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
崔凝脑袋嗡的一声,感觉自己要悲剧了……祖父不会发火吧!
她忙揉着脑袋站起来,头脑嗡嗡眼泪汪汪的看向崔玄碧。
崔玄碧不愧是历经过风浪的人,这么大动静,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看了她一眼,见没有受伤,便用一点点训斥又有一点点宠溺的语气道,“又调皮!过来见过你表哥。”
崔凝只好走过去行礼,“见过表哥。”
谢飏起身回礼,“二表妹。”
原本他坐着的时候,两人视线差不多,结果他又站起来,崔凝又变成了仰视。
“子清先去见见你表叔表婶吧,待午膳后再来与我说说话,”崔玄碧道。
“好。”谢飏应道。
崔玄碧又看向崔凝,“阿凝给你表哥带路吧。”m.χIùmЬ.CǒM
“哦。”崔凝欠身,转向谢飏,小心翼翼的道,“表哥,咱们走吧?”
两人沉默着从屋里出来。
崔凝觉得走在前面简直像是被在油锅上煎,整个背后都热辣辣的感觉,脑袋懵懵的,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一切全都是因为背后那个俊美的让人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的家伙。
“表妹,此处已经走过了。”谢飏提醒道。
他的声音从头顶灌入耳朵,崔凝觉得脑袋和耳朵里都是滚烫。
“啊……”崔凝反应有点迟钝,微风拂过才稍微清醒一点,“走那边。”
她埋头直往前冲。
谢飏步履悠闲的跟在后面。
出了崔玄碧的院子,青心青禄在那边等候,便不用她费脑子带路了。
崔道郁听小厮说谢飏已经从父亲的院子里出来,便携一家到了堂中相候。
等了一会儿,大家便看见这样的一幕:崔凝头发微乱,垂着脑袋在前面小跑似的,后面一个俊美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年轻男子从容相随。
待走近了,凌氏在看见崔凝脑袋上鼓起了一个大包,不禁问道,“凝儿这是怎么了。”
崔凝见着凌氏,便赶快扑到她怀里。
谢飏进屋于崔道郁夫妇施礼,“子清拜见表叔表婶。”
“果然一表人才!”崔道郁笑着夸赞,又与他介绍,“这是我的长女净儿,这是况儿。”
“见过表哥。”崔净有一瞬失神,旋即便规规矩矩起身施礼。
崔况拱手,“表哥。”
一屋子人见礼之后,都陆续落座。
崔道郁免不了又是与谢飏一阵寒暄,将家里上上下下都问候过了之后,这才开始真正的聊天。
凌氏心疼的看着崔凝脑袋上的大包,不好立刻离开,也不好追问,让身边的侍女带着她过去上药。
谢飏将方才的情形简单提了一下,只说崔凝不小心撞到屏风上去了,并未提偷窥之事。
寒暄问候方面,谢飏话不多,也不失礼,但崔道郁将话题引到了学术方面,再加上崔况,三人聊的不亦乐乎,凌氏便托词准备午膳,带着崔净一起出来了。
崔凝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胡床上覆冷巾布,脑袋上的大包已经肿的有她小半个拳头大,像是头上长了大角,虽未流血,却看起来伤的很重。
“凝儿!”凌氏一出来便直奔崔凝这里,看见那个越来越大的包,心疼道,“怎么会伤成这样?”
“我撞上屏风了。”崔凝现在倒觉得不是很疼,只是脑袋里嗡嗡的,很晕。
方才在那边的时候,崔玄碧没有直接看见崔凝是如何将屏风弄倒,见她浑身也没有伤,还以为是她不小心推倒了,便没有多问,出来之后头上那个包才慢慢越鼓越大。
“怎么能撞成这样!”凌氏又问青心有没有请医者。
青心道,“青禄去请了。”
凌氏又吩咐道,“去冰窖里取冰块来。”
青心领命出去。而崔凝这时想的是,听母亲的口气,看来谢飏没有把偷窥的事情说出来!好在她机灵,没有自己招认了!崔凝昏昏沉沉的,觉得自己这一撞好像变得聪明了,不禁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吓坏了凌氏。
待医者过来,反复问了好几遍,脑子没撞出毛病来吧?医者保证没有任何问题,她才松了口气。
“养你这个闺女,可知道****多少心吧!”凌氏坐在床沿,仔细看了看她头顶那个大包,“一个姑娘家,怎么这样皮?你弟弟打会走路之后就没教我操心过。”
“母亲,我头好晕。”崔凝听她数落,就更晕了。
凌氏立刻闭嘴,帮她换了头上的帕子,“敷着好受一点了吧?”
“嗯。”崔凝鼻音都出来了。
凌氏便不吵她,“你服药之后就睡一会吧,我得去看看午膳准备的如何了,净儿,你在这陪着妹妹。”
“好。”崔净应道。
凌氏走了,崔净看着躺在床上哼唧的崔凝,心里隐隐有种难受的感觉,如果当初不是看上凌策,说不定现在与谢飏议婚的人就是她了。然而一念闪过,崔净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特别恶心,突然间开始厌弃自己。
崔凝闭着眼睛偶而哼哼一下,不知是否睡着,崔净似是自语,“妹妹觉得谢表哥如何?”
“嗯……他啊,像画里的人。”崔凝喃喃道。
“比魏五郎呢?”崔净很想得到崔凝的支持,不是她一个人被谢飏的外表迷惑,才产生那种令人不齿的想法。
“五哥。”崔凝沉默,就在崔净等了许久,就在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却听她道,“五哥最好。”
谁也不能替代魏潜,因为他能帮她找到神刀,回到师门。
崔净怔住,半晌,忽然垂头抬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溢出。
她一直是人人称赞的贵女,也一直都认为自己比妹妹强很多,可是忽然之间,这样一个从心头掠过的念头,让她看清了自己竟然是如此卑劣,如此可憎,那种感觉仿佛从云端一下子跌落到尘埃里,往日所有的自以为是,如今在她看来都是响亮的耳光。
青心见崔净在哭,而崔凝喝了药之后仿佛睡着了,便微微抬手,示意屋里的人都退出去,最后她自己也退到了门外。
待崔净擦干眼泪,转眼见屋里没有人了,不禁沉沉一叹,轻声道,“我配不上凌表哥。”
崔凝却是没有睡着,闻言微微睁开眼睛,“你若是配不上,表哥这辈子就要打光棍了。姐姐,我从小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
“嗯?”
“你跟这个世道过不去,这个世道就跟你过不去。你觉得哪里不好或不顺心,多半都是自己想太多。”崔凝握住她的手,呢喃道,“有的人不得不为了吃喝发愁,姐姐能愁这些,是运气。”
而她,好像从来没有愁这些的资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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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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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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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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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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