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记惊雷,闪电乍现,三个人身上忽明忽暗。
安祥先冷静了,他看着许栾川好大一会儿,大概在考虑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大度的笑着说:“不好意思,刚才气上头了。”
说完又冲阮奴歌道:“今天失礼,奴歌,等过几天我再去你家看你。”
“你家”咬的特别重,阮奴歌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跟你又不熟,怎么还死皮赖脸纠缠呢!
说完转身离开。
阮奴歌看着他的背影,终于知道这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无论是李舒捷还是安祥,都认识许栾川,且他们的态度很微妙。
虽然也会回嘴,甚至还手,但是他们整体透露出的,是恭敬和害怕。
这份恭敬和害怕约莫不是真心的,而是做做样子。
就像是傀儡皇帝,大臣虽然手握重权,但还是会在朝堂上对皇帝卑躬屈膝。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是许栾川?
许家虽然富饶,但不至于让安家对他这个态度,以及生在天王老子都不怕的北城地界的李舒捷,也这么一个态度。
想不通。
阮奴歌盯了许栾川半天,忽然后知后觉,这个人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好欺负。
看这打架的气势,许阳不一定吃多少亏呢。
霎时间,阮奴歌心里五味杂陈。
“难受吗?”许栾川忽然问。
阮奴歌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许栾川又道:“什么病?”
哦,原来是问这个。
阮奴歌摇摇头,“不是病,只是有点低血糖,晕倒了而已。”
许栾川离远了两步,上下打量阮奴歌,点点头道:“瘦,多吃点。”
阮奴歌失笑:“低血糖跟体重可没什么关系,有的人很胖,也会低血糖呢!”
许栾川皱眉,“那,怎么办?”
看他着急的样子,阮奴歌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点不爽瞬间消失,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喏,吃这个就行了!”
许栾川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了那块糖。
“小孩,你怎么在这啊?”阮奴歌看他的样子也不像生病,开玩笑道,“你不会也是低血糖吧?”
许栾川摇头,盯着手心里那块糖发呆。
两人坐在长椅上,谁都没有说话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许栾川别扭地扯了扯阮奴歌的袖子:“能送给我吗?”
“什么?”阮奴歌突然听到他这么说,一时不明白。
许栾川摇了摇手里的糖,“这个。”
是那块五分钟前送他的糖,阮奴歌非常疑惑,她反问:“刚才给你你没吃啊?”
许栾川摇头。xǐυmь.℃òm
“我递给你的意思就是送给你了,明白吗?”阮奴歌向他一字一句地解释,“不是让你帮我拿着,是给你了。”
许栾川的眼睛一亮,他忽然笑了,有些满足地攥着糖。
阮奴歌看到他这个模样,心里发闷,打架再厉害又怎么样,人送块糖就高兴成这样,真不知道在许家过的什么日子。
也对,不管许栾川自身什么样,他也只是个孩子,堪堪十二岁,没钱也没人疼,那点“恭敬”和“害怕”顶个屁用,又不能当饭吃。
许栾川不知道,自己在阮奴歌心里的形象已经和乞丐别无二致了。
阮奴歌知道就剩一个,但看他这样,还是不死心地摸了摸兜,发现确实没了。
她放弃,指着糖说:“挺甜的,吃吧。”
这还是良叔给她买的,自己挑了几块爱吃的留口袋里,没成想这会儿发挥作用了。
可惜,就剩一块。
许栾川没说话,也不吃,阮奴歌觉得奇怪,问:“怎么了?”
“许阳生病,来医院。”许栾川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阮奴歌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回答自己问他为什么来医院。
不过这时间隔的也太久了吧?
而且,阮奴歌终于察觉到,许栾川说话跟常人有些不一样。
就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说不流畅。
“你……陪着他来的?许伯伯呢?”阮奴歌临时换了一个问题,原本她想问许栾川说话是不是不太利索,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她看得出来,许栾川有点敏感,自己要是真问了,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很难受。
许栾川眨了眨眼睛,睫毛又长又翘,因为营养不良,整个人瘦的不像话,看起来就像个七八岁的乖小孩。
他略显艰难道:“父亲来了,但是……还是要我……”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阮奴歌忙岔开话题,“你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吧?”
许栾川闭嘴,手捏了捏糖纸,开始沉默。
阮奴歌瞬间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许栾川这么敏感,肯定能感受得到她在转移话题,而且是非常不自然的转移话题。
他会不会理解成别的意思?
“不饿。”
就在阮奴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许栾川突然说话了。
谢天谢地!
“离他远点。”
熟悉的话又来了一遍,李舒捷时也是这样。
不过相同的是,安祥和李舒捷一样,让她离许栾川远点。
还真有意思,两波人都觉得对方危险。
真不真心关心她另说,就以她的了解,肯定是安祥最坏,所以跟安祥反着来准没错。
上辈子安祥所说的每句话,挑拨的每段关系,都是为了切断她的后盾,让她无所依靠。
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如安祥的意,当然,还有另一个理由,她挺喜欢这个小孩。
“为什么?”阮奴歌装作无知地问。
许栾川咬了咬下唇,“他坏。”
这回答莫名的可爱,阮奴歌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他坏你看到了?”
“看到了。”
“他做什么了?”
“……”
再次陷入沉默。
阮奴歌撇撇嘴不问了,反正不耽误安祥在她心里的形象——将死之人!
“吃饭。”
“啊?”阮奴歌一脸懵,“你说什么?”
许栾川冷漠地盯着她:“吃—饭。”
大概是幻觉,阮奴歌竟然从他眼里看出一丝埋怨。
“你不是说不吃?”阮奴歌站起来,“这附近有一家巨好吃的店,你……”
“怎么不走?”
阮奴歌伸手想拉他,却看他还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冷着张脸。
冰块道:“不饿。”
阮奴歌:“……”
冰块又道:“想吃。”
不伺候了!谁爱伺候谁伺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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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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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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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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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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