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扬挽着顾婉兮下车,院中的两旁种植着银杏树,此刻金黄金黄的叶子顺着风飘落在她们的身上。
顾婉兮站在走廊上,任由晚风吹乱了她的发梢,深呼吸了一下,只感到一股浓郁的草木香和浓郁的饭香萦绕在她的鼻息。
下午在停车场受到的惊吓随风而逝,她看向薛云祁,有些欣喜夸赞道:“云祁,这里的环境不错。”
得到丈母娘的肯定和欢喜,薛云祁浅笑,“妈,喜欢就行!”
“我很喜欢。”顾婉兮生长在江南水乡,家里虽然经商,但因为母亲是旧时代里的大家闺秀,从小教育的理念比较传统。
对于这种小桥流水,风雅的别院很是喜欢。
沈清扬眸光微动,她伸手挽住了顾婉兮,笑道:“我把它买下来,我们天天来!”
顾婉兮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又贫嘴。哪有天天外面吃饭的?更何况,你跟云祁都结婚了,有时间陪我吃饭,还不如多陪陪他,一天天的往外跑,没个定性。”
“.......”沈清扬无语,这老太太,她想要哄她开心都不行。
更何况,她结不结婚跟陪她吃饭有什么关系?她怎么没有定性了?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看向薛云祁,言下之意,你给顾女士喝了什么鸡汤,让她处处帮你。
薛云祁很无辜,见她不满,立马上前哄人,顺便拍了顾婉兮的马屁,“妈,这地方是清扬告诉我的,要不是你来,她都不会告诉我这个好地方。”
闻言,顾婉兮看了薛云祁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
自家的女儿什么性格,她还是知道的。
沈清扬绝不会为了一顿饭,特意开大半个小时跑到这种偏移的地方来吃饭。琇書網
三人走在前面,聊着天,沈易安从下车后,跟在顾婉兮的身后,沉默不语,想到停车场的爆炸,他整个脸冰冷的犹如寒霜。
但又很庆幸,幸亏,顾婉兮没事,见她笑了,他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这个地方到是好!”沈易安看着周边的环境和设施,揶揄道:“清扬,有这么个地方早就应该告诉叔叔了。”
沈清扬无辜,眨了眨眼,“告诉你了,我怎么给妈妈惊喜?”
她一副全世界我妈妈最大的模样,不能让给你的神情,沈易安眸光微动,笑了。
沈清扬还是原来的样子,没心没肺,又无知。
“沈叔叔,我可不会让的。”进包间前,沈清扬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温温开腔。
薛云祁单手插兜,全场听着小娇妻的弦外之音,暗暗摇了摇头。
沈清扬一项睚眦必报,怎么可能会没有下文。
一家人难得围在一起吃饭,沈易安除了习惯性给顾婉兮布菜外,手中的手机根本没有停过,沈清扬看了他一眼,“沈叔叔,是公司有什么事情吗?”
沈易安一怔,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温温道:“嗯,有点事,你们先好,我去外面回个电话。”
随后,他又将事先剥好的虾放在了顾婉兮碟子里,有些歉意的离场。
......
沈易安走出了包间,自顾自的向洗手间走去,一面拨打了薛景天电话,询问他事情的进展。
那侧,薛景天焦头烂额,因为薛凯风突然被抓,公司的运营一直是父亲在管,经侦处的人轻车熟路的查出每一笔非法资金的来源,将公司封上了封条。
而他来不及做什么,一并被经侦处的人带回了局里,接受审查!
“沈叔叔,你要想办法救我们。”电话挂断前,薛景天提醒道:“你也要小心,小心我的堂兄。”
洗手间内,寂静无声,沈易安挂断电话,面色隐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的靠近他,手中拿着绳子,“沈先生,好久不见!”
男人带着鸭舌帽,帽檐下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阴森的光,沈易安回头,目光看向他,“你是谁?”
男人浅笑,“我是谁不重要,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沈易安眸光微动,对于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他冷笑了声,“就凭你?”
男人低低笑出声,声音在寂静的洗手间内,如同鬼魅,“沈先生是觉得我不配?还是沈先生觉得根本无所畏惧?”
沈易安并不废话,从西装裤里拿出一把短刀,做好了搏斗的架势。
男人拉了拉手中的绳索,有恃无恐道:“沈先生,我也不怕告诉你,今天即便我不能将你如何,你也走不出这个饭店,沈先生肚子不痛吗?”
被他那么一说,沈易安隐隐觉得肚子似翻江倒海一般,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其他三人可都已经去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可知道你给令夫人剥的虾里,有大量的毒药,现在她应该已经走了。”
沈易安瞳孔紧缩,想到出来之前,顾婉兮开心的吃着饭菜,他握了握手中的刀,不顾一切的向男人扑了过去。
两人一来一回厮杀了半刻,打斗中,男人掉了帽檐,一张熟悉的脸露在了沈易安的面前,“是你,张超。”
张超喘息了声,笑了,“老爷子让我来取你的性命。”
沈易安一脚踢了过去,随后,锋利的刀刺入了他的胸口,见他不动了,沈易安顾不得收拾,急急忙忙的向包间里走去。
包间内,顾婉兮,沈清扬和薛云祁无声无息的昏倒在桌面上,面色紫红,像是中毒已深。
沈易安瞳孔紧缩,探了探顾婉兮的鼻息,无法感知到她呼吸时,他彻底的疯了。
如果说沈清扬是顾婉兮的命,那么顾婉兮就是他沈易安的命。
他握了握拳,想到下午停车场的爆炸,和现在餐桌上的下毒,他再也忍不住,急急的从薛云祁的手中拿过车钥匙,大步流星的向停车场走去。
韩格,是你逼我的!
