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胡扯啊。”梁好运瞥他一眼,“我还是个女的呢。”
张为民忍不住调侃:“跃民哥前世家在晋。”
“你才是山西人!”张跃民拉住梁好运的胳膊:“咱们走。”
梁好运:“走哪儿去?”拉起他的手腕,看一下表:“还没三点呢。你回去吧。回头我坐公交车回去。”
“我一个人?”张跃民问。
梁好运点头。
张跃民:“咱俩还是两口子吗?”
“谁规定两口子要整天黏在一起?快走吧。”梁好运道:“你不走我等一下也得回去。总不能让爷爷奶奶做晚饭。这么热的天,万一中暑了咋办。”
张保栓禁不住问:“你们家厨房这么热?”
“有个炉子。”梁好运解释:“反正比村里热。进去就跟洗热水澡一样。”本想说蒸桑拿,“再说了,奶奶身体本就不好。”
张保栓想到他那个大妈,有段时间跟随时能过去一样。
“你四点就回去吧。”张保栓道。
梁好运也是这么打算的。
张跃民发现他们都没手表,就把腕表戴梁好运手上。
“你用啥?”
张跃民:“用太阳。”
夏天日头长,太阳落山,张跃民骑车回家。到家吃了晚饭,洗了澡,天还没黑。
衣服洗好,才需要开灯。
这时候张保栓他们才回来。
张爷爷跟张奶奶在门外乘凉,看到一群大小伙子很吃惊,“咋弄到现在?”
张保栓解释:“本来我们都打算收了。结果正收着正收着,来一群年轻人,耽搁了一会儿。”
“赚多少钱?”张爷爷脱口问。
一下子把人给问愣住了。
张跃民道:“爷爷,哪有你这么问的。再说,屋里还有那么多没卖,本钱还没挣回来,上哪儿赚钱去。”
“我这不是忘了吗。”张爷爷说出来,瞪张跃民:“咋跟你爷爷说话?”
几个大小伙子趁机把东西放屋里赶紧走人。
梁好运打圆场:“爷爷,别气,我替你打他。”朝张跃民背上一巴掌。
张奶奶心疼,对老伴儿说:“真没你这么问的。以后别问这些。哪天不小心说出去,保栓他们还咋存钱。村里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个没啥大本事,就会存钱。保栓赚的钱都被爹娘审走,以后拿啥做本钱。”
“我不就说他一句,瞧你护的。”张爷爷哼一声,就往东走。
张奶奶住着拐杖跟上去:“干啥去?”
“遛弯!”张爷爷扯着嗓门甩出两个字,以强调他很不高兴。
梁好运扑哧笑出声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爷爷这么有趣。”
“以前在家住的不开心,要看儿媳妇脸色。”张跃民拉着梁好运走出家门,“现在你我整天不在家,这个家就跟他俩人一样。他们自在,说话干什么的,肯定是越来越随意,由着性子来。”锁上大门,“咱们也逛逛吧。我晚上吃的不少。”
梁好运累一天,晚上吃的也挺多的,除了菜和汤还有俩大馒头。
挽住他的手臂,看着天空繁星点点,梁好运的心情都开阔了,“你说我明天还去不去啊?”
“先坐公交看看房子,然后再过去。我还跟今儿一样,中午找你吃饭。”
梁好运:“不嫌热啊?”
“看了天气预报,多云。大半个月没下雨,再不下庄稼就旱死了。过几天可能有雨。”
梁好运算一下今儿卖的东西:“真是这样后天得换个门卖,不能搁一个地方。要是下雨正好他们去南方进货。再进一次夏天的,就可以进秋装了。”
张跃民点头,伏天过去就算天依然热,也没多少人买夏天的衣服三伏天买的衣服够穿了。
“这些他们都不懂啊。”张跃民摇了摇头,“连这些都不懂还想当倒爷。看别人卖啥他们卖啥,只能捡人家剩下的。”
这个年代没手机没网络,农村还没电视和报纸。他们对南方一无所知,只是听刘向东和张跃民说一点就敢过去,梁好运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梁好运:“你当人人都是你啊。干什么不瞻前不顾后,不犹豫不迟疑。慢慢来嘛。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他们就不如你。”
梁好运乐了:“他们八个人加一块,也没我一个经历的多。”
三岁没了爹,四岁娘改嫁,十二岁爷爷死了,二十岁奶奶没了。好不容易考上师专,还被人给顶了。
整个十里八村,梁好运也是独一份。
张跃民搂住她:“都过去了,以后有我。”
梁好运正想开口,忽然觉得腿很痒,“有蚊子?”
