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書蛧
可到了跟前,我的心又沉了下来,那不是村庄,只是个临时搭起来的营地。
我们在百米之外就潜伏下来,透过望远镜,只能看到营地中间的篝火还燃烧着,火光莹莹,好像随时都要熄灭,雪地上有影子晃动,似乎有人,但听不到他们说话,远远传过来的只有帐篷被风鼓动的声响。
我们没敢贸然过去,不知道营地里驻扎的,是不是那些外籍雇佣兵。
还是抽签,还是运气超好,还是我和阿菲拔得“头筹”。
我们俩小心翼翼地靠上去,本想给营地的人一个“惊喜”,却没想到真正“惊喜”的是我们——
营地竟没有人,一个都没有。
雪地上晃动的影子只是系在木杆上的布条,正随着风,“呼呼”作响。
火堆上的锅里还煮着肉汤,被?得只剩了底儿,糊涂一片,但肉香弥漫,让我腹中擂鼓更甚。
我俩查遍了每一座帐篷,不见半个人影,这才朝远处发信号,莫爷带着其他人过来,一张张饿得如狼似虎的脸上都泛起了红光。
取而不问谓之偷,但我们现在已管不了这么多了,就连梁放和何爱娟也再不满口规矩道德,和大伙儿一起四处搜捡。
我们在七间帐篷里搜出了不少东西,摞在一起十多个背包,压缩饼干、压缩罐头什么的就不用说了,竟还有新鲜的蔬菜和牛肉,虽然都冻得硬邦邦的,但有火有锅,这些都不是问题。
炮仗找到了一个急救箱,马上拿出消炎药和止疼药给湖秋用了,又给他套上几层厚衣物,湖秋的气息终于平稳了不少,吃了几口东西就裹近睡袋里睡过去了,炮仗这才长舒口气,一边加着火炭,一边感慨:“啥叫雪中送炭?这可真是‘山神爷’保佑啊!”他没等锅里的水煮沸,就急着把一块儿半生不熟的牛肉扔进嘴里,问莫爷,“叔,你说扎这地生儿的是什么人?那些黄毛鬼子?”
附近的雪地里没有车辙胎痕,显然不是那一队外籍雇佣兵。倒是有不少马蹄子印,踩得乱糟糟的,看样子马队不小。
莫爷在那些背包里翻,找出很多巴掌大的空盒子,里面絮着棉花,看来曾装过什么易碎的东西,他随后坐下来,在火堆旁吃东西,好像若有所思。
“快点吃,歇会儿就走!”莫爷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不、不等他们回来么?”梁放问。
“回不来了——”莫爷说,“人至少已经离开一个多钟头,如果没有要紧的事,你会把这些重要的东西留在这儿么?”
“要紧的事……”梁放害怕了,就算再木讷,他也能想明白这指的是什么——危险!巨大的危险!
莫爷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热汤喝干净,擦擦嘴站起身,“把有用的东西都带上!要快!”
何爱娟也有些不认同,“可、可我们已经占了人家好大的便宜,连吃带拿的……万一他们回来……”
“磨叽个屁!”炮仗骂道,“爱走不走,不走留下等死!”
梁放咽口唾沫,“要不然……给他们留点儿补偿吧……”他从怀里取出一沓钱。
莫爷笑了,“如果你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就不会这么发善心了。”
我正在收拾那些“山神爷的馈赠”,往包里装得最多的是食物,听到这儿,也抬起头看莫爷。
“‘倒线子’——说白了,就是走私的。”莫爷踢了踢地上那些空盒子,“看他们这架势,运的应该是‘野熊胆汁’。”
熊胆汁我知道,国内外管控都很严,境外专门有不法者圈养野熊,用活熊取胆汁,可以说是寸毫寸金,偷贩入境价钱更涨了数倍,走私这些东西的人逮着也是重罪,所以,敢操此业的,比亡命之徒也好不了多少。
梁放听我们这么说也不再执拗了,忙上来帮着收拾东西。
炮仗在最底下竟翻出了两杆短筒猎枪,是那种最土最旧的,自然跟阿菲的没法比,但好歹也算个远程武器,他兴奋地归为己有,一边腰挂提了一个,倒真有点儿像西部牛仔,只不过一走起来磕磕碰碰,我真担心他走火再伤到我的后脚跟儿。
肚子里有食儿,身上也就暖和了,我们继续赶路,开始是沿着雪地上那些凌乱的脚印走,本想看看这帮“倒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没跟出七、八十米,那些脚印就越来越浅,最后竟毫无踪迹,也好解释——这儿是个迎风大缓坡,风吹雪动,地上留下的痕迹很容易就被浮雪掩盖,也正得益于此,我们踩下的脚印同样不会被其他人追踪。
临到半夜的时候,爬犁上的湖秋幽幽醒来,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发了一身的汗,把睡袋敞开个口儿,看着天上的星星问,“还没到么?那个村子。”
炮仗见他气色好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笑,“老湖,你是不是记错了,这哪有什么村子镇子,整个雪场一片,比他·妈屁股还光溜儿!”
湖秋借星位辨别出方向,“没错啊,就应该是这跟前儿,挺大挺大个村子,离老远儿都能看得到。”
“你上次来是啥时候?”炮仗问。
“没两年吧,也刚入冬,天还没黑透,村儿里有人生火做饭,还有孩子玩,当时不止我一个看到了。”湖秋说,“后来着急赶路,带的东西也全和,就没进村子,不过瞧得可是真真切切地!”
炮仗一边拉着爬犁,一边回头跟他笑,“不是看到海市蜃楼了吧,海上和沙漠里都有,雪地里为啥就不能有?”
湖秋不说话了,看着夜空发愣。
我胸口突然一阵震动,忙把脚步放慢,故意和大伙儿离远些,这才从大衣里摸出手机,电话是杜龙彪打来的,他张嘴就问——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又整这出儿……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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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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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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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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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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