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府中有个扫洒丫头,名叫蕙仙的,大姑娘可认得她吗?”
魏鸢愣了下,对这个名字,显然感到陌生。
她秀眉微蹙,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王川,略一抿唇:“川叔,那是谁?”
王川面色变了下,可也只是眨眼间的工夫而已,等到魏鸢定睛再看,他脸上表情便又一如往常,仿佛先前只是她看花了眼一般。
她也没多想,自然也是无暇多想,又催问了两句:“这丫头的名字听来陌生的很,是咱们府上洒扫的丫头吗?我见过她?”
王川这时才往前上了小半步,又往左手边儿跨一跨,躬身回魏鸢话的时候,其实也是在替她回郭闵安:“府上的确有这么个丫头,是花园子里负责洒扫的,进府也有几年了。只是这丫头平日见不着主子们,更不配到姑娘们面前去服侍,大姑娘不认得她罢了。”
魏鸢咦了声,转而又去看郭闵安:“知府大人怎么知道她?”
郭闵安意味深长的扬了抹笑,等到那笑意敛起时,才正了神色:“祺玉说,在府上闹出玉佩丢失的事情之后,她想起来在那之前,齐娘无端病倒,偏又悄悄地起过身,私下里见过个脸生的小丫头,这事儿,大姑娘总记得吧?”
魏鸢果然变了脸色。
这事儿是她特意叮嘱过祺玉的,未免节外生枝,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起。
齐娘那时候见的那个丫头,她们都没见过,祺玉素日在府上人缘不错,底下的小丫头们整日里一口一个祺玉姐姐的叫着,她也爱同那些年轻的小丫头们一处玩闹,原也少有她觉着脸儿生的丫头。
那会儿魏鸢本没多想,只是在出事之后,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虽然当着孙喜的面儿,话里对清乐院有所攀扯,可真要说把这种事情往清乐院头上泼脏水,她是干不出来的,也觉得没必要惹是生非,真要叫衙门里的人觉得是清乐院自己出了内贼,把院子里的人一一带回府衙审问,丢脸的还不是她们魏家。
再者说来,如今魏鸾又不在家,动了她房里服侍的,等她回来了,还不闹个人仰马翻,魏鸢想想都觉得头疼,便再三的交代了祺玉,对任何人都不要提。
眼下郭闵安这样说出口来,显然是祺玉在大堂上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魏鸢不知道在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祺玉一向是最听话的丫头,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她打死也不会把这事儿告诉郭闵安。xiumb.com
她当日怕的就是节外生枝,现在人被带回知府衙门了,祺玉把这事儿捅破了,那就是在惹麻烦上身!
魏鸢咬了咬牙:“她怎么好端端的同大人说这个?”她脸上再没了那派和婉,面皮是紧绷着的,两只手裹在大氅内,交叠在一起,用力掐着,“这事儿我知道,原也是我叫她别到外头乱说,齐娘是鸾儿的乳娘,我们一向也都敬着她,鸾儿尤其是,她平日同底下的小丫头走动往来,我们是不管的,不过私下里见了个丫头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也是祺玉因家中出了玉佩丢失之事,回想起那日所见,便紧张过头了,偏今日到了堂上,又同大人说起来。”
郭闵安哦了一嗓子,尾音是刻意的拖长了:“那个脸生的小丫头,就是这个蕙仙,大姑娘当真不认得她吗?”
魏鸢这才察觉出不对来。
郭闵安这再三的问,倒像是她应该认识蕙仙一样,这算什么?怀疑她吗?
她冷下脸来:“大人的意思,我该认得她?”
“该不该认识的,本官不知道,只是齐娘说,那丫头当日是因家里遇上些难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在管事婆子面前告假,哭哭啼啼的,正好叫病了两日起身到院子里散心的齐娘给撞见——”
郭闵安翘起腿来,脚尖儿正对着的,便是魏鸢站着的方向,他高高的挑眉看过去,又继续往下说:“齐娘说给了她五两银子,又打发了她家去,还替她在管事婆子跟前告了假。如此倒也罢了,本官派人到蕙仙家中问过,家里遇上难处是真,蕙仙带了五两银子回家也是真,可问题就在于,蕙仙的爹娘与兄嫂都说,她早就回了魏家当差,可曹禄带着人到你们家也问过了……”
他略一顿,又叫王川:“先前曹禄来,你不知道?”
王川面色一沉。
他真是不知道。
他这个大总管做的……不,也许是曹禄有心避开了他,找上了那管事婆子打听的,如今这府邸都叫衙门里的人围住了,曹禄存了别的心思,要背着他们问点儿什么事儿,他一双眼睛盯不过来那么多的事,先前还有孙喜想往湖州送信儿这一茬,一来二去,他是真没留意,曹禄又进过一趟府的。
郭闵安见状便心下了然:“看样子你不知道。曹禄见过那管事婆子,据她所说,蕙仙自从当日离府,就再没有回来过,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还是她替蕙仙先领了的,也是素日里看那丫头老实又能干活,心下便多照顾她一些。大姑娘,这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失踪了,本官想着怎么也该来问上一问,你说呢?”
人失踪了,问她做什么?
魏鸢不糊涂,郭闵安这分明是怀疑她做了什么手脚,而蕙仙大抵也不是什么失踪,八成是被人杀了灭口的。
按照郭闵安所说所想,蕙仙也许根本就不是家中遇上什么难处才那样见了齐娘,说不得她本就与齐娘串通一气,只不过借了家中遇上难处这么个由头罢了。
可郭闵安不在府衙里好好地审问齐娘,偏又跑到他们家里来质问她,这却又是哪里来的道理?
魏鸢一时气的涨红了脸,却不晓得该如何为自己分辨。
“大人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姑娘把蕙仙弄得失踪了一样。”魏鸢手足无措时,章氏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飘了进来。
屋中众人一时吃惊,纷纷回头望过去,只见了章氏踩着细碎的步子进了门来,不卑不亢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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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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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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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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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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