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你,一定会……”凤离歌迈着步子慢慢逼近,向白冉伸出手,手掌摊在白冉的面前,希望她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白冉一步一步后退着,眼中的警惕已经完全弥漫开来。嘴唇微微颤抖着,白冉哑着嗓子道“你若负我骗我,你我便再无关系……我不是做不到。”
“我不会负你,我也未曾骗你,只是你体内的寐夜不能再拖,而治好你的代价就是……”凤离歌说到最后,抿唇不语,凤眸里的光亮闪烁,眉心紧紧的蹙在一起。
若不是为了白冉,他也不会选择回到这里……
“就是什么?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白冉再后退,脚便碰到了冰冷的墙面,整个身子瞬间就贴在墙上,没有了后退的路。
而凤离歌则快速的走到白冉的面前,一手牵起白冉皓白的手腕,转了转上面火红的镯子,双目似乎掩藏着别的什么,却不肯释放。
“你说话啊凤离歌,你到底要做什么?这是哪里,你为什么要将流焰和团子封印,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啊!”白冉退无可退,只能仰着头,瞪着双眼,惊恐的抬头看着凤离歌。
视线一偏,那大开的房门外,强烈的光亮下似乎站着许多的人,深色的衣裳,一模一样。
白冉眯起眸子,还没等看清楚,凤离歌的身影便挡住她的视线。
“冉冉,你信我,你信我,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我只是想带你治病,只是有些事你不能知道,所以我要将你治病期间的神识夺走,你放心……只有三年而已,就三年,这三年你只要跟着我到别处生活,不会出任何事的。”凤离歌一把拥住白冉,将她的身躯紧紧的缩进怀里。
他好怕他松了一分,白冉便会像一个美梦一样,从他怀里溜走。
他太了解白冉,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无一不触及白冉的底线。
欺骗,隐瞒,甚至强制她做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可是没有办法,若想救她,只能如此!
白冉听了凤离歌的话,眉心一动,疑惑的笑了一声。
她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了?凤离歌要把自己变作一个傀儡三年,整整三年,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做她不知道的事情,去她不认识的地方,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治病?
“凤离歌……你这不是治病,你是要在我心里种上狠狠扎根的毒药……”白冉扯了扯嘴角,一瞬间便觉得自己脸也不受到自己控制,僵硬的可怕。
“冉冉,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一定不会伤害你,一点也不会。”凤离歌望着白冉的脸庞,她嘴角嘲讽的笑意落入他的眼中,仿佛一把刀,从眼中直刺入心底。
“你明明可以让我无意识的接受这一切,为什么要让我意识清醒的知道这些?原本我对你好奇,你就不曾说过一句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如今我对我自己的事情好奇,你连我自己的事情都开始抢夺了?”白冉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狠狠的戳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你替我治病,我感谢你,但是我不需要这样的方式,我若连我自己都不能掌控,我还治病做什么?”白冉呵呵笑了笑。
“只是三年……三年后你就可以回去过正常的生活了……”凤离歌低下头,没敢看白冉嘴角那凉薄的笑容。
白冉闻言,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低了低头,眉梢挑高,甩开握着她手腕的凤离歌,凑上前低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可以回去?你呢?”
凤离歌垂着头,一缕墨发垂到他的面庞,在两人之间轻微摇晃着。
“我问你话呢,你呢?”白冉被凤离歌的沉默激怒,狠狠的将他推了开来。
瞬间,凤离歌颓废的面容便展露在她面前,那双向来温润的凤眸却出现从未见过的呆滞和空洞。
“我的自由也是代价。”凤离歌的声音有些沙哑,双手垂在银灰色的衣裳旁,无力至极。
白冉眨了眨眼,侧了侧身子,哼笑了一声。
凤离歌还会受人胁迫?