“有蚊子。怎么了?”张跃民奇怪。
梁好运:“回家!我腿上被蚊子咬的全是包。”
张跃民连忙跟梁好运回去。
打开电灯,梁好运腿上果然有红有白。白包很硬很硬的,像是大蚂蚁咬的。
“这边就这点不好,到处是树和草,忒招蚊子。”家里没备花露水,张跃民便给她涂上花露水。
翌日上午,梁好运前往城北,跟张跃民不一路,张跃民就没送她,而是拐去买手表和花露水。
梁好运看着黑色皮表带,白色表盘,非常精致的女士手表,不由地打量起张跃民。
“看我干什么?”
张跃民的表带太长,梁好运戴着非常不合适,哪怕扣到最小,也会挂在手上。张跃民拿走他自个的,给她戴上新买的。
梁好运别有深意地说:“挺会啊。”
“会照顾媳妇儿?”张跃民抬眼看她一下,点了点头故作谦虚道,“还行吧。”
梁好运又忍不住捶他,这个脸皮厚的。
张跃民顺手把人带入怀中。
“咳咳,咳咳……”
张跃民循声看去,张保栓的表情一言难尽,“你也注意点。这是公园。”
“公园除了乘凉的老头老太太孕妇孩子,不都是约会的年轻人。”张跃民瞥他一眼,嫌弃道:“你们昨儿在这里呆了一天还没习惯?昨儿傍晚碰到的那些年轻人,不是来这儿约会的?”
昨儿傍晚碰到的还真是,而且都没结婚。
结了婚的多是老婆管账,付钱的是女人。昨儿付钱的全是大老爷们,而且还不问价,一个个跟暴发户似的。要是有了自个小家,有孩子要养,不可能这么不会过日子。
梁好运推开他,去翻他的包。
张跃民的包也是他的书包,跟梁好运的一样,军绿色的。不过,明显比梁好运的新。张跃民不待她翻开,就把花露水拿出来。
“白天没蚊子吧?”
梁好运:“白天蚊子也不敢出来。”放回去就对张保栓说:“我下午就不过来了。”
家里有两位老人要照顾,天儿还这么热,梁好运一直呆在这儿,张保栓他们也不好意思,闻言纷纷挥手跟她表示不用担心。
今天上午张保栓他们其实还有点不敢开口。公园人多起来,发现有一半昨儿见过,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张保栓等人才敢招呼。
这个公园有两个门,梁好运便提醒大爷大妈们,瞧着天像是要下雨,他们打算明儿换个门卖,早点卖完也好趁着雨天进货。
大爷大妈们纷纷夸梁好运会安排时间。
这事梁好运跟张保栓他们说了,然而,他们都忘了讲。听到梁好运的话,越发佩服她会把握机会唠着嗑就把事情搞定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话又说回来,公园很大,两个门就是两拨人。张保栓等人又到另一个门卖两天,就把大件请空了。
货卖了,张保栓等人的包也鼓了。
农村人穷怕了,第一次做生意没亏,还赚了许多,张保栓等人也没过于满足。尤其还有张跃民这个“土豪”衬托。
每当去张家,看到那冰箱风扇,张保栓等人就觉得发家致富任重道远,同志还需努力啊。不过,他们也没有因为赚点钱就得意忘形。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笔买卖主要靠谁。
进货前一天,梁好运提醒他们夏天要过了。到了南方,他们本打算就进一点衣服,其余的钱都进饰品。让他们意外的是,已经有秋装了。
八个大小伙子满载而归,到张家就忍不住同张爷爷和张奶奶说,梁好运有先见之明。要不是她提醒,他们的钱全进夏装,非砸手里不可。
张爷爷张奶奶也挺意外孙媳妇有做生意的天赋,得空还向张跃民建议,以后他去上学,就让梁好运跟刘向东一起做生意。
张跃民并不是古板不知变通的男人,以前不想梁好运忙碌,除了因为他能养得起老婆,还有便是心疼她命运多舛。
这段时间张跃民也看出来了,梁好运就不是个池中鱼。让一只苍鹰像小鸡一样整天呆在窝里,早晚会把人憋疯,于是便顺势答应下来。
八月三日,天空放晴,张跃民载着梁好运去公司,把账目交给他。
张跃民和刘向东虽然干的大,然而买卖简单,这边找了货物,那边运到毛子那边。账目往来自然很清晰。
梁好运只看一会儿就看到上个季度分账:“张跃民,我记得你说过,这个贸易公司是你们三个人合伙?”
张跃民下意识点头。
梁好运扯了扯嘴角,“我也来过好几次,怎么就那么巧,每次过来你们那个合伙人都不在?”
“他忙啊。”张跃民想也没想就回答,“有别的工作。”
梁好运见他还嘴硬:“他的工作是着帮薛定谔做实验吗?”
张跃民愣了一瞬间,想起以前在火车上看到的一本物理方面的书,顿时想笑,更多的是意外梁好运知道薛定谔。
张跃民笑着点头:“是的,薛定谔的合伙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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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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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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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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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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