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很清楚,妈妈生气,甭说隔壁奶奶,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小孩为了让妈妈心软,继续不管不顾的大哭。
梁好运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他俩画的乱七八糟的作业本递给何大妈。
何大妈惊讶:“怎么都成这样了?”
“他俩上课的时候画的。我刚数落几句,就哭给我看。”梁好运瞥一眼大声嚎嚎的俩孩子,“哭的好像我冤枉他们一样。”
二丫头哽咽道:“妈妈打人……”
何大妈忙问:“还动手了?”
“没有。怕我打他们。”梁好运道。
何大妈惊讶:“没打就哭成这样?你吓唬他们了吧。”
梁好运摇了摇头:“也没有。说出来你都不敢信,他俩做错事心虚,我叫他俩过来,本想带他俩洗脸,误以为我要打他们吓的。”
哭声戛然而止。
由于太害怕,哭的太厉害,停下来还忍不住抽噎。
何大妈这下真是惊得张了张口,半晌憋出一句,“吓的?”
“心虚吓的。”梁好运点头说道。
何大妈哭笑不得,转向俩孩子,“胆子这么小,还把好好的作业本画成这样?”
“他俩胆子才不小,只是怕挨打。”梁好运冲儿女招招手,“过来。”
俩小孩这次没敢嚎嚎,而是望着爸爸,希望爸爸跟他们一起。
张跃民也是想笑:“以后还敢当你妈妈的面一套,到学校又一套吗?”
俩孩子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然而张跃民知道这次教训顶多管一个月,甚至更短,一个星期。并非孩子故意跟他们当父母对着干。
试想一下,一个成年人在单位上班,做错了事,老板说下次别再犯了。成年人都不一定能记住,指望对这个世界懵懂无知的孩子铭记在心,不是扯淡吗。
俩孩子此时此刻真怕了,张跃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张跃民一手牵着一个,俩孩子到梁好运身边难得没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问往院里跑,而是停下等妈妈。
何大妈乐了:“看来真知道错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好了,别再哭了。我们家那个丫头都被你俩吓得不敢闹了。”
何大妈一家大人围着一个孩子,不想宠也不由自主。宠着宠着,每天吃饭都得追着孩子跑。
刚刚何大妈的儿媳妇正追着闺女喂饭,这边哭的撕心裂肺,那边的孩子立马老实下来。何大妈的儿媳妇趁机吓唬自家闺女,不吃饭揍她。何大妈知道张跃民和梁好运对孩子那是说一不二,担心他俩气急了手上没个轻重打狠了,这才过来看看,否则不放心。
两个小孩又不自觉地露出担忧的神色。
梁好运道:“下不为例!”
俩孩子赶忙点头。
何大妈羡慕,羡慕梁好运狠得下心,羡慕俩孩子乖巧。换成她孙女,一准得撒泼打滚。
“吃饭了吗?”何大妈问。
梁好运:“做好了,还没吃。”
“你们吃饭吧。”何大妈说完就回家。
小王和小孙把粥和炖菜端上来。
中午吃的面条,晚上张跃民和俩孩子都不想再吃面,打算蒸米饭来着。考虑到老人家晚上吃太干不舒服,主食换成粥。
这时节蔬菜不少,张跃民打算炒菜,可是孩子和老人晚上吃这个不大好,张跃民就弄一点牛肉,炖土豆和胡萝卜。
俩小孩喜欢肉,尤其炖的软软的肉。可刚被妈妈训一顿,险些挨到身上,也不敢挑食。老老实实的一块肉,两块胡萝卜和土豆。
小孩乖巧很难得,为了这顿饭,梁好运一直板着脸装心情不好。俩孩子饭后想出去玩儿,也不敢大声闹,悄悄扯爸爸的衣服。
玩半小时,俩孩子就把妈妈抛之脑后。
张跃民让他们回家,俩小孩第一反应是耍赖。张跃民一说,妈妈喊他们回去洗澡。俩孩子想起饭前那出,又乖了。
俩孩子跟张跃民预料的一样,没撑一个月。半个月,俩孩子把本子撕了折飞机。
家里的报纸杂志还堆在杂物房里没卖,张跃民搬出一沓往孩子跟前一放,“你们不是喜欢叠吗?妈妈回来之前,把这些叠玩,我就不告诉妈妈。”
俩孩子傻眼了。
张跃民颔首:“我没开玩笑。”
俩孩子的小心脏砰砰跳,看到张爷爷从外面回来,二丫头大声喊:“太爷爷,爸爸骂我。”
张爷爷训张跃民训习惯了,虽然十次他顶多听一次。张爷爷习惯性念叨张跃民,一看张跃民面色不对,张爷爷的话在嘴边转个弯儿:“爸爸为什么骂你?”