......
同一时间。
晚上八点,韩格吩咐厨师做了一桌子的菜后,安静的坐在了主位上,等着人到来。
临近九点,沈易安到达了韩家的别墅,他输入指纹,正大光明的走进了韩格的庭院,脸上是深深的恨意,“爸,还在吃饭呢?”
韩格见到他到来,也不急,他从一旁倒了一杯红酒,推到了他的面前,“喝口去去寒。”
沈易安垂眸看了眼红酒,并不入口,肚子里绞痛的感觉还未散去,想到顾婉兮的死中毒的模样,他面色有些狰狞,“爸,把解药给我。”
有了解药,顾婉兮说不定还有救!
韩格看了他一眼,悠悠开口,“解药没有,毒药我可以送你几包。”
“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沈易安心急如焚,沈清扬和薛云祁死了,他没什么意见,但顾婉兮不行,那是他的命。
“呵,”韩格气笑了,他暴怒的将手中的红酒杯砸了过去,沈易安侧身躲过,拧眉,“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客气?你要怎么不客气?像对待霖儿一样,在他酒里加SC的致幻药,无声无息的让他死于意外?沈易安,我对你不薄,从你成为韩家人开始,你说,我有亏待过你吗?我家霖儿有什么错,你要那么的害他!”想到死去的韩烨霖,韩格阴孑的眸子似有刀刃,狠狠的逼向他。
沈易安笑了,想到他前半生在韩家的生活,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韩烨霖那鄙夷的目光,冷嘲,以及时不时对他动手。
在他和徐昊建立万盛集团的初期,为了公司的业务,他常常喝到胃出血,陪着一大圈大佬,做狗一样的奉承着他们。
韩烨霖非但不帮他也算了,还常常当着这些总裁的面侮辱他,讽刺他,丧家之犬。
这些他都忍了,可最不能忍的是,他和徐昊好不容易接了一个大单,公司开始可以有所扩大,开始正常运转。
韩烨霖做了什么??
他以韩氏最低价,从他们手中抢走了他们跟了一个多月的大客户。
他去气冲冲的去找他理论,却被他踩着脚侮辱,【沈易安,你不过是个过街老鼠,是入赘我们韩家的狗,你配跟我争业务吗?别以为你娶了我妹,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就是存心的,存心不想让你好过。】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他确实是我杀的,包括你的宝贝女儿,也是我害死的。”
“你说什么?”韩格睁大了眼,一张面孔气的煞白,他张了张口,想到第一次韩璟萱将沈易安带到家里来,他是不同意的,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穷小子,凭什么娶他宝贝女儿,奈何韩璟萱喜欢,他不同意还跟她闹情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家璟萱做错了什么事情?”韩格听到他的话,拐杖敲得声响,面目憎恨,坐在轮椅上的身子挣扎的想要站起来。
“为什么?”沈易安冷笑了声,对于当年害死韩家俩兄妹一点愧疚都没有,韩璟萱在外人眼里,她是温柔知性,体贴入微的好妻子,可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张带着人皮面具的鬼魅。
跟韩烨霖也没差多少,明里暗里的指责他的低微,提高自己的身价。
“当年我入赘你们韩家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话?”沈易安想到刚娶了韩璟萱时,韩格对他说的话,“沈易安,既然嫁进来了,就要夹着尾巴做人,我不指望你能给韩家带来什么荣誉,但也希望你不要给我们丢脸。”
韩格张了张口,他确实说过这句话,但他也只是恼恨他,抢走了他的女儿。
“你知道这些年,你儿子和你女儿做了什么吗?从我建立万盛集团的初期开始,你儿子在我每谈成一笔生意,就从我手中夺走一次,还明里暗里说,我沈易安不过是你们韩家入赘的,我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你们韩家赋予的,根本没有资格建立公司。而你的女儿,在外人面前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在家里趾高气扬,我得向祖宗一样供着他,甚至我的母亲,都要伺候她的一日三餐,不高兴了随打随骂,动不动就是沈易安,如果没有韩家,你什么都不是,要不是我,你能有好的生活?”他沈易安勤勤恳恳的工作,自己辛苦打天下,得不到他们的认可,他也认了,凭什么还要仰视他们家的上帝视角,如神明一样将他们供起来?
韩格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怒瞪着他,“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他们?”
因为这个?
沈易安笑了,气笑了,痛不打在他身上,根本不知道疼,他韩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韩格,韩璟萱在你眼里,高贵如公主,而在我眼里,不过是别人穿剩下的破鞋。”想到他有一次出差回来,那时候沈思遇还很小,被徐昊带去他家,他上楼在卧室见到的场景。
女人赤身**的跟着一个人男人纠缠不清,话语里全是他的不对。
“她不过是一个荡妇!”
“闭嘴!”一声冷喝声传入了他的耳膜,随后,沈思遇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面裹寒霜,阴恻恻的目光落在沈易安的身上,“不许你污蔑她!”
原本他并不想出来,但韩璟萱是他的母亲,是最最最疼爱他的人,轮不得别人评头论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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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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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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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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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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