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把那些布包都一一放归原处,当然也来了一手“雁过拔毛”,每处各取了更为实用的金银首饰,只留下那些毁坏严重的玉器珠链。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在穿过那片正房的时候,听到一家家院子里都传来欢呼惊喜的笑声。我俩直奔那家临时小卖铺,说是卖日用品的,但它还开辟了一个更应时应景的“业务”——收金银古器。
小卖铺老板梳着背头,留着小胡子,一看也是一副十足奸商的嘴脸。他应该知道黑疙瘩眼下的处境,所以对我俩爱理不理,甚至连正眼儿都懒得看。黑疙瘩要了三斤牛肉,挑的都是里脊精肉,又抓了不少罐头小菜,装了整整一大袋子,往柜台上一墩。小老板不屑地撇嘴,“一百三十八,现金,不能刷卡。”很明显,按黑疙瘩一直以来的拮据样儿,算定他肯定付不起帐。
黑疙瘩迟迟不掏钱,往柜台后的酒柜儿上看去,“你那茅台是真的么?”
小老板冷笑着说,“比你的钱都真。”
“那就来一……两瓶!”黑疙瘩也笑着说,“都要十年以上的!”
小老板这才正眼儿看过来,皱起眉,“本店可是概不赊欠,你——”
黑疙瘩看身后没人,从怀里摸出一只布口袋,偷偷地塞进小老板手里,好像做贼一样,“你看,这些玩意儿值多少钱?”
小老板狐疑地接过去,脸上本来还透着不屑一顾,可等打开看清之后,眼睛顿时亮了,盯着手中几只金镯子、金镏子、金簪子,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这、这些东西,你是在哪儿……”
“够付账么?”黑疙瘩压低声音问。
小老板反复确认真伪,最后脸露惊喜之色,忙把金器收起来,好像生怕被别人看到,“够了,足够足够的!只是不知兄弟您——”
“再给我换些现金——”黑疙瘩打断他,又摸出两颗金坠子塞过去,“是多是少你自己说,别太黑了就行!”
小老板好像遇到了大头财主,一转刚才的冷漠态度,满脸堆笑朝我们点头,“二位兄弟放心,咱不管您这是不是古物,都按黄金市价再翻一倍,只希望你们今后再有好东西,多多给兄弟捧场……”
黑疙瘩显得有些不耐烦,“行行行,快拿钱吧,我们还有正事儿!”ωωω.χΙυΜЬ.Cǒm
小老板没玩儿虚的,真给了我们厚厚两沓钱,果然超出了金器的本身价值,黑疙瘩收好后,笑着往外走,被我一把拉住,“老黑,咱们是不是再——”
他心领神会,忙朝小老板问道,“你这儿,有没有铲锹锤凿?要德国货,结实点儿的!”
“有,有!我给你们个进价——”小老板笑道……
……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每天一早上就去小卖铺“典当”,简直跟打卡似的,每次还都带去一些金银首饰,小老板对我们越发热情,偶尔还免费赠送一些东西,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意思,我们之间的“交易”当然避着其他顾客,但我俩有意无意地总露些财,“左邻右舍”看到,难免议论纷纷,由此,我们寻到“藏宝”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的人将注意力瞄在我们两个身上……
那段时间,我们白天趁着日头高照屋里暖和的时机蒙头大睡,一到晚上,就开始点灯熬油,一边喝着酒,一边拿着铲锹锤凿弄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虽然故意把音量控制得很低,但能肯定外面偷趴窗户根儿的那些人能够听到。
果然,几天之后就有人过来跟我们谈收购房子事宜,但我们绝口不卖,大有一种安身宝地千金不换的架势。
我们在等,等房价炒得更高,等真正的鱼儿上钩。
终于,“大鱼”咬钩了——
那个黄实忠在一天深夜敲开了我们的门,黑疙瘩一看是他,马上又把门关上掩成一条缝儿,“警惕”地问,“三更半夜地,你啥事儿?”
黄实忠晃着手中拎着的好酒好烟,“忙三忙四的,兄弟一直没倒出工夫拜会二位,趁着今晚没事儿,想走走邻居窜窜门子。”
我也堵在门口,“走走走,没啥好窜的,太晚了,明天再说。”我把手里的镐头藏在身后,黄实忠肯定注意到了,又开始看我满是汗水混着泥土的脸。
“二位兄弟,我知道你们还在记恨我那天没捎你们过来……老哥儿我也真是冤枉啊,就那破车,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我当时没控制明白啊……”黄实忠一脸委屈相,“这不,特地请罪来了么?”他又把烟酒往门缝儿里塞。
黑疙瘩一把将他推开,“滚!谁稀罕你这些破玩意儿,我们哥俩儿现在啥抽不起喝不起?再磨叽,我砸了你那破车!”面对这个大骗子,我们俩的表面功夫必须要做足。
“兄弟您只要高兴,随便砸!”黄实忠贱笑着,“只要肯原谅老哥儿就行……”说着又往门缝儿里塞东西,是一沓钱。
我和黑疙瘩“愣了愣”,黄实忠又说,“老哥儿真是带着诚意来的,听说您家老爷子最近身体抱恙,这算是一点儿心意,也给我叔儿买点好吃的好喝的……”他的眼睛贼溜溜地往屋里瞄,“就让我进屋唠几句,耽搁不了二位多长时间。”
黑疙瘩还不想放他进来,我小声说,“老黑,钱,是无罪的……”
我们极不情愿地把黄实忠让进了客厅,他坐到沙发上,偷偷往各处打量,我们早已将各室的房门关上,但还是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灰土味儿。
黄实忠看遍了,才笑着说,“两位兄弟,这房子不大呀,多钱买的?”
黑疙瘩冷哼一句,没回话,我随口说了一句,“我们这破屋,当然赶不上黄老板的金宅,不值钱。”
黄实忠笑得更开,“就没想过把房子再盘出去?也回城里好好过舒坦日子?”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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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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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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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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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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