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奴歌拒绝了他们的安排,无视他们的目光,领着许栾川往客房走。
一路上她都在想,许栾川究竟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却又让所有人忌讳的?
是的,她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是忌讳。
那种微妙的畏惧和逃避,不是因为他们惧怕这个人本身,而是一种不想接触的忌讳。
许栾川才十几岁,能有什么是李虹数那个年纪还忌讳的?
到了客房,原本对许栾川无礼的保姆,这次十分小心翼翼,她看了一眼阮奴歌,提议道:“您累了吧?要不要去洗澡休息一会儿,我去给您放水。”
仍旧是让她远离许栾川的讯息。
阮奴歌这回忍不住了,“出去吧,没什么大事不要来烦我。”
人走以后,阮奴歌直截了当地问:“他们怎么都这副态度?”
许栾川把身后的椅子推到阮奴歌面前,“坐。”
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不被影响。
阮奴歌更好奇了,“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栾川摇摇头,“上次他们不是这样。”
说得倒是实话。
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许栾川时,大伯就有意无意让正在聊天的她上楼,不让她和许栾川接触。
后面他找到自己,警告自己不要和许栾川走太近。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以为是许徐昂的缘故,没多想。
许栾川应该是不想说,不然会直接回答她,而不是说这种闪烁其词的话。
难不成有隐疾?
不至于吧。
“你先休息吧,我有事出去。”阮奴歌见问不出什么,打算换个人。
许栾川点点头。
阮奴歌离开房间,路过客厅,由于所有人都在中厅,周围安静的可怕,突然响起的电话格外诡异。
她心里一紧,接的时候有点犹豫。
“喂?”
“软软?你没事吧?我看到新闻说李蕴凡演唱会出事了,你没事吧?这把我吓得,你怎么样?”大伯说话就像个机关枪,愣是让这可怕的气氛变得好笑。
阮奴歌既无奈又好笑:“大伯,你怎么打家里电话?我带手机了。”
提到这阮往商就生气,“提到这我就生气,你手机是干嘛的?是不是没有接电话这个功能?怎么打了五六个,一个都不接?”
“不能吧?”阮奴歌边说边掏出手机,“诶?怎么黑屏了?大伯,手机好像坏了。”
“你真是要吓死我。”阮往商叹气,“我差点就给你爸打电话。”
“可别!”阮奴歌连忙拒绝,“他忙着呢,不要让他担心。”
阮往商冷哼,“那就让我担心?”
阮奴歌干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了,在家就好。”说着阮往商就要挂电话。
阮奴歌赶紧拦住他,“别……大伯,我能问你件事吗?”
“放。”
粗俗!
阮奴歌心里吐槽。
但心里的好奇心止不住,于是语气谄媚的不像话,“哎呀,大伯你最疼我了,我有个事特别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呗。”
“说了,有屁赶紧放,忙着呢。”
“为什么家里的人都那么不喜欢许栾川?”阮奴歌想了想又觉得用词不妥,纠正,“不是不喜欢,就是怎么所有人都怕他?”
“无可奉告。”阮往商冷笑着留下四个字,然后立即挂断电话。
绝对有秘密!
阮奴歌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那是亲大伯。
“软软?”
“吓我一跳!”
阮奴歌捂着胸口,心跳得都要冲出来,她回头看着罪魁祸首,“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是许栾川。
他看了看电话,“可以吗?”
“什么?”阮奴歌没听懂。
许栾川笑了笑,“软软。”
“你是说叫我软软?”阮奴歌顺着他的眼神看到还没放回原位的电话,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许栾川点点头,“听到他这样叫。”
所以也想这样叫?
阮奴歌啧了两声,“你年纪没我大呢,叫软软不合适,刚才那是我大伯。”
“不可以吗?”许栾川奇异的执着。
阮奴歌发现,他很少这样反抗。
于是故意说:“不想让你叫。”
许栾川看起来失落,但依旧在争取,“软软。”
声音委屈巴巴的,听得让人心生怜惜,可在追求真相的道路,阮奴歌比谁都心硬。
她问:“怎么非得叫这个?”
想听听能说出什么花来。
许栾川坦诚道:“喜欢。”
“啊?”阮奴歌懵了,“喜欢这个名字?”
不是吧,软软哪里特殊?
况且小辈从来不敢这样叫,太亲密的小名,他们叫起来听着很怪。xǐυmь.℃òm
可真的没见过许栾川这样固执的人。
阮奴歌猜测:“是不是就算我拒绝,你也会在心里这样叫?”
许栾川点头。
果然……依旧十分诚实。
阮奴歌摆了摆手,“行吧,随你,但不要当着别人的面,不然很丢脸。”
许栾川脸色突变,“我叫你软软,很丢脸?”
阮奴歌还沉浸在许栾川为什么这么固执的疑问里,没察觉到他逐渐阴沉的脸色。
她毫无防备道:“当然啦,我小时候特别像个小男孩,撒泼打滚玩泥巴一样不落,跟父亲理想中的淑女相差甚远,所以为了隔应我,大伯非叫我软软。”
“而且不是阮奴歌的阮,是柔软的软,他们希望我不要像个假小子,而要优雅温婉。我那个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躲在房间里,不跟哥哥们一起玩,觉得名字太丢脸。”
“因为这个?”许栾川懵了一下,“不是因为……”
阮奴歌抬头,“不是因为什么?”
许栾川眼神躲避,“没有什么。”
“对了!”阮奴歌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你手机号码多少,我记一下。”
许栾川刚要接,她突然想起来手机黑屏,“诶,没电……嗯?”
许栾川茫然地看向她:“怎么了?”
神奇的很,他一接手,手机就好了。
“阮往商。”许栾川看到通讯录的红点,“怎么不接?”
阮奴歌挠了挠后脑勺,“没接到,不知道为什么手机黑屏了,我刚还以为是没电,怎么你一碰就好了?”
许栾川动作一顿,笑了笑:“不知道,可能是喜欢我。”
神了,居然会开玩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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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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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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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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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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