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半步轻尘携相思晗初>第11章:觥筹不识人心冷
  原来是当今圣上统盛帝下了旨意,册封九皇子为“诚郡王”。如此一来,九皇子少不得要在府邸设宴款待,可身边几个风流的玩伴却说,当了郡王要自恃身份,不能再时常出入烟花之地。

  于是九皇子便决定在正式的册封典仪之前,再来青楼里逍遥一次,这才私下邀请了几名平日里交好的世家子弟,掩藏了身份,设宴醉花楼。

  沈予接下帖子后,先回文昌侯府报备了一声,又换了件衣裳前去赴宴。谁知刚迈入宴客的小厅之内,便瞧见风妈妈正与一人说笑——赫连齐!

  沈予登时变了脸色,脚步一顿,便欲转身离开。

  “哟!是沈小侯爷到了!”风妈妈适时抬头看向门外,刻意阻挠沈予的去意。

  沈予见状只得换上笑脸,跨进门来,对席间子弟拱手赔礼:“子奉来迟,万望海涵。”言罢正欲再对主位一拜,却发现位置上是空的。

  “九爷呢?”在外头,诸人向来这般称呼九皇子,沈予也不例外。

  “九爷俗世缠身,要晚些过来。”答话之人是赫连齐。

  沈予冷冷“嗯”一声,兀自寻了位置坐下,不再理会。

  风妈妈眼见气氛冷淡,连忙对沈予笑道:“小侯爷近日不常来了,莫不是寻到什么新去处,忘了我这醉花楼罢?”

  主位上空着,席间子弟便也随意得多,闻言纷纷笑出声来。沈予瞥了风妈妈一眼,寥寥一笑:“岂会?这不是瞧着醉花楼走了水,怕给妈妈添乱么。”

  此话一出,赫连齐握着酒杯的手立时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地饮下一杯。

  风妈妈自然知道沈予是在针对谁,正欲再说什么,只听席上已有人叹道:“说起走水一事,倒是可惜了晗初,好端端的第一美人,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闻此一言,赫连齐清俊的面上很是淡然,对众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没有丝毫反应。

  “赫连兄好生寡情,难道不伤心吗?”也不知是谁又道了一句,带着几分调侃,几分遗憾。

  赫连齐这才轻咳一声,平淡回道:“出了这等意外,只要是个怜香惜玉的,都会为之扼腕。小侯爷说呢?”

  他倒是撇得干干净净!沈予顿时怒火暴起,冷嘲而回:“怕是赫连兄新婚燕尔,早已忘了旧人生死。”

  “是吗?”赫连齐终于抬首望了沈予一眼,那目光之中竟带着洞察人心的犀利,还有几分对真相的了然。

  沈予迎面对上赫连齐的视线,心中顿时一声咯噔。他连忙再看风妈妈,只见对方眼帘轻垂,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沈予的心思缓缓下沉,唯有住口不言。

  恰在此时,席间又有人对赫连齐笑道:“说起来,赫连兄可是晗初唯一一个入幕之宾呵!这等艳福,咱们唯有羡慕的份儿。”

  赫连齐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仰面痛饮一杯。

  可这话到底是惹恼了沈予,他冷冷盯着开口之人,正欲拍案而起,却听闻一阵恣意的浅笑传来:“我来晚了!恕罪恕罪。”

  众人纷纷起身,恭敬相迎:“九爷。”

  沈予见九皇子跨步入内,唯有按捺下心头怒火,只有袖中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显露。

  此后话题便从晗初身上移开,子弟们纷纷恭贺九皇子荣升郡王。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而沈予在这场筵席之上,显得异常沉默。反看赫连齐,言笑晏晏。

  好不容易捱到散场,沈予早已脸色铁青,面沉如水。随身小厮在旁察言观色,有些惴惴地问道:“您今夜不歇在醉花楼吗?”

  “歇什么歇!”沈予平日甚少对下人发脾气,此刻却呵斥道:“去追虹苑!”

  小厮不敢多言,连忙驾车将沈予送去了地方。

  从醉花楼出来之时,沈予手中攥了一张纸,待回到追虹苑,那张纸已被攥得皱皱巴巴。他从马车上下来,二话不说进了西苑,走到晗初的院落前才发现人已经睡下了。

  院落里漆黑一片,连盏灯笼都没点。这与茶茶等人的挑灯相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是打定主意自己不会碰她吗?沈予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门已上了栓,故意将动静弄得极大,径自踹开院门。

  那边厢晗初听到院子里的声响,立刻披衣起身。她刚从榻上坐起来,欲寻绣鞋下床,便瞧见沈予沉着脸进了她的寝闺,还一脚踢倒了榻前的屏风。

  “唰”的一声轻响传来,沈予点亮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俯首看向坐在床畔的娇人儿。

  晗初被惊得往后一退,重新缩回床榻之上,睁大清眸拽紧衣襟,好似生怕沈予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沈予却只是沉着脸色,手执火折子一动不动。他眸光之中蕴含着盛怒,看来已是隐忍到了极点。ωωω.χΙυΜЬ.Cǒm

  幽暗的火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摇曳,影影绰绰地有些诡谧。沈予看着在火光映照下的晗初,忽然想起了醉花楼失火的那一夜。

  若是那夜她当真被烧死了,他可会不顾一切地去杀了赫连齐与明璎?沈予不知道。他只知道,眼下要为自己的满腔怒火寻一个出口。

  是从何时开始陷进去的?

