声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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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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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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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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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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