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意礼发现,只要她不找荀朗,荀朗是不可能主动联系她的。
一个悲哀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与荀朗,自始至终,都是她主动。
这种单向的努力,时间长了,容易疲惫。
在这种无能为力的疲惫感里,棠意礼终于挨到选修课那天,荀朗不想理她,但总归要一个班上课的吧。
棠意礼带着期望,尽量表现如平常一样去上课。
这节课有一轮蛙泳考核,教练没来之前,姑娘们聚在泳池边都在讨论达线标准。
棠意礼和傅溪站在最后面,都没什么精神。
很快,有人喊了一声,教练来了。
大家排好队,棠意礼抬头,微微错愕,今天竟然换了教练。
新的代课老师,背手跨步,朗声道。
“你们雷教练带队封闭训练去了,一直要忙到年底,从今天开始,由我暂代雷教练的课,我姓张,弓长张……”
有女生小声问,荀朗师兄呢。
张教练低头一笑,拿手虚指一群女孩子,“看你们也不是诚心来学习的……荀朗是今年大运会的夺金热门,当然也要训练,别惦记了啊,人家年底前也不回来了。”
棠意礼猛抬头,心里的酸楚像不断膨大的水球,弓长张的这句话,就像最后加入的一滴水,打破了表面张力,突然炸裂。
荀朗去封闭训练,一走一个多月,他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就因为她说漏嘴的那半句话,荀朗就选择对她明晃晃的爱慕视而不见?!
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就这么不告而别。xiumb.com
难过是无法名状的。
“……全班女生分为三组,每十人一个小组,规定游完五十米,按照动作标准、速度两个维度进行评分,这一次的成绩记为期中成绩……”
“学期末,再游一次,期中期末两次成绩取最高分,作为学期成绩……”
“好了,开始热身,我叫到名字的,准备下水。”
张教练一声哨响,棠意礼听到自己被排进第一组,浑浑噩噩入水。
她完全是机械地跟随指令,开始进行考核。
不可否认,荀朗是个好老师,棠意礼甚至没有拼尽全力,就第一个游到终点,肺中氧气耗尽,她伏在岸边,心痛喘息。
平复了一会,棠意礼上岸,直接往更衣室走。
身后传来又一波呼啦啦下水的声音,傅溪叫棠意礼去看成绩,她头也不回。
简单冲洗完,棠意礼套上穿上卫衣和牛仔裤,裹上咖色的羊绒大衣,直接往外走。
车子就停在游泳馆外,棠意礼上车前给荀朗打了个电话,得到关机的答案后,她更加坚定了想法。
她要去找荀朗,当面说清楚,哪怕撕破脸,她也要当面告诉他。
当初自己带着目的他,是真的,可如今心无杂念地喜欢他,也是真的。
难道要因为一个错误的开始,就否定一个正确的结果吗?!
棠意礼不服。
她要当面问问荀朗,凭什么对自己冷暴力。
凭什么?!
庞然大物一样的大G卷着落叶,一路向北驶去。
山间别墅的定位,就躺在他们的谈话记录里,棠意礼开导航,直接杀过去。
天空晚霞连成片,进山之前,天色已经暗沉,棠意礼对路况不熟,再加上夜行盘山路,将近晚上八点,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记忆中的哨卡。
车子被拦截下来,两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走过来,问她找谁。
棠意礼降下车窗,探出头,其中一个人立马认出她。
“棠小姐?”
“是我。”棠意礼松一口气,至少她没走错路,“我来找荀朗,他是在这封闭训练吧?”
两个男人对视一秒,为首的那个返身去打电话。
棠意礼不太懂,这是什么规矩,但很快就被放行。
“棠小姐,你上去问问吧,我们不能随便回答你。”
棠意礼没多想,一路开车上去,远远看见仇伯已经在停车场等候。
棠意礼熄火下车,心里已经有点失望了——一个堂堂训练基地,没什么人气,雅致的建筑从外观看,许多房间都没有开灯。
果然,就听仇伯笑着说:“荀朗没来,可能去别的地方了吧。棠小姐不如打电话问问他倒底在哪。”
是啊,荀朗在哪。
寒风中,远山矗立,山脚下的万家灯火,汇成一条银河,蜿蜒流淌,这一刻,棠意礼有种被遗弃的孤独感。
久久没有说话。
她站了多久,仇伯就陪了多久,棠意礼道了一声打扰,想要上车离开,却被仇伯拦下。
“今晚山里有雪,夜路不好走,棠小姐不如住下,明早我叫人帮你开车回市区。”
棠意礼摇头,“不了,我回去了。”
找不到荀朗,这里就不算是终点。
棠意礼执意离开,仇伯拦不住,看着黑色的越野车融入黑色的盘山路。
……
封闭训练期间,手机是严格管控的,只有到了晚上,离开了训练场,队员们才能在宿舍里使用手机。
所以,一般有急事,找不到本人时,电话都是打到教练那。
雷教练把仇伯的电话,转给荀朗。
起初,荀朗还以为是纪氏的事,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把电话还给雷朋深时,荀朗说想借车出去一趟。
雷朋深看着他,“上午才落脚,你晚上就要走,基地是给你一个人开的么?!”
荀朗也看着教练,目光里的坚持,叫人无法轻松面对。
末了,雷朋深掏出钥匙扔给他。
“快去快回!”
……
北市西山脚下,已经开始下雪。
细小的雪片落在风挡上,转瞬化为一颗水珠。
距离仇伯打电话来,说棠意礼失踪,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荀朗往回赶,用等红绿灯的时间,再次接通仇伯的电话。
他率先问:“还没有找到棠意礼吗?”
“少爷,你先别着急,我已经叫哨卡那边派人去搜山了,”仇伯有些自责,“天气不好,我应该把棠小姐留下的,不该叫她一个人下山……”
棠意礼离开别墅,走了好一会,哨卡那边却说没见到人,当时仇伯就着急了,赶紧派人找,车子很快找到,停在路边,却不见棠意礼人。
联系不上荀朗,仇伯把电话打到雷朋深那,再然后,就是荀朗当机立断,驱车回来。
多他一个寻找的人,作用有限,但荀朗却不能把棠意礼的安危至于自己之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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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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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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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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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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