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回用力,惯性作用极大,棠意礼抱着东西,不得已往前上了一大步,刚站稳,就被荀朗给拉入怀里。
隔着轻薄的真丝晨缕,棠意礼蓦然感受到这个怀抱里的热力。
他贴着棠意礼的耳边,深沉地问:“就这么不想给我生孩子?”
荀朗的问题,把棠意礼直接给问愣了两秒,她自问没有表现出抗拒。
但,这是两人之间最大的禁忌,上次在医院就为这个吵过了,棠意礼累了一天,今晚不想吵架。
她扭了扭身体,端正姿势,说:“我只是觉得爸爸有点啰嗦,跟孩子的事没关系。”
“是吗?”
“当然了。”
荀朗的表情,带着审视。
棠意礼见避不过去,还是把今天在行政楼听到的事,给荀朗复述了一遍,倒不是为了诉说委屈,而是怕荀朗去调查。
如今这个男人手眼通天,但凡让他生疑的事,他都会去叫人去查,至于查回来的东西,究竟是否能够还原本貌,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棠意礼索性如实招供,也省去中间商赚差价了。
“你今天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这个?”
听完棠意礼饱受诟病的经历,荀朗取过桌上的设计本,看了看那幅毕设作品。
棠意礼点头。
“在荀总眼里,这种事,是不是特别小儿科?”
荀朗抬头看着她,眉目清朗,“有点。”
这只是美院内部的一个小评选,跟纪氏里面的刀光剑影比,确实不够看的。
荀朗说的是大实话,棠意礼自嘲地笑笑,“既然我的烦恼这么low,那就不劳烦荀总哄我了。”
棠意礼起身:“再见,是我不配。”
只是身体刚刚往上抬,就让一只大手拦腰给按了回来。
棠意礼侧回头。
身后的人就贴了上来,男人大腿和腰腹的肌肉,形成一个小于90度的折角,很明显有欺负人的打算。
荀朗的唇在棠意礼耳边,轻轻摩挲了两下,擦着她耳际说。
“事情本身有点low,可如果让我家阿梨的心情受到影响,那就是大事了,确实需要哄一哄。”
棠意礼身体一缩,觉得大事不好,这个时间点,这个热辣的氛围,还有这个钳制的姿势……
棠意礼带着警惕,问:“那你要怎么哄?”
是脱衣服哄?还是上床哄?
可惜两者,都没发生,荀朗突然放开棠意礼。
身上的禁锢感,蓦地一松,棠意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荀朗给扶了起来,怀里的文件被他抽出来,随手扔到桌上。
“这件礼服的实物呢?”
棠意礼有点发愣:“在……在楼下车里。”
“走,我陪你去拿。”
荀朗牵着棠意礼下楼,两人仅仅是换了双鞋,身上还穿着各自的家居服,棠意礼不知道荀朗的意图,小步快走地跟着,这要是大白天跑出门,这身打扮绝对吸引目光,但借着夜已深的庇护,有种偷偷做坏事的兴奋感。
电梯直达低下停车场,找到棠意礼的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一只巨大的防尘袋,那身鱼尾礼服,加上拖尾,有一人高,对折在袋子里,提着也相当费力。
幸好荀朗身高手长,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棠意礼,游刃有余,两人又快速返回楼上。
一进门,荀朗催促她:“去把衣服换上。”
“换?”棠意礼有点吃惊,“大晚上的,换上做什么?”
“你不穿上,我怎么看得出效果,快去。”荀朗把人推进卧室,顺便还帮棠意礼把门关好。
他葫芦里一定卖了我不知道的药,棠意礼在想,可还是忍不住会期待,所以,遵照荀朗的话,她把裙子套了进去。xǐυmь.℃òm
本来就是按照自己的尺寸设计的,拉链又在侧面,不费什么力气,就穿戴整齐,为了更衬这件华服,棠意礼略微上了个妆。
远山细眉和暗红色的唇,刚好hold住米白绉纱的重工面料。
为了省事,棠意礼没有处理头发的部分,只是随便抓了两下,浓密如海藻一般的长发,蓬松地垂着。
站在卧室门前,棠意礼不自觉地踢甩了一裙摆,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才发现走廊里的灯都熄灭了。
只有客厅有些亮光。
棠意礼被那一簇光,吸引着,慢慢走向前方,随着视野逐渐开朗,她发现客厅唯一光源,是她刚买来的橡子灯,原本是用来装饰新房的,仅仅在白天拆开试用过,从没发现它在夜晚,可以亮得那么美。
无数菱形的切割面,拼贴成的灯罩,把柔和钴黄的光线,折射到各个方向,米白色的墙壁,像被迸溅上了斑斓的光点。
那个把光海搬入家门的人——荀朗——就站在客厅正中——光的正中。
他望着她,黑色卫衣卫裤的大男人,看着安静极了,双手插在口袋里,说:“欢迎来到棠小姐的毕业典礼。”
棠意礼微微提着裙摆走过来,脚步是风过树梢的轻盈。
“这是,我的毕业典礼?”
她有点不敢置信,是以再三确认,同时还要确认的,是这个男人在这短短几分钟的准备里,倒底还藏了多少让人心头微微发颤的,惊喜。
“对,欢迎棠小姐走出校园,进入我的世界。”
荀朗走过去,一只手搭在棠意礼的腰间,另一手牵起她的,音乐适时响起。
Iknowthatitmightsoundstrange
Butyoumademyseasonsstarttochange
Ithappenedsosuddenly
Likeheavenhaswaitedupforme
I'vejustbeenlookingsolong
KeptmeetingmyMr.Wrong
Ineverymodelandeverysize
Nowmyfantasy
Isstaringatyoureyes
现在,她爱的人正凝视着她,一瞬不瞬。
这首歌不适合跳舞,但这是细枝末节,无需纠缠,因为,短短的几分钟,必将于他们今后反复回味,每一秒都是无比珍贵。
她的爱人圈着她,目光没有片刻移开,就因这充满热力的注视,棠意礼第一次觉得连相拥,都是这么羞怯的事。
两具身体相贴,随之轻轻摆动。
一首轻慢的情歌,单曲循环,月上中天,时间来到午夜。
毕业典礼的一天,终于要来到尾声,却等来了这样一场对青春的告别,本来满怀心事,此刻却也觉得那些忧伤不算什么。
回溯四年大学时光,仅有荀朗,就是最清晰的岁月注解。
往后若干年,棠意礼每每回味,都将记得,有一个人望着盛装的自己,温柔地说过:“这就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裙子,和最优雅的设计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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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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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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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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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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