“爸爸说,说”二丫头想到她和哥哥干的事,不能说实话,“爸爸不喜欢我啦。”
大小子附和:“爸爸移情别恋啦。”
张爷爷险些被自己的脚绊倒,惊得难以置信:“移情别恋?!张跃民,我打死你个混账!”举起拐杖就砸。
大小子吓得睁大眼睛。
二丫头吓得屏住呼吸。
小王和小孙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赶忙拦住。
张爷爷不好对人家姑娘挥拐杖,停下来:“你俩让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别听风就是雨。”张跃民也被儿子突然冒出来的成语搞得一愣一愣,反应过来,又想揍俩皮孩子,“他俩的话你也信?”
张爷爷:“童言无忌!”
张跃民忍不住翻个白眼。
“你还不服?”张爷爷震怒,这个冥顽不灵,不知死活的混账。
梁好运刚进巷口就听到张爷爷的吼声,车没停正就赶忙下车:“出什么事了?”
“他”张爷爷回头一看孙媳妇,赶忙说:“没,没什么事。”
张跃民忍不住摇头叹气:“我和好运哪天一别两宽也是你们搞的。”
“你还敢说?”张爷爷又气得用拐杖指着他。
梁好运看看四周的情形,没外人,俩孩子在廊檐下站着,张跃民在孩子身边,老人家在院里,两个保姆挡在他前面。梁好运迅速得出结论,俩孩子又闯祸了。
“爷爷,运运和好好又干什么了?”梁好运问。
张爷爷脱口道:“他俩什么也没干。”
“你知道?”张跃民问,“你刚回来。”不待他开口,对梁好运说,“我们给他们买的作业本,这次没敢往上面乱涂乱画,可都被他俩撕的乱七八糟碟飞机了。你看看吧,书包里还有三四个呢。”
张爷爷放下拐杖,难道真是他搞错了。
张跃民白了他一眼,指着地上的杂志,“他们既然这么喜欢,我就让他俩在你回来之前叠完。否则就告诉你。这里小混蛋害怕,一个说我不喜欢她,一个说我移情别恋。”
“移情别恋?”梁好运惊呼,随之看俩保姆。
小王点头:“运运说张老师移情别恋的时候,爷爷正好进来。”
“还真是我弄错了啊。”张爷爷有点不自在,倒打一把,“你咋不早说?”看张跃民,“故意的吧。他俩不听话,也是跟你学的。”
张跃民双手环胸,抬起下巴。
张爷爷立即躲堂屋里,不敢再掺和。
梁好运把提包递给张跃民,居高临下看着俩孩子:“真这么喜欢挨打?”
俩小孩不由得后退。
“站住!”梁好运陡然拔高声音。
俩孩子吓得打个寒颤。
张跃民瞧他俩这样挺心疼的,可是一想俩人干的事,收起那点不忍,“妈妈有没有说,以后想做什么先问问爸爸?”
妈妈说了,然而没几天就忘了。
爸爸现在旧事重提,两个小不点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会儿事。
梁好运:“既然爸爸给出惩罚,我这次也不打你俩。小孙,去把他俩的坐垫拿出来,就放门口,在这里叠。什么时候折完什么时候吃饭。”
走廊上地上脏,不可能放棉垫。家里有两个草编的,还是俩孩子出去玩的时候,自己闹着要买的。小王知道在哪儿,拿出来就放那叠杂志旁边。
俩小孩瘪瘪嘴又要哭。
梁好运:“哭也得叠。否则晚上我们吃,你们看,我们坐着,你们站着。自己选!”
俩小孩再次找爸爸。
张跃民:“现在知道你们还有个爸?折飞机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呢?”
当时是玩忘了。
梁好运抱着让他们坐下,一人一本杂志,“叠吧。”问张跃民:“做饭了没?”
张跃民摇头:“还没来得及问他俩和爷爷想吃什么。”
老人家刚弄个乌龙,也不敢挑嘴。听闻张跃民的话,大声说:“我随便。下点面条也行。炒菜麻烦,就别炒菜了。”
张跃民很无语。
梁好运笑了:“家里还有什么?”
