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男人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温润如玉,谦谦公子,那双黑色的眸子每每在注视她时,都带着温柔的宠爱。
沈清扬与他视线相对片刻,随后,将手中的向日葵轻轻的放在墓碑前,纤长白皙的手缓慢的描绘着男人照片上的轮廓,眼圈逐渐泛红,“爸爸,我...回来了!”
女孩一身干练的黑色套装,长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长身玉立,颜若朝华,望着男人的目光始终平静而黑亮,犹如一汪静谧沉静的湖水,荡不起一丝的涟漪。唯独系在她手腕上的蓝色丝带在秋风中轻轻飘扬。
“清儿,别怕,不要...为爸爸难过,你...跟妈妈要......好...好的。”
画面最后的定格是什么,她已经不太记得,唯独记得男人用身躯将她围住,用尽最后的温柔,嘱咐她要好好的。
好好的吗?
确实“够”好的。
她紧了紧手中的伞柄,想到这些年的生活,脸上的笑容苦涩而无奈,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娴熟的撕开糖纸,将糖咬的嘎巴响,清明的眸子在光影中变化莫测。
绵绵细雨渐渐停息,她将黑色的雨伞收了起来,才转身离开陵园,走之前,她望着男人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容许久,缓缓告知,“爸爸,妈妈现在...很幸福,至于我...”她顿了顿,目光平静的看着墓碑上的男人,“我马上就要嫁人了,他叫薛云祁。”
……
与此同时,与她相隔数米的距离外,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严谨温润,西服穿的一丝不苟,一个闲散慵懒,西服被他随意的搭在手臂上,眉目疏朗,五官立体,雅人深致,明明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薛云祁将搭在手中的西服放于一边,刚刚将花束放在墓碑前,隐隐听到自己的名字,侧眸望去,只看到了女孩满身孤寂的背影,以及那从里到外散发出的冷然。
“看什么呢?”傅京墨顺着他的方向望去,见到了只有满园的寂静和随风而落的树叶。
“没什么。”他收回视线。
“HIA的项目泄露,真的是二叔做的?”傅京墨看着他,微微有些不敢相信。
薛云祁冷笑了声,目光沉静的可怕。
傅京墨叹了口气,已然明白,“下手时,顾及点奶奶的心情,毕竟,她年岁大了,经不起这么大的变故。“
他顿了顿,想到出门之前,老太太吩咐的话,俊朗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戏谑。
“我听奶奶说,沈家的继女要回来了。”
闻言,薛云祁弯腰捡西服的手微微一顿,冷峻的眉眼似有微光稍纵即逝,伸手抖了抖落在西服上的落叶,面无表情的挂在了手臂上,“是吗?”
…….
山脚下,沈清扬看着拦住她去路的女人,心情很不好,“有事?”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韩悠然一身高定的粉色套装,提着一个价值不菲的包,盛气凌人又高傲的看着她。
她打量着她,六年的放逐不但没在她身上看到沧桑穷苦的悲凉,反而让她整个人更加的高不可攀,目光沉静,眉目淡然,看着她那傲视一切的冷漠和慵懒气质融合的相得益彰,让她从心里嫉妒的发狂。
尤其是那张从小到大出挑精致的脸,让她恨不得撕碎她,可想到她此行的目的,她不怀好意的笑了。
“沈清扬,如果你脏了,薛云祁还要不要你?”
沈清扬冷笑,目光穿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人群,漫不经心道:“怎么?还不死心?”
“即便不是我,以你当初的盛名,薛家也不可能要你。”
“你….,”韩悠然被戳到了痛处,咬牙切齿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就是占着我姑父的姓氏,薛家会看上你这个拖油瓶吗?还真当自己是沈家大小姐了?”
当年的婚约是她心中的痛,如鲠在喉。
姓氏?
沈清扬冷笑,她稀罕?
当年要不是形式所逼,她会违背自己的意愿,甘愿将原本的徐姓改成沈姓吗?
要不是…..眸底寒光乍现,又在一瞬间,稍纵即逝。
“与其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不如给自己找个好人家。”沈清扬看了她一眼,实在不想在这跟她浪费时间,只想赶紧回家倒个时差。
“你....”韩悠然看着她,眸底闪过一丝阴狠,往后吼了一句,“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给我好好伺候她,事成了,本小姐重重有赏。”
最后四个字带着绝对的猖狂和欢愉。
站在远处的男人听到有赏,狰狞的面容上扬起一抹奸笑,从不同的位置包抄过来。
沈清扬气笑了,望着她得意嚣张的样子,“韩悠然,这么做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韩悠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插着腰笑的肆无忌惮,“六年来我还不是平安无事。”xiumb.com
她不提还好,一提无疑让她想起了那血淋淋的一幕,沈清扬恨不得上前撕碎她,但她现在不能,刚回国,在还没调查出父亲的死因之前,她需要收敛锋芒,至少,现在还不是跟她硬碰硬的时候。
而那些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屈辱,算计,她会一个个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变本加厉。
为今...想到她刚刚下山时,依稀看到陵园里还有其他人在扫墓,背对着她的两个男人。
现在唯一指望的,只有那两个人能帮她忙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想法,孤注一掷,但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打定主意,她撒腿就往陵园里跑去。
见她转身向陵园跑去,四五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猥琐贪婪的笑容,紧跟着她而去。
韩悠然望着沈清扬逃离的背影,得意的大笑出声,这一次,沈清扬,你还有什么高傲的资本来跟我比。随后,拿出了电话,“喂,哥哥。”
沈清扬来到陵园,急切的寻找着那两个男人的身影,可等待她的却是满院的寂静,不要说人了,一个鬼都没有。
真是见了鬼了!
她暗骂。
身后,四五个男人尾随其后,嘴角说着粗鄙不堪的话语,随后,有一男的优先抓住了她的手臂。
试图剥去她穿在身上的外套。
“滚开,”她甩开男人的手,后退几步,目光冷漠的看着眼前让人烦躁的人。垂在两侧的手攥紧了拳头,极力忍耐要动手的冲动。
可眼前的男人却并未生气,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步步紧逼,
根本不给她犹豫喘息的机会,甚至有个人大胆的扑了上去,露出的笑容让人恶心至极。
“小美人,别怕,爷爷疼你。”
去你的爷爷。
她撸了撸袖子,一脚踹在男人的命根上,男人趴在地上嗷嗷大叫。而其他几个男人一时傻眼,忘记了反应。
沈清扬呼出一口气,抬头目光不期然的撞上一双深邃漆黑的双眸,光影下,男人身穿黑色衬衫,领口随意的敞开着,慵懒闲散,面容在光影的折射下,看不太清情绪,只单单站在那里,就足以赏心悦目,让人挪不开眼。
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贵气,优雅,以及气度,更是让人望尘莫及。
沈清扬眨了眨眼,眸光流转,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撒腿就向那两人跑去,一面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亲爱的,你去哪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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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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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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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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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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