  也许是在她挂牌之日的惊鸿一曲;

  也许是自己没有摘下她牌子的遗憾所致;

  亦或者是看到她对赫连齐报以绝色笑容时。

  总之他是喜欢上了,也不否认自己对她的容貌气质感到惊艳。他并不觉得自己肤浅,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他偏偏没有与赫连齐相争,反倒装作很有风度似的,日日在她眼前晃荡,更甚者偶尔还会调侃赫连齐几句,说些狎亵的玩笑之语。

  后来京州盛传赫连世家与明家即将联姻,他听说之后心中窃喜,但却没有乘虚而入,甚至是冷眼旁观着晗初的痛苦与伤心。

  是的,他承认,他忌讳那些流言蜚语,他不想让人说他堂堂文昌侯府的小侯爷,会去捡赫连齐不要的女人。

  是他的大男人自尊心在作祟,是他的好强与爱面子心理作祟,致使他错过了追求她的最好时机。

  也许是逢场作戏惯了,他反倒不敢面对真心。

  若非那夜醉花楼失火,风妈妈主动将晗初给了他,也许他还会一直冷眼旁观着,不动声色。

  而如今,他只恨自己当初晚了一步,更恨晗初瞎了眼!他想骂她有眼无珠错付良人,也讨厌她这张容貌所吸引的狂蜂浪蝶!

  沈予转身将桌案上的烛台点亮,赤红着双目看着榻上的晗初。烛光下她犹如一只惊恐的小鹿,狠狠撞上他柔软的心房,也令他心中怒火烧得更旺!

  “晗初,”沈予再次走到榻前,俯身抬起她的下颌,“你该不会以为,我赎你回来只是当个摆设的?”

  “送你去东苑之前,我总得在你身上做个记号,好让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能再觊觎!”沈予说着一个吻便落下来,霸道而又张狂,早没了往日的怜香惜玉。

  晗初在他俯身的那一刻,已闻到浓重的酒味,她知道他喝醉了,也想要开口反抗,可她还在失声之中。

  晗初挣扎着,却抵挡不住沈予的攻势。他死死钳制住她,胡乱地吻着,从额头到眉眼,再到朱唇与锁骨……

  晗初感到沈予的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正在摸索着她肚兜上的肩带。可昨夜他的那些话言犹在耳,他对她,只是狎妓而已!

  晗初的心有些凉,渐渐也停止了挣扎,唯有两行清泪静静地落下。

  泪水滴在沈予的脖颈里,令他稍稍停止疯狂的索取。他感受到晗初的无声抗拒,那种有如挺尸一般的逆来顺受令他泄气。

  他沈予想要的女人,要么欲拒还迎,要么热情主动,要么抵死缠绵……还从未有过谁,是抵死抗拒,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他身下承欢!

  当真是极大的侮辱呵!沈予感到自己的骄傲与尊严,在晗初面前一再放低,也被一再践踏。他缓缓松开了手,大感伤情地问:“晗初,你是不是恶心我?”

  晗初面色苍白地咬着下唇,她不敢点头,唯有收拢好衣襟,默不作声。

  沈予见状笑了:“既然你恶心我,那便恶心到底罢。”说着他又想伸手去解晗初的衣衫,可就在此时,门外再次传来一声响动。

  “这是怎么了!”茶茶与流光皆是披头散发,穿着单衣跑了进来。

  瞧见屋内的情状,两人顿时有些尴尬。茶茶只好支吾地干笑:“我与流光姐姐听到院子里的动响,担心晗初妹妹出事,所以才……”

  她一袭话尚未说完,沈予已面色冷冽地从榻上起身,对着两人喝道:“滚出去!”

  茶茶与流光不敢停留,连忙又匆匆跑出了晗初的院落,一路还不忘将门关上。

  被茶茶等人这样一闹,沈予也恢复一些理智。他看着晗初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心疼,话语也软了下来:“我今夜去醉花楼喝了酒……有些冲动……”他没有说出赫连齐的名字。

  闻言,晗初抬起一双水眸望着沈予,面上有几分羞愤,还有几分委屈,正无声地痛诉着他。

  沈予见状心中一抽。他自问也算是风流君子,在男女之事上向来讲求“你情我愿”。分明是想耐心等着她的,他也不是如此色急之人。

  沈予越想越是愧疚,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今晚在醉花楼里发生的事,唯有岔开话题对晗初道:“东苑住了位贵客,如今身边缺个婢女,你可愿去侍奉几日?”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最多不过两三个月。”

  晗初脸色霎时一变,比方才还要惨白几分。沈予知道她会错意了,以为自己是将她当成玩物送来送去,忙又解释道:“你不要多心,他不近女色。”

  沈予灼灼地看向晗初,他在等着她回话。只要她摇头,他明日便去回绝了云辞。

  沈予私心里不希望晗初去东苑。也许那便意味着,她是依赖他的,不愿去侍奉别人。他等着,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晗初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女人的勾心斗角、男人的肆意狎玩……她不过才来到追虹苑两日,已在西苑受够了羞辱,心力交瘁。

  东苑的贵客,会是他吗?昨晚在泉边见到的那人?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一瞬回忆,晗初已鬼使神差地点头应允。

  她愿意去东苑。

  沈予面上顿时划过浓烈的失望与不舍。可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做什么,只淡淡开口:“歇着罢,明日便去东苑。”言罢已转身出了门。

  “啪嗒”,一个小纸团从沈予身上掉了下来。他步子走得太快,没有发现。

  晗初想开口唤住他,才记起自己说不出话,待从地上捡起纸团,沈予已然跨出了院门。

  晗初捏着纸团犹豫许久,终于就着烛火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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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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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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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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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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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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