小孙赶忙回答:“冰箱里还有一点猪肉,爷爷早上买的。”
“做炸酱面吧。”梁好运这是对张跃民说的,因为俩保姆不会做酱。
张跃民:“我记得还有不少。一半做酱,一半做做青椒肉丝吧。再做个油焖茄子。茄子买两天了。”
俩小孩回来就被爸爸训,现在又听爸爸说这么多,二丫头忍不住,小声说::“爸爸,我饿了。”
“忍着!”梁好运瞪她一眼,“当我跟你说笑呢?”
小孩慌忙继续叠飞机。
报纸不好折,俩孩子偷偷向两个保姆求救。
俩个小保姆也觉得梁好运和张跃民太严厉,因为他俩才五周岁。他们老家这么大的孩子,还在玩泥巴呢。
大小子和二丫头不光学会拼音,还会背古诗,吃饭还不闹着让爸爸妈妈喂,在二人看来俩孩子已经很优秀了。
小王动了恻隐之心,小声说:“报纸叠成小块,然后折成飞机。”
大小子摇了摇头:“飞不起来。”
原来俩小孩每折一个都试一下,飞机能不能飞。
小王小声说:“你爸爸妈妈也没说必须得飞起来啊。”
俩孩子仔细想想,真是这样欸。
“谢谢阿姨。”大小子开心了,决定先折报纸。
麻烦的报纸折好,大小子和二丫头就把杂志全撕开。
刚开始几个俩孩子还觉得挺容易。十来个以后,手指头越来越酸,越来越无力,俩孩子难受想耍赖。
张跃民和梁好运做饭,一会儿出来洗菜,一会儿倒水,出出进进抬眼就能看到坐在廊檐下的俩孩子。兄妹俩不敢偷懒,或把纸扔到垃圾桶里。
厨房里飘出浓郁的香味,兄妹俩饿的饥肠辘辘,手指头越来越难受,眼泪又出来了,啪嗒啪嗒落在杂志上。
起初也没人发现,张跃民准备喊他爷爷出来厨房,看到俩孩子摸一把眼,就折飞机。折好一个又抹眼,才看出俩孩子哭了。
张跃民忍着笑告诉梁好运。
夫妻俩一起过去,明知故问:“好了没?”
俩小孩抬起头,眼皮都哭红了。
夫妻俩惊得蹲下去,故意问:“怎么了这是?”
二丫头冲妈妈伸出胳膊,大小子冲爸爸伸手,兄妹二人同时喊:“爸爸妈妈……”
张跃民抱起儿子,“谁欺负你了?”
小孩子哪敢说,你和妈妈啊。
“爸爸,我饿……”小孩子惨兮兮的带着鼻音说。
张跃民顺着他说:“那我们吃饭。爷爷,出来吃饭。去洗脸?”看着儿子。
小孩下意识看地上的纸,张跃民故意装作忘了这茬,给他洗干净就抱去堂屋。
梁好运和张跃民不主动提,俩孩子不想再折,虽然怕爸爸妈妈秋后算账,依然不敢说出来。
饭毕,跟上次一样乖,让他俩出去玩儿,就玩一会儿。让他们复习今天学的内容,俩小孩也乖乖的复习,然后老老实实地睡觉。
俩孩子误以为爸爸妈妈忘了,又怕他们出去看到廊檐下的飞机又想起这事,兄妹二人很有默契地拉着爸爸妈妈讲故事。
两个小鬼头的小心思,两口子又怎会不知。
配合他俩讲了两个故事,看着孩子进入梦乡,梁好运就去找小王,让她收起来。明天大小子和二丫头问起来,就说她偷偷收起来了。
俩孩子五周岁了,可不是两三岁,睡一夜就把第二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翌日刚起来没想起来,在廊檐下晃悠两圈,俩孩子才想到还有未完成的任务,就偷偷问小孙,那些杂志哪去了。
小孙把梁好运编好的说辞告诉他俩,俩孩子不放心,找出来塞到床底下。
周末,梁好运和张跃民在家打扫卫生,从儿子女儿床底下扒拉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想摇头叹气。
梁好运更是忍不住感慨:“他俩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
“这样挺好的。”张跃民实话实说,“现在这样至少不敢跟你们耍心眼。像兜兜那么大,他们又不如兜兜乖,不气死你我,也能累死我们。”
梁好运:“给他们多安排些课。回头让他们学书法,再学钢琴,再学”
“停停。”张跃民赶忙说:“你想累死他们?回头我问问他们喜欢什么。”
梁好运担心:“他俩知道吗?”
