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摇摇头,“不,我更多的从事心理咨询的工作,您把我看作心理咨询师的话,可能更合适些。”
说完,罗杰和这个叫李玲的女孩分别叫了杯咖啡,等侍者转身之后,女孩问道:“慈窈怎么啦?”
罗杰没有即刻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李小姐,您是徐慈窈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是的,”女孩狐疑的望着罗杰,“您到底想了解什么?”
罗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徐慈窈过世了,是四个月前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女孩双手紧紧攥住围巾的下巴,愕然的看着对面。
“煤气泄漏造成的意外,跟她一起走的,还有她刚刚两岁的儿子。”
“慈窈真可怜。”
虽然嘴上说了“可怜”两个字,但是女孩的表情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悲痛万分,热泪盈眶,仅仅是摇头叹息,不禁让罗杰怀疑起她是否真的是徐慈窈“最好的朋友”?
仿佛看透了罗杰的怀疑,女孩苦笑着摇摇头,“刚进大学那会儿,我跟慈窈的确走的挺近的,无话不说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很姐们的。可三年级以后,我们就疏远了,等到毕业前,基本上跟普通同学一样,或者说,关系还不如普通同学。”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不愉快的事情?”
“罗先生,您好像特别喜欢提问,却不怎么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李玲冷冷的看着罗杰,“您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想打听慈窈的隐私?”
罗杰连忙道声“抱歉”,解释道:“我是受徐慈窈的先生,王建的委托,来调查她生前的一些事情的。”
罗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在女孩面前打开,“上面这张是委托书,底下是他们夫妻结婚证的复印件,你如果还有所怀疑的话,我还可以……”
“不用了,我相信你慈窈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没人会特别想着对付她。”
罗杰察觉到这种不太友善的语气,默默的收起证明材料,想了想,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李小姐,是这样的,徐慈窈发生的意外,当地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意外,但是她丈夫王建,对此持怀疑态度,故而委托我来进行调查。”
李玲面露鄙夷之色,冷哼一声,“那您这不还是承认了自己是私家侦探?怎么着,刚刚不还否认来着?切!”
罗杰未置可否,只是随意笑了笑,接着说道:“她丈夫怀疑是不是徐慈窈想自杀,还想拖上全家一起死他们夫妻之间曾经因为徐慈窈的信仰问题发生过争执,挺激烈的。”
“信仰?我看是迷信还差不多!”
对方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罗杰知道这下有戏了,忙问:“太好了,看来您是知情的,麻烦稍微透露一些。”
李玲叹了口气,摇摇头,眼神黯淡了下去,幽幽的说道:“慈窈本质上是个单纯善良敏感的女孩子,由于家庭的缘故,小时候可能遭受过一些精神上的创伤,非常缺乏安全感,特别的渴望关爱。我呢情况跟她差不多吧,再加上是室友还是上下铺,所以就一见如故,从新生阶段就成了好朋友。”
“一二年级,学校和城市都特别的新鲜,再加上学业上的压力也重,没空理其他的,可是谁能想到,刚刚进入三年级,慈窈先是迷上了网络上的那些鸡汤文,经常看的泪流满面,不能自已,后来就关注那些专门编写鸡汤文的微博,再后来,跟那些什么所谓的佛学大师,上师,还有什么仁波切之类的联系上了,开始专注佛学,天天专业书不看看佛经,周末还跑去参加各种法会之类的,五迷三道的。”
“同学和老师都尝试过劝阻,没用,我为此跟她吵了好几次,她全都听不进去,最后,因为我说她欣赏的那些所谓的仁波切都是骗子,她竟然跟我翻脸断交,互相不搭理,在宿舍里形同陌路,变成熟悉的陌生人,再后来,她觉得我跟其他同学都干扰到她的修行,干脆一个人搬出去住了,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了解了。”
罗杰忙问:“那您知道徐慈窈跟哪位所谓的佛学大师走的特别近?”
李玲摇摇头,“同学们开玩笑说,光是咱们朝阳区就有好几十万活佛,我又不信这个,她又排斥我,哪里会知道,再说,我也懒得关心这些破事。”
罗杰想了想,“那您知道她的学生时代用的微博名吗?”
李玲笑了笑,掏出手机,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长串字,然后竖起在罗杰面前,同时讪笑道:“果然是侦探啊,马上就想到线索了。”
罗杰边读边在自己手机上打出来,“般若……这个微博名还真的挺复杂的,要不看靠听得话,挺容易搞错的。”
李玲感慨道:“从慈窈把微博名字改成这个之后,她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女孩了,可惜啊!”
罗杰点点头,“确实挺可惜的,她工作不错,丈夫才貌双全,家境优越,原本是非常幸福和美的家庭。这,也是她丈夫难以释怀的地方。”
“我们的学校和专业,不但在全国名列前茅,而且在市场上很稀缺,以她的入学成绩,毕业之后留京完全没问题的,唉,造化弄人啊”
罗杰想了想,“你们毕业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
“没有,不是说绝交了嘛!”
“那她回到海珠市后,跟北京这边的那些个上师、仁波切之类的还有联系吗?”
“有,肯定有。”李玲苦笑道:“有个信佛的同学说见过她一次,好像在一个叫什么格桑仁波切的法会上,不过,那个同学是玩票性质的,不像她,真的陷进去了,跟染上毒瘾一样。”
罗杰记下“格桑仁波切”这个名字,点点头,“李小姐,多谢您的宝贵时间,我想,徐慈窈和她丈夫,都会非常感激你的。”
“算了,好歹同学四年朋友一场,希望她能真的到了心目中的极乐世界,这样我就心安了。”说完之后,女孩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豪迈的抹下嘴,起身说道:“你应该问的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罗杰连声道谢,等对方离开之后,用手机登录上微博,仔细搜索起徐慈窈留下的痕迹。
非常幸运,徐慈窈的微博还在,不过,最后一条微博的发布时间定格在两年前的某天,罗杰注意到,那个日期似乎跟她儿子的生日很接近,便截图保存了下来。
徐慈窈的微博大部分都是转载一些充满佛理和哲理的鸡汤文,很少有自己的原创,至于她的丈夫孩子和整个家庭,则完全没有出现过。罗杰把循着转载博文的出处以及微博下面的评论,找出那些跟徐慈窈互动频繁的账号,统计之后发现,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是“格桑仁波切”,一个红光满面的喇嘛。
关注了这位“仁波切”的微博之后,罗杰逐个检查了他的过往微博,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徐慈窈参加法会,乃至与其他信众和所谓的“上师”合影的照片,几年前的徐慈窈,笑的很灿烂,似乎真的找到了心灵的寄托。
罗杰感到非常郁闷,将页面翻到最前面,凝视着那位袈裟护体、宝相森严的“仁波切”端然的样子,咬着嘴唇,陷入沉思。
“滴滴”,微博更新的提醒响起,罗杰手指轻触屏幕,当即看到“格桑仁波切”刚刚发布的微博标题:消灾祈福吉祥法会如期举行!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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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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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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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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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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