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表情各异的看向她。
崔凝干咳了两声,“不管阴穴阳学,择址都要以有生气为上佳,经曰,土生气,气生水,而后孕生万物。可见土乃生气之源,此处土地陷落,草木不生,显然不会是建造祠堂的好地方,司氏精易学通阴阳,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
魏潜略读过一些关于风水的书,并不是很精通,但他从别处判断出了这是后来形成的地貌,“断崖处皆是土,与别处并无不同,又不是寸草不生的石头,可是断处只升了些许杂草,并无树木,但有风化侵蚀的痕迹,应该是在三到五年之内形成。”
符远弯腰仔细看了看断崖的情况,随手摘了一根草叼着,“所以?”
“没有所以,只是不能放过所有细节。”魏潜转身往祠堂屋后去。
陈兴震惊还没有褪去,满是崇敬的看着崔凝,“原来您是风水师?”
崔凝有些奇怪他的表现,“你们不都信佛吗?”
这里与她生存的地方极为相似,这里都还有这么多人信阴阳风水呢,为什么她以前在师门的时候会那么穷?
陈兴道,“都是神,咱们哪一尊也冒犯不得。”
崔凝礼貌的回以一笑,扭头陷入自己的沉思。
“槐树。”
崔凝听见魏潜的声音,回过神来,抬眼看过去,果然看见七棵粗壮的老槐树,每一棵约莫都要一个成.人环抱那么粗,显见并不是十年内种上去的。
七和九在道家都有特殊的意义,而在祠堂附近种槐树,真是闻所未闻。
“你可知这是什么?”魏潜转头询问崔凝的意见。
崔凝见七棵树的排列,便道,“若是我没看错,这是七星缚阴阵,通常用来对付生前作恶多端,死后还祸害人间的凶煞之魂。只不过这种阵法早就失传了,我也只是在残卷上看见过只言片字。”
崔凝从小耳濡目染,她有性喜猎奇,书楼中的残卷早早被她翻个遍,虽然都止于理论,从来也没有实践过,但她知道的比寻常人多的多。
“缚阴?司家用这种阵法捆缚自己先祖的阴魂?”符远诧异道,“看来这司家本身就有问题啊。”
“长安还未传来消息?”魏潜问道。
符远摇头,“你懂的。”
长安那边还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那些官员办案肯定是低调谨慎,速度估计是快不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符远指了指天。
魏潜明白他意思是,司氏灭门这个案子幕后凶手会不会和当今圣上有关系,抑或,根本就是当今圣上。
“如果是……我很感激你主动来抗此事。”魏潜飞快的弯了一下嘴角,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去找崔凝。
“我巴不得呢。”符远毫无惧色,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
他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是个极喜欢挑战的人,当然,他并不喜欢享受被虐的过程,而是期待在滔天大浪里坐个弄潮儿。
风浪越高,他达到高处的机会就越大。
在司家庄勘察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众人才离去。
他们到达时,青山县令早就候在驿站里。
魏潜不太擅长交际,崔凝官位又低,于是便将符远推了出去。
“观陈大人春风满面,定是有喜事。”符远笑道。
陈县令赞道,“符大人真是好眼力!我一个月前已接到调令,过些日子新任县令便会到,交接之后我便启程去江南道了。”
“那要恭喜陈大人高升了!”符远拱手。
“哪里,哪里,还是县令罢了。”陈县令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喜色。
江南道富庶,多是大县,同样是县令,品级和好处却截然不同。
“陈大人是本地人吧。”魏潜突然开口道,“不留恋家乡?”
陈县令长叹一声,颇为感慨,“不怕诸位笑话,我在这青山县令的位置上一坐就是近十年,心里头真是日夜盼着升官,倒是没想这么多,真到了这个时候,确实是有些不舍,不过男儿志在四方,再留恋也要远行啊!还是高兴的多!”
陈县令名陈鹤,中等身材,方脸,浓眉如悬刀,鼻梁挺直,一眼看上去,满脸都写着“忠义”二字。
崔凝道,“陈大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岁吧?做上县令时年轻的很呢!”
陈鹤大笑道“哈哈哈!典书谬赞,在下今年不多不少,四十整了。”
“呀!真是看不出来呢!瞧上去比我父亲还要年轻。”崔凝道。
陈鹤面上更是欢喜。
符远道,“陈大人可知心来的县令是谁?”
“各位肯定熟悉,便是今年的探花郎。”陈鹤捋须道。
“怎么会是他?”崔凝奇道,“他不是去悬山书院教书了?”
“详情我就不甚清楚了。”陈鹤拱手道,“近日我正收拾搬迁,府内兵荒马乱,委屈诸位暂时住在驿站了。”
“陈大人照顾周详,我等已经感激不尽。”符远回礼。
“诸位也劳累一日,那我就不多打扰了。”陈鹤说着,便敛衣起身。
几人将他送出去。
回来之后,崔凝小声问,“你们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陈鹤一个月前收到的调令,而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两个月,官府文书传递每隔几个驿站都要换人换马,因此可以日夜兼程赶路,传递比他们行速要快至少一倍,也就是说,这份调令几乎与他们出长安的时间是前后脚。
究竟是谁如此急切的想要把陈鹤调走?
而调走他的原因又是什么?
“看来,长安那边迟迟不传消息,是想拖延时间。”魏潜道。
“拖延到陈鹤离开?”符远沉吟道,“你方才问他是否本地人,是怀疑他是陈氏之人?”
陈氏,也就是为司氏做了定魂阵的易学家族。
魏潜道,“或许此案与当年浑天监一桩秘案有关系。”
“什么秘案?”崔凝问。
“那个案子发生在十年前,卷宗被封存在刑部,任何人不得查看,我们知道的都只是传闻。”符远与她细说了这个案子,“那是陛下刚登基没几年,担任浑天令的是个年轻男子,名叫司言灵,那是个长相十分出色的男子,在长安颇有名气,人称玉灵郎。传闻,他生来便有天赋,平日从不多言,凡言者必灵。”xǐυmь.℃òm
崔凝道,“他是有诅咒之力?还是未卜先知?”
符远摇头,继续道,“他从小到大说过的话几乎都成真,后来任浑天令三年,只说过三句话,而说完第三句的夜里便死在了观星台上。通往观星台的楼道有铁门,据说那铁门是从观星台那边锁上,而台上只有司言灵一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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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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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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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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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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