“连移情别恋都懂,什么不懂?”张跃民说出来,他和梁好运都忍不住笑了。
这个词肯定不是听邻居或者同学说的,多半电视看的,误以为不喜欢等于移情别恋。殊不知不喜欢有很多种。
梁好运:“等一下就问问吧。咱们这边各种培训学校不少,专业的不多,得好好挑。”
“去音乐学院怎么样?”张跃民问。
梁好运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俩要喜欢武术,是不是还想送他们去什刹海体校?”
张跃民认真想想。
梁好运不敢信,他居然还敢思考。xiumb.com
“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寒暑假要不要人。”张跃民皱了皱眉,“要是愿意收,就把他俩送进去,省得每到放假你我都提心吊胆的。”
梁好运:“真当人家是培训机构。找个老师来家教还不够啊?”
“对啊。”张跃民恍然大悟,“我怎么忘了。学音乐费钱,上体校没钱,不管怎么都差钱。我改天就去看看。”
梁好运把扫帚递给他:“先把房间收拾干净。”抱着床单被单出去。
在院里陪孩子玩的保姆去推洗衣机。
梁好运把被子弄出来晾晒,“张跃民,暖气什么时候?”
“还得半个月吧。”张跃民记不清了,“反正街道会通知。”
街道不说,何大妈这类整天在家的邻居也知道。
张跃民把垃圾弄出来,看到俩孩子坐在摇摇车上,“运运,好好,你们是喜欢钢琴,还是喜欢武术?”
丝毫没听出爸爸话里有话的俩小孩直言道:“我们喜欢溜冰。爸爸,给我买个溜冰鞋吧。”
“爸爸不会。”张跃民不想买。
二丫头道:“爸爸,不用你会,你扶着我,我就会啦。爸爸,我学会教你。”
“我谢谢你!”张跃民没好气地瞥她一眼,问儿子:“想不想练武?就像电视里放的那样。”
张运运小朋友想想,“那我可以学搅水缸吗?”
“什么搅水缸?”张跃民难得被问住。
张爷爷今儿也没出去,道:“早两年的那个电视剧,男演员搅水缸练武。”
“那个?”张跃民想起来了,道:“不行。因为得练五六年才能学搅水缸。”
张运运挥挥小手:“那我不要学啦。”
“不学音乐?”张跃民不死心。
二丫头很是天真地问:“音乐是什么?”
“钢琴、小提琴,”说到此,张跃民怕他俩没概念,“有次我们回村吃喜酒,很多人吹吹打打的那些东西。”
大小子恍然大悟:“爸爸,我要学,学喇叭。”
“喇叭?”张跃民皱眉,这又是什么鬼。
张爷爷笑着说:“那叫唢呐。运运,是不是那种滴滴哇,哇哇滴的?”
小孩赶紧点头。
张跃民心累,“梁好运!管管你儿子!”
“我们又不指望他们成为武术大师演奏家,你完全可以过两年再问。谁让你这么急的?”对于儿子的回答,梁好运也想笑,“运运,那个费劲,你这么小吹不出声。”
张运运小朋友点一下头:“好吧。那就不学啦。爸爸,溜冰鞋。”
“信不信我把你溜出去?”张跃民瞪他。
小孩能分清他爸是真生气还是装生气,“又吓唬人。”从摇摇车上滑下来,“妈妈,这个车小了,给我换个大的,这个给妹妹吧。”
妹妹嫌弃:“我不要!”
“给大伯家的妹妹。”大小子看他妹一眼,你是不是傻啊。
傻妹妹跳下车,朝她哥哥扑去。
以前大小子不知道自己手重,近一年跟妹妹打架,明明没用劲儿依然能把妹妹推开,大小子真担心把妹妹打坏了,拔腿就往外跑。
星晴天人多,胡同里来生人,邻居也会认为谁家亲戚。这就给了拐子可乘之机。
张跃民赶忙追出去:“回来!”
张运运停下,指着西边:“爸爸,快看,刘大宝又调皮啦。”脸上尽是幸灾乐祸。
刘大宝是张家西边邻居的孩子,比张运运大一岁。大小子和二丫头落单的时候,这个被爷爷奶奶宠成小祖宗的孩子没少欺负他俩。
张运运看着刘大宝的被人抱住,嘴巴被捂住,两条小腿乱挣扎,眼里全是泪水,故意问:“刘大宝,你怎么啦?”
小孩子挣扎的愈发激烈。
张运运扮个鬼脸,故意刺激他,“嘛呢?快下来,我们玩儿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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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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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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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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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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