她到现在为止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也终于明白别人口中描述的做梦一般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就是像现在她的心脏大悲大怒,以至于已经疲累到毫无反应,脑中嗡嗡作响却将凤离歌的话清晰的全数吸收。
“我们回去,一定有办法的,这世上不会有解不开的毒,你知道那巴依娜就是抗毒体质,我回去研究一下会有办法的。”白冉上前,拽起凤离歌的手便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我们什么都不用出卖,我不必牺牲神智,你也不用出卖自由,什么都不必……”
凤离歌的身子如同灌了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冉则保持着扯着凤离歌袖子的姿势,停在原地,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大开的房门外的光亮。
“冉冉,如今已是最好的局面,三年时光换你康健,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是!三年时光换我痊愈听起来很值当!可你呢?我的三年换了你的多少年?嗯?除了自由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还有什么!”白冉背对着凤离歌,素手紧紧攥着凤离歌的袖子,却始终不肯松手。
凤离歌顺着衣袖的力道,将白冉一下子拽进自己的怀里,一手攀在她脑后,手指在白冉的青丝间缓缓流连。
“我能做的便是现在告知你这些,冉冉,如此而已,也只能如此。”
凤离歌带着颤抖的尾音在白冉的耳边荡了一阵,白冉便觉得神智不清起来,很快,冒着泪光的水眸便缓缓的阖上,她彻底昏睡了过去。
“我亦希望你忘却,亦希望你永记……”凤离歌单手抱着白冉的头,凤眸轻轻闭起,声音极浅。
……
凤鸣山间,仙雾缭绕之中,一个身影静静的站在波光粼粼的湖边。
“办妥了?”水榭间,一个老者坐在其中,正襟危坐,手中却捻着杯茶水,眉目凛然。
男子站在原地,面若寒霜,双眸幽深,空洞的似是看不进世间任何,也容得下世间万物。
“回来就好,旁人都无妨。”老者的声音虽轻,但吐字中正,底气十足。
“她和任何人无关,请你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男子张了张嘴,语气淡漠间却带着浓厚的戾气。
“十几年不见,你竟变的这般模样,为一个女人竟能有这样多说辞,实在可笑!”老者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声响不大,但那茶杯竟无声的化为了粉末,其中的茶水幽幽的扩散在桌子上。
男子闻言,微微抬起头,轻笑了一声,空洞的凤眸里含着淡淡的讥讽“您的说辞都留给谁了?无牵无挂出世般的日子,就真的高尚了?谁又比谁可笑,您的心才是您身上最可笑的东西。”
男子言罢,便转过身,踱步而去。
“放肆!”老者怒喝一声,一挥手,桌上的另一个茶杯便向男子的脚边砸去。
男子的脚腕被茶杯狠狠砸中,顿时便渗出了丝丝鲜血,老者目光触及,闷哼一声便移开视线,脸上满是怒气和厌弃。
身影顿了顿,男子捡起落在身后的茶杯,轻轻的往湖里一扔,咕咚一声便沉了下去。
男子离开后,湖心忽的炸出冲天的水柱,轰隆一声将正闭目的老者吓得猛地站起身,而视野中,正有一个东西飞速向自己砸来。
老者矫捷的躲开物件,回身一看,那茶杯挂着水珠,稳稳的落在茶壶旁半指处。
……
三年后,蓝魂学院中,校长正翻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蹙着眉头端着一本,膝盖上放着一本,胳肢窝里还夹着一本。
“小七啊,你快来,帮老夫好好整理下这些东西,那小丫头整日不干正事就知道出去瞎玩,你快来帮帮忙!”校长眼都不抬,便冲着屏风后高声唤道。
“哎,来了来了。”小七从屏风后钻了出来,怀里又抱了超过她头顶高的文件。
目光触及杂乱的书案,小七顿时撅起了小嘴,将文件重重的磕在桌上,叉腰道“您能不能将看过的放到一起!我刚收拾好的就乱套了,您这个样子别是娜娜不愿意替你收拾,再这样我也不做了!”
“那不行!你是答应人了的,可不能像那个人精一样对老夫不管不顾。”校长忙乱中挤出一个眼神,冲小七慈祥一笑。
小七无奈的摇摇头,便又开始俯身收拾这一众复杂的文件。
若是当初与白姐姐说好远离朝堂,她一堂堂公主又怎会来给一个老头子收拾文件?
这一想,手下便松了劲,那半人高的文件便哗啦哗啦的掉了校长一身。
“呀,对不起!”小七一惊,连忙按住剩下的文件,又随手捞起一个已经打开了的文件。
小七瞥了一眼,嗯了一声“学院大赛又要开始了?怎么今年的比赛这样早?”
“幻日国那边说三月后会出异象,这才将比赛日程提到下周,你看看这些文件,都要将老夫淹了。”校长指了指掉了一身的文件,叹了口气。
小七嘿嘿笑了一声,连忙将校长身上的文件都抱了起来,在桌子上放好。
校长将手中摊开的文件扔到桌上,双眸望着上面的文字,逐渐开始出神。
“若是她在,我也不必愁什么名单了。”
小七按着文件的手轻轻一颤,她当然知道校长说的是谁,可那人,早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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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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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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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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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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