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了……你?”魏鸢有些无所适从。
她盯着魏鸾打量,希望能从她身上看出一丝玩笑之处来,可她看了半天,还是失望了。
对于黎晏而言,不愿说的时,怎么能称作隐瞒呢?
魏鸢觉得她这样说,甚为不妥,哪怕黎晏并不会追究。
“鸾儿,齐王有不想告诉你的事情,总归有他的理由吧?或者说,这世上,有太多旁人不愿言说或是无法言说的事”她尾音拉长了些,倒不是急躁的样子,端的是和婉的长姐风范,真正在劝说魏鸾想开些的架势,“所以你心不在焉,只是觉得齐王对你有所隐瞒,且这隐瞒多半还和郡主有关,于是你就多心了?”
“我不该多心吗?”魏鸾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一双手也下意识抓在了魏鸢的手腕上。
她是无意识的,可力道却大得很。
魏鸢只觉得一时吃痛,低头去看,手腕间竟已隐隐泛红。
她不由敛起眉心:“从小到大,齐王如何待你,要你多心疑他?”
魏鸾怔了下,因姐姐的语气已然不大好。
她不是个不听劝的人,也明白,魏鸢说的有理。
可是那种茫然,那种无措,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
在秦令歆说出秘密两个字时,她觉得只有她,是孤苦无依的那一个。
一如前世,即便有父兄在身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灌下毒药,命丧黄泉。
她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只有黎晏黎晏是不该欺瞒她任何事的,更遑论和秦令歆有关。
“不是疑心他。”我从没有一刻,疑过黎晏的那颗真心。
她手上力道渐卸了去,魏鸢转了转腕子,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你近来总想些稀奇古怪的事,今天又究竟是怎么了?”
魏鸢问的认真,却并不自知,这句话,刺痛了魏鸾的心。
原来她的多思多虑,在身边人的眼中,都成了稀奇古怪四个字吗?
魏鸾正了神色:“只是元乐说起的时候,觉得自己是被抛下的那一个,也许姐姐无法理解吧,其实后来想想,也确实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她抿唇,勉力笑了下,“你说得对,黎晏不提,自有他的原因和考量,一如今次元乐到齐州,他也没抽出空,甚至没打发人来知会我一声,许是他以为,我早就知道的。”
魏鸢脸色登时不好看:“你这不还是埋怨齐王吗?”
埋怨谈不上,她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一时受到她不该有的对待时,就心生怨怼。
只是在不必面对外间风雨时,难免还是会觉得孤独。
魏鸾觉得这样不大好,若长此以往,她只怕她变得行为怪诞,有好些事,连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吧?
就如同今日的宋宁是了,心魔。
她说过,宋宁是叫自己的心魔给困住了,一切分明与人无尤的,却全被宋宁强加在外人身上。
她不想变成那样的人,一点都不想。
魏鸢见她许久不语,嘴角动了动,大概是还想再劝两句。
偏那头当珠提着裙摆疾步而来,远远地探头探脑张望着,瞧见二人坐在竹床上时,长舒口气,脚下生了风一样,走的就更快了。
魏鸢是个处处端庄得体的,从前就说过魏鸾好多回,当珠也算她身边的大丫头,总这样不稳重,真要丢脸,丢的还是她的脸。
可是说也说了,魏鸾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也不往心里去,时间久了,她也懒得再说。
这会子瞧着当珠那样慌慌张张的小跑过来,魏鸢原本就有些难看的脸色,更写满了不悦:“你怎么慌慌张张的,也是清乐院的大丫头了,素日里鸾儿纵着你们,自己就不知道给鸾儿长脸吗?”
当珠是个实心眼儿的丫头,姑娘绷着个脸训斥她,她便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刚站住脚呢,叫魏鸢吓了一跳,双膝一并,膝头处一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魏鸾几不可见的动了下眉心:“姐姐也没要把你怎么样,跪什么,起来说话吧。”
魏鸢斜过去一眼,有些难以置信,可魏鸾却连回应的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当珠犹豫着,索性跪着挪动了两步,等靠近了竹床下摆着的脚踏时,她整个身子一斜,跪坐在了脚踏上。
魏鸾便笑了。
这丫头真是个开心果,实诚的叫人心疼。
魏鸢脸上也有些绷不住,忍了半天,溢出一声轻笑。
魏鸾这时才拿眼角余光扫了一回,倒没说什么,只问当珠:“怎么了?”
当珠哦的一声,小手在脑门儿上轻拍了下:“前头齐王殿下来了,老爷和大少爷都不在家,二少爷去应的,吩咐了人进来传话,说元乐郡主已经动身回京,但临走前给二姑娘留了样东西,托殿下亲手转交。”
“元乐留给我的东西?托黎晏转交给我?”魏鸾后背绷紧起来。
秦令歆捣什么鬼?
“那是母亲叫人来回我的吗?”
当珠点头:“就是沅寿来回的话,说夫人那里说了,既然是郡主临行前特意留下的,就叫二姑娘出去一趟见一见。”
魏鸾已经挪到了床边儿来,脚还没沾地,魏鸢一只手按在了她肩膀上。m.xiumb.com
她讶然回望:“姐姐?”
“你方才话只说了一半,我不是听不出来,见了齐王殿下,可别胡说八道使性子。”魏鸢皱着眉头叮嘱她,“殿下从来不计较你的小性子,可是鸾儿,胡搅蛮缠的事,咱们魏家的姑娘不干。你或许觉得我管得太多,未准殿下便爱你这点小性儿,可我还是要叮嘱你,说话好歹顾着点儿分寸,殿下真心待你是高看,你要捧着殿下的真心肆意妄为,就是你不懂事,知道吗?”
魏鸾本来想回嘴的,可话到了嘴边,全都化成了那抹明艳的笑。
她皓齿微露,朱唇微启,一直到魏鸢松了手,她下了地来,回过身,冲着魏鸢蹲身一礼,是个最受教的姿态:“姐姐的话,我记住了,再多的真心也经不住糟蹋,分寸还是要有,不能学的不知天高地厚,不然早晚会吃苦头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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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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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